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别墅花园的小径上，一阵由远及近的欢快曲调在花丛中飘荡。小径两侧的这些花即使失去了打理它们的人，也没有脱离原来被修剪好的形状。
娇艳盛开的花儿们根本就不需要守护它们的园丁。
墨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的，目光在各个品种的花丛之间流连，一丛状如翩飞蝴蝶般的紫色花朵突然抓住了他的视线。
于是他在那丛蓬勃的鸢尾花前停下了脚步。
他轻笑，伸出的手手指一用力，把其中开的最大最好的一朵摘了下来。
随后直起腰看向别墅的窗户，手上捏着那朵散发着清香的紫色鸢尾花。
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转身朝别墅门口走去，进门后，在玄关处换拖鞋。
“宝贝儿！你在客厅吗？我需要帮助！”
二楼传来齐嘉木焦急的呼唤声。
墨渊朝抬头二楼看去，笑着回应道，“就来。”
他顺着台阶走到二楼他的卧室门前，推开门。
穿着一身深蓝色高定暗纹西装的齐嘉木，正站在穿衣镜前，满头大汗的跟脖子上的领带打架。
他使劲低着头，脖子都快折了，胸前那条蓝色缎面领带还是一团死结，怎么扯都扯不开。
齐嘉木沮丧道，“我明明是按照视频上教的做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墨渊把手上的花暂时放在了桌子上，在齐嘉木的身后站定，两只手把他低着的头托起来让他看着面前的镜子。
他歪着头注视着镜子中的齐嘉木道，“打领带的时候记得不要低头，而是要对着镜子，步骤都记住了吗？”
齐嘉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呆呆地回答道，“啊……嗯。”
墨渊松开扶着头的手，站到他的面前，修长的手捏住领带上的死结，动作轻柔地拆解着。
齐嘉木低下头，胸前那双白皙的手没有一处瑕疵，指节分明每一寸骨骼的弧度都精致到完美，没有一处线条是突兀的。
这双手就该放进艺术展览馆被所有人欣赏赞叹。
他情不自禁地用食指顶起墨渊的左手，亲了一下上面凸起的骨节，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真好看。”
齐嘉木垂眸，用嘴唇蹭着墨渊的指关节。
墨渊轻吸一口气，笑的神秘莫测：
“哪里好看。”
“没有不好看的地方，你们神都长得这么完美吗？”
当然，要是那长发一直都有就更完美了。
今天早上起来齐嘉木就发现墨渊的头发已经变了回去，剩下的头发只够扎一个小揪揪，虽然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当然不是。”墨渊迅速否认道，“你要是见过就知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来路不明的神，大多长的像夏天池塘里的□□，像我这样的算是例外中的例外。”
……
齐嘉木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就像昨天晚上他说，“你生病了，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一样。
骗子，就会唬人。
身上被他咬的伤口到现在还疼。
当然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也在痛。
他呲了呲牙，一股不甘心和羞赦涌上心头。
墨渊把领带死结解开后，转眼见齐嘉木变了脸色连忙问道，“怎么了宝贝，怎么突然心情不好？”
“这里还有这里，痛。”
齐嘉木耷拉着眼皮，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和腰。
真是的，长得这么和平的人在床上怎么跟野狗似的，逮哪咬哪。
其实这么点小伤口墨渊动动手指就能治愈，但出于自己的私心，他就想让他留着。
他讨好似地亲了亲齐嘉木的下巴，轻哄道，“那下次我轻点亲爱的。”
“要不咱商量商量干脆别咬呢？”
墨渊笑的慈眉善目，嘴里却果断决绝，“不行。”
齐嘉木推开想要抱他的墨渊，抬手捏住他的脸，他嘴巴被捏成了嘟起的金鱼嘴。
他嗔怪道，“到底你是蛇还是奎滋是蛇，你长嘴是为了说话和亲我，不是为了咬人。”
墨渊眯眼笑着不说话，一副你说归你说，下次我还咬的“屡教不改”专用表情。
靠，怎么越看跟奎滋越像。
齐嘉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躲开，“让开让开，我要继续系领带了。”
“好的。”墨渊从善如流地从他面前躲开，转而站在了他的身后，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鼓励道，“放松，这次肯定可以。”
齐嘉木注视着镜子中自己手上的动作，回忆着视频中的步骤，果然如他所说，这次一次就系好了。
“我的宝贝儿真棒！”
面对齐嘉木墨渊从不吝啬他的夸奖。
齐嘉木有些害羞地移目，嘟囔道，“哪里厉害了，试了这么长时间才勉强弄好。”
“没有人第一次就能把事做完美，很多新鲜事都是这样。”
墨渊的手绕过齐嘉木的脖子替他整理有些发皱的领带。
“只要你相信自己，不断尝试，那些看起来很困难很复杂的事其实就像这条的领带一样，即使你现在会出错，会把它打成死结，但总会有一天，你闭着眼也能打一个漂亮的领结。”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有一件事齐嘉木仍然搞不明白：
“我一个秘书，有必要穿的这么正式吗？而且我行李箱里有一套正装，我觉得穿那套就够了，没必要专门给我买……”
“嘘！”
墨渊罕见地出声打断了他的发言，他眼睛微闭，抓着他两侧的手臂有些无力道：
