“李华”狰狞的面容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原本的那张脸的样貌。它开始在宋凝手底下挣扎，直到彻底摆脱了宋凝的束缚，猛得超桑玉冲了过来。
桑玉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怪物，害怕地直咬牙。
他来之前也没人说会碰上这么反人类的东西啊！
这种类似怪物的人类出现在电视电影里就够吓人了，现在真的有这种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不靠化妆，不靠特效，就能不遗余力地向桑玉展示他的恐怖之处。
桑玉简直要晕过去了。
宋凝重新快步赶上了来，拎着小怪物后脖颈的衣服把他提到了空中。
小怪物挥舞着手脚，但这次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依旧无法逃脱。
“没事了。”宋凝一边宽慰桑玉，一边反剪住“李华”的双手，压着它趴在讲桌上。
“你才不是小松鼠。”桑玉看着被按在地上、用力挣扎也再脱不开身的小怪物，摸了摸胳膊上攀上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见过粉红松鼠的样子，很可爱的，和你一点都不像。”
“他不是，他不是。”其余孩子挺桑玉说完，又重新兴奋起来，他们拍着手大笑，指着被宋凝按着的小怪物说：“他好笨！他被识破了！游戏失败的小松鼠要受到惩罚哦！”
游戏失败的惩罚？
连npc都会被惩罚吗？
在所有孩子话音落下的时候，地上的小怪物头颅诡异地整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仰面”看着压着他的宋凝。
他鼓起的腮帮快要把五官挤没了，嘴咧开时几乎占据了半张脸，腥气扑鼻。
桑玉暗道不好，他想要提醒宋凝，但根本来不及。
好在宋凝自己反应够快，在小怪物马上要咬到他胳膊的时候，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小怪物的上下两排牙齿相互碰撞，撕咬空气，发出很清脆的“咔咔”声。
宋凝额头冒了一层薄汗。很难想象，如果被这样咬一口，他的胳膊会是怎么样的惨状，轻也要掉块肉。
小怪物没有咬到宋凝，脸上的灰败不作掩饰。
刚才宋凝躲开他的时候，他已经挣脱了禁锢，双手撑着地站起身。他的身体还朝向桑玉，而头却面对背后的宋凝。
扑面而来的诡异感让桑玉和宋凝都提高了警惕，以防他下一步的动作，可出乎意料的是，小怪物只哀怨地看了宋凝一眼。
下一秒，在桑玉和宋凝的注视下，小怪物原地爆开。
桑玉下意识闭眼，害怕看见过于血腥的场面。
可等他再次睁眼，看到的却是“李华”的一个空皮囊，像个布袋子一样瘫软在地面上，里面也不是想象中的血肉，而是几十只黑色的，只有巴掌大的小松鼠玩偶。
——小怪物是个被无数只松鼠玩偶支撑起来的。
宋凝也有点惊讶。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堆毫无生命力可言的玩偶。这种违背科学和自然法则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就在此时，宋凝和桑玉的手机开始接二连三地震动。
【幼儿园老师给李华挑选松鼠玩偶的时候，还买回来一个黑色的同款小松鼠玩偶。】
【李华并不喜欢黑色的松鼠玩偶。】
【黑色小松鼠成天待在角落，看着李华跟粉红小松鼠朝夕相处。】
【黑色小松鼠要反抗了！】
【它把粉红小松鼠藏了起来。】
【猜猜，谁才是李华的好朋友？】
“玩偶成精了。”桑玉看完消息说。
这未免太荒谬了些。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
剩下的孩子们重新唱起儿歌，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表现出淡漠和残忍，甚至有一丝激动。
这是一场“谁是卧底”的比赛。
一群黑色的小松鼠玩偶，把真正的李华和玩偶作为卧底隐藏起来。找朋友，就是帮李华找到他那只粉红色的玩偶松鼠。
即使桑玉和宋凝找出来一个由黑色松鼠组成的皮囊，黑色松鼠的队伍依旧壮大，李华和他的松鼠隐藏在人群中，让人难以下手。
于是这群小孩在教室里乱窜的劲头更大，儿歌也唱的越来越响亮。
“好吵。”桑玉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耳朵，几十个孩子聒噪的歌声吵得他脑袋都开始疼。
桑玉看着面前一群一摸一样的“李华”。
如果这个黑色松鼠玩偶模仿李华的样貌、生活习惯、行为方式之后，混在了他眼前这些人里，除非真正的李华这个人出来指认，否则仅凭他们很难找到被李华喜欢的那只粉色玩偶，任务也难以继续。
可真人李华要怎么找？
“最简单的方法。”宋凝说：“把假的全部挑出来，让他们自爆。”
“李华”们停止了乱窜，他们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一个个笑着看向站在最前方的两人。
“大众都有的特点，”宋凝在一旁出声道：“穿着一样的衣服，裤子，鞋子，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脸。但是，如果有人不一样呢？”
