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床边有人在看顾，林回一扭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手里的剑差一点就忍不住现了形。
幸好郁寻先开了口，一脸惊喜，“阿回，你终于醒了。”
他将林回扶起，靠在床边。忍不住嘘寒问暖，“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要吃饭吗？”
没等林回说话，就自顾自起身去倒了杯水，递过来。
林回将他放在床边的书拿起来一看。
还是熟悉的书名。
这次郁寻在看的内容是，“如何通过食物杀死一个人？”
“……”
郁寻面色平静地抽出书将杯子递入他掌心，随口解释道：“我随便看看。”
林回默然，但郁寻的眼神和表情非常自然，完全看不出他平静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祸心。
“灵堂棺材停放了多久了？什么时候要下葬？”
郁寻有些惊讶，“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废话，那是他名义上正儿八经的丈夫。
林回想着能不能搞个火化，先把人给挫骨扬灰了再说。
林回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想到了开心的事，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就格外真诚。
“我不想看见家里放着一个棺材……每次看见你哥躺在里面，我都感觉很难过，可能只有看不见他才会感觉好受些吧。”
“我能理解。”郁寻将手盖在林回捧着杯子的手背上，带着安慰的意味轻轻抚摸，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悲伤。
“但是阿回，你不知道我们家的规矩。丈夫下葬，伴侣也要跟着陪葬的。”
什么玩意儿？
林回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或许是他震惊的表情没有任何掩饰，眼睛圆睁，直直盯着郁寻。郁寻有些怜惜地勾过他泛红的眼角，“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即便是哥哥自己的意思，他也不会想让你跟他陪葬。”
他凑到林回耳边，轻声细语道：“反正郁家除了我就没别人了，只要我不说你和哥哥的关系，别人不会知道的。”
林回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那可不一定，郁无确早就想杀他了。
可郁家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百年家族，到了这一代就剩郁寻一个人？
没等他深思，耳垂忽地被拨弄两下，郁寻跟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样，上手戳了戳又揉捏起来。
“阿回的耳朵也好软，还会动……”
“滚开。”林回忍无可忍。
长剑在郁寻背后现了形，泛着寒光的剑尖抵在郁寻脊背上，只等林回令下。
门在此时被敲响。
林回只能失望地收回剑，郁寻也稍稍松开了他，再次认真嘱咐，“阿回，祠堂你不能再去了。要记住，那里很危险。”
外面的下人隔着门道：“二少爷，又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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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回看到时，发现被叫做“岑哥”的男人正扯着下人的衣领大喊大叫：“你们家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才两天时间，我们就有两个队友死在了这里。”
被扯的下人也不甘示弱，照他的脸上淬了一口，“我呸，我还说你们都是扫把星呢。原本好好的宅院要不是因为你们怎么会有事，你们都把这变成凶宅了。”
岑哥气的拎起拳头就要砸去。被郁寻一把拦下，微微侧脸，扫了那下人一眼，“还不赶紧下去。”
下人低下头，忙退出客厅。
郁寻问道：“死的人是谁？现在在哪？”
他们说话时，林回看见落单的小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请节哀。”
小金愣愣站在原地，没任何反应。林回以为他没在说话，偏头去看，却见他的嘴唇上下嗫嚅，微弱的气流从口中发出。
“全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
“逃不掉的——”
“他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所以被吓到了。”一道女声插入。
林回回头去看，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性玩家，似乎叫赵韵。长得很漂亮，一米七的身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下意识就让林回想起自己宗门的一个女长老，跟她有着相似的气质。
“你好。”赵韵点点头，眼睛同样打量着林回，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昨天看见你去了祠堂。”赵韵说道，“后来就看见郁先生将你带了出来，你怎么会晕倒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祠堂啊——”林回笑容哀伤，“我的丈夫前段时间刚过世，我去看看祠堂看看他。可能太伤心了吧。”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赵韵愣住，“不好意思，但您是说您的丈夫在祠堂里面？是牌位吗?”