“亲爱的，请不要把那堆人造聚酯纤维垃圾称作正装好吗，而且咱们家也不缺抹布，以后不许把这种废料带进家门。”
齐嘉木挠挠脸，他很想反驳，那可是他花了五十几块大洋买的，商城页面里还有二三十块的他都没选那些便宜货。
而且虽然那是聚酯纤维但透气性比身上这件好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在你入职第一天我就给你预定了这套西装，我觉得深蓝色很适合你，如果再加些深色暗纹会更好，而他们店里刚好有这种面料。”
他松开齐嘉木，朝侧边迈了一步，好可以更完整的看见他身上这套衣服的整体效果，他满意地笑道，“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没错。”
说实话他能选出这么低调的设计有些出乎齐嘉木的预料，要是他前几天得知老板给他定了套衣服，他大概会想象衣服是黄金织起来的，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后背上印着一把屠龙刀，再不济也得嵌点儿珍珠，镶些钻。
“你有没有注意到袖口处的纽扣？”
墨渊继续道。
齐嘉木抬起手，把手臂翻过来，那一排四个白色纽扣竟然微微泛着彩色的光泽。
“这是贝壳做的吗？”
他疑问。
“是的，原材料是产自法国的黑珍珠贝，再由匠造师傅手工打磨的，我选择这家店也是因为他们的细节做的很好。”
“啊，嗯嗯……”
他还想给他五十块的聚酯纤维扳回一城。
于是不懂装懂地点点头，手摸着衣角，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装腔作势道，“细节是很不错，就是这个面料不是特别出色……吧。”
说完他底气不足地打量一眼墨渊。
“的确不是特别好。”
墨渊单脚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搭在脚腕处，沉思道，“但是他们只有阿根廷的羊毛面料了，我个人更喜欢澳大利亚的，面料更立体，体感也更好。”
“对不起宝贝儿，你凑合着穿，等参加完宴会把它脱下来扔了就是，我再给你买几套更好的。”
什么阿根廷澳大利亚，不都是绵羊，长的毛差距有那么大吗？
这一点触及到了纯理科生齐嘉木的知识盲区。
“那也不用扔啊，花不少钱买的吧。”
此时的齐嘉木还不知道，他身上的这套衣服再加上脚上那双漆皮软木鞋底德比鞋，能在一线城市市中心买套房。
要是让他知道他把一套房穿在了身上，还是那句话，他宁愿裸奔着去参加那个什么宴会。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齐嘉木看着仍然穿着薄款织针毛衣的墨渊道，“你不换衣服吗？我们该出门了。”
“不用。”
墨渊后退靠在了墙上，“我不出席。”
齐嘉木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到时候你替我出席宴会，我在公司办公室等你。”
什么？
这情况他也没提前给自己说过啊，本以为自己就是个随从，跟在大老板们身后端端茶倒倒水就行了，怎么突然就让自己单独露面了。
“我……我不行，我连正儿八经的聚会都没参加过，怎么能参加外国的宴会。”
墨渊思考片刻道，“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过了大学英语六级……”
“那够用了。”
“啊……啊？不是，这太草率了吧，我最多只能听懂一点，口语烂的非常。”
墨渊眨眨眼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按理说外语学习者的口语和听力水平应该不相上下。”
他很难跟接受精英教育的人解释，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考试不考口语。
“我在现实世界开的这家公司大概已经快有七十年的历史了，我却几乎不在公司公开露面，只有少部分高层知道我的存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齐嘉木抬头注视着靠在墙上的墨渊，从窗口斜射进来的一束午后阳光打在那抹白色身上，整个人都发着柔和的光，如同循着光降临人间的天使一般。
他那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舒缓地喘了口气道，“因为你的样子，在这六十年间从未变过。”
“六十年几乎是某些人的一生了，而某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却依旧年轻，传出去大概会被客户和消费者当成妖怪。”，他无奈地笑笑，“这样对公司产生的负面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齐嘉木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墨渊站直了身子，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用紧张，我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需往台上站站露个面就可以了。”
接着他拿起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那朵鸢尾花，边将它固定在齐嘉木西装左侧的扣眼上，边低声道：
“在这场宴会上你会得到一件礼物哦。”
“好好期待吧，我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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