桑玉瞬间懂了宋凝的意思。
他们刚才一直在寻找唯一的区别，可如果放在人群中并不好找，盯着其中一个，反而会放过其他目标。
不如把目标换成整个群体，去找一群相同中的那个不同。
“跑步姿势几乎一样，但略有差别。”
“没错。”
“有几个，跑步动作不是很熟练。”桑玉发现把全部的人放在一起看，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格外突出，他指了几个，宋凝负责把他们抓出来。
“你们不是小松鼠，对吗？”桑玉直接问。
“他们不是，他们不是。”其余孩子又重新兴奋起来，他们拍着手大笑，“他们被识破了，游戏失败的小松鼠要受到惩罚哦！”
和上一次一样，几个孩子相继自爆，同样都是裹着人皮的黑色的松鼠玩偶。
座位上的孩子们再次开始站起身到处跑。
桑玉有了经验：“那三个，他们跑累了不会出汗。”
结果显然和桑玉料想的一样。黑色的松鼠玩偶爆了一地。
等到后面，黑色松鼠玩偶堆满了教室的空地，宋凝想去抓人的时候，黑色松鼠玩偶都开始成了障碍，绊住了宋凝的脚步。
最后只剩下两个小孩的时候，宋凝和桑玉才难得放松。
剩下的只有李华和他的粉红松鼠玩偶。
按理说，李华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自己的，那他就已经知道旁边的是自己的最喜欢的玩偶了，既然如此，帮助李华找到粉红松鼠玩偶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可桑玉两人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任务完成的提示。
两人不敢掉以轻心：“难道要我们做到最后一步？”
可从两个完全一样的小孩里找到那个真正的李华太难了。
刚刚在一群小孩中，唯独这两个一条不同都没沾，他们混在人群中，如果不是排除到最后剩下了，以两人一开始找不同的方法，根本筛选不出来他们。
“哪个是李华，那个是玩偶？”桑玉问。
“看不出来。”宋凝说。
举手投足，从头到脚，根本无法辨别哪个是没有生命的玩偶。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那两个李华又边唱儿歌边跑，假的李华被逐一排除后，现在仅剩的两个唱歌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大声。
他们的声音显得虚软无力，这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很像之前桑玉在小学见过的李华。
桑玉找不到他们的不同，干脆在那句“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唱完之后，接着唱到：“大家不要告诉他。”
桑玉唱完，一个无知无觉地还在继续唱，而另一个微微一愣神。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桑玉和宋凝都同时锁定了他。
他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慌张，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跑着唱着。
“……”
假的那个一直机械地执行唱儿歌的程序，而真的不会，马上脱口而出的儿歌成了他最明显的破绽。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桑玉接。
宋凝没再给他下一次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他抓上讲台。
“你是李华？”宋凝问。
这次，面前的李华在识破身份后没有自爆，而是慢吞吞地回去，把剩下的一个“李华”牵了下来。
他们一路走，假的李华身上的皮就一路剥落。等到他们站在宋凝和桑玉面前时，已经是李华牵着一只和他差不多高大的粉红松鼠玩偶了。
桑玉也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接着唱了两句儿歌，竟然真的把李华给诈了出来。
【支线任务：帮李华找到粉红松鼠玩偶。
任务进度：已完成。
任务奖励：点亮一处地图、热水壶×1。奖励将会在两小时内发送至您的个人背包，请注意查收。】
“谢谢你们。”李华奶声奶气地说。
“一开始是你在哭吗？”桑玉蹲下来，看着他问。
“是我。”小小李华又难过起来：“我找不到我的松鼠，它被其他松鼠藏起来了。”
“好了，不要哭了。”桑玉摸摸他的头，安慰：“你的松鼠现在回来了，以后不要再弄丢了。”
“好。”李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等结束这里的一切，宋凝打开导航，上面标注着新的地址：李华的初中。
“我们走。”桑玉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的小松鼠塞进自己的背包里，跟着宋凝走出鸵鸟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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