“是棺材。”
“怎么可能？”赵韵蹙起眉头，“里面只有牌位，哪来的棺材？”
林回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刚进入祠堂时的记忆没问题，当时确实有黑色的棺材在中间摆着。
“不瞒你说，我的队友就是死在了祠堂里面，我们刚发现不久。我去查看情况时，十分确认里面绝对没有棺材。”
赵韵的语速突然加快，急切许多，彷佛在向林回确认，“你是不是在里面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这么说？”
赵韵纠结片刻，往郁寻和岑哥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带你去看看。”
赵韵看起来对老宅很熟悉，甚至找了条林回都不知道小路前往祠堂那里。远远的，林回就看见一团红色的东西倒在皑皑白雪上，格外显眼。雪光反射日光，看久了会让人眼前有些发晕。林回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专心脚下的青石小路。
离得越近，林回这才看得清楚。
地上的人穿着大红色的中式喜服倒在地上，两颊都抹上了胭脂，乌青的嘴角向上勾出一抹笑容。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如果不是他的脖子上没有狰狞的红痕就更好了。
林回瞬间想到自己的幻境，他也是穿着一身的喜服出现在了成亲当天。他以为只是经历了这个角色成亲的设定场景，难不成并不是这样？
“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正掉在房梁上，要不是我们用刀把绳子隔断了，只怕他现在还挂在上面。”
赵韵解释着，林回越过她直直走入祠堂中，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昨天见到的不一样，没有层层垂落的白幔，也没有棺材。
“你在看什么？”赵韵问道。
林回让她把门关上，赵韵不明白为什么，下意识还是听话照做，再抬头就看见他在地面上来回走动，要不是他脸上表情很严肃，赵韵都以为他要疯了才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一时之间，只有林回的脚步声响起。气氛显得压抑又紧张，赵韵心脏莫名其妙地砰砰乱跳，忐忑不安。
“你——”话没问出口。
刺眼的光芒从林回手中发出，一把剑凭空出现，随着他的轻轻一挥手，两排牌位瞬间倒落。
“啪嗒啪嗒——”
长剑直刺地面，直接戳出好大的一个洞才被叫停。
“白虹。”林回唤它，“回来。”
长剑化成白光飘到林回手中再次消失。
赵韵目瞪口呆半天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你你——你不是游戏的npc？你到底是谁？游戏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佬吗？”
林回：“......”
他避开这个问题，说出自己的判断，“不管之前我和你队友在祠堂经历过什么，至少现在这里是真实世界。我问你，昨天被分尸的那个人尸体是谁处理的？”
赵韵也不清楚，“郁先生说他会派人清理，我们就没管。后来再看确实已经收拾干净了。”
林回看了眼掉落的牌位，在里面没有发现郁无确的，这意味着郁无确还没有正式下葬，那他的尸体又在哪里？
“先离开这里。”林回一马当先打开门，“出去后，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会帮助你们尽快离开。”
赵韵连连点头，可林回打开门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她好奇探头去瞅，一眼就看见穿着黑色大衣的郁寻正站在外面。
若光说脸，郁寻是真的很好看，眉眼立体又凌厉，脸庞线条冷硬，三庭五眼的比例绝对完美。
只是他身上自带一股阴冷的气质，即便待人接物都是温温柔柔的也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怪物盯上了，这都是在迷幻你的错觉。
就像此时，郁寻看向林回的眼神。
幽深、冰冷。
可他脸上却带着笑意。
“阿回。”郁寻语气一如既往，叫着林回的名字。
“快过来。”
林回动了动身体，用只能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今晚十一点，我在池塘那里等你。”
深呼吸一口气，林回带着虚伪的笑容上前，“你怎么在这？”
郁寻往祠堂里面看了一眼，“没什么，我会让人处理好的。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今天的药照例在郁寻的凝视中被林回“吃下”，林回表示自己困了，让郁寻出去。
郁寻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临走前，突然道：“我把哥哥放在了其他地方，你要是想去看他，就跟我说。不要再私自去祠堂了。”
林回点点头，照例在他离开后将药丢进床头的花瓶中。
鬼使神差地，在他收回手的一刹那，脑中浮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似乎这个动作重复过很多次。
林回拿起花瓶，抽出里面已经干了的插花，往里面去看。
昏暗狭小的空间内，堆放了许多白色的药片，密密麻麻，数量至少有几十粒。
林回感觉眼皮狠狠跳动几下，脑中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
他在这个世界究竟呆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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