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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暗影

同柏城,镇衔司。

朴司理端起一盏太平猴魁,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

“好茶!好茶!”

他大声赞叹着,唇边浮起一抹惬意的弧度,“回甘悠长。”

一旁的侄儿垂手而立,眼角眉梢都堆着谄媚的笑。

“只要叔叔满意就好。”

话是这么说——

可他心里直抽抽。

这上好的太平猴魁……叔叔竟拿滚水直接冲泡?

朴司理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

他的舌头被烫得发麻,而且——

这太平猴魁怎地这般涩口?

莫不是傻侄儿叫人诓了?

他假意咳嗽掩饰呼出的热气,待舌尖凉些,才故作高深地继续方才的话题。

“丰延村那处,有位贵人的暗桩守着点……隐秘。”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若派正经衔师去,少不得要惊动些不该见光的事。”

“可若迟迟不派人——”

朴司理状似无奈地摇头,从袖中抖落一枚青铜腰牌。

“那位知县大人怕是告到州府。”

别看只分配了个下等县,可那位知县在京里也是有些关系的。

听闻他的恩师是一位三品京官。

“唉——”

朴司理忽而长叹一声,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

那位提携他的贵人早已奔了他方前程,唯独他还困在这方寸之间。

像只被遗忘的旧茶杯,日复一日地积着洗不掉的茶垢。

他这人向来如此。

把世人都量进他那套市侩的尺码里。

在他眼中,人的价值全系在那一纸关系网上。

至于真才实学?

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罢了。

多少回看他翘着二郎腿,对着纪老头嗤之以鼻:

“读书?读再多书不也得给你叔父端茶递水?”

那语气就像在训斥一条不谙世事的幼犬。

朴司理忽然将腰牌往案上一扣,眼尾掠过一丝讥诮。

“不如派个愣头青去,七阶衔师办五阶差事……不!”

“我说那是七阶,便只能是七阶!”

窗外忽地卷进一阵穿堂风。

太平猴魁茶面上,轻烟般的雾气瞬间被吹得支离破碎。

这茶香,似乎宁可随风而散,也不愿入了俗人的鼻息。

朴司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横竖,道士总该留在山里的。”

他咂摸着嘴里的滋味,愈发觉得不对。

苦味倒是依旧,可那馥郁茶香怎就消散了大半?

他眉头紧蹙,抬眼看向自家傻侄儿,却见对方眼中疑惑丝毫未消。

唉,朽木难雕。

“叔父,那道士既入得衔师门墙,保不齐藏着什么辟邪驱煞的真本事。万一……”

窗外竹影婆娑。

沙沙声里,他忽然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连风都是隔墙有耳:

“万一她全身而退,又窥破了那桩秘密,该当如何?”

“你啊……”

朴司理微微摇头,眼中带着几分长辈的无奈。

“终究是经的事少。”

他将茶盏‘啪'地扣在桌上,眼睛刻意眯成两道细缝。

原本大眼配大脸还好。

如今这么一眯,本来五官就紧凑,挤得跟个打盹儿的胖橘似的,还透着股子阴险劲儿。

只可惜这副模样,分明是在模仿某位贵人的架势。

却只学得个四不像,反倒显得滑稽可笑。

“她若真能活着回来,免不得要咱们插一手了。”

他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那李承桢……”

晚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不过是个连七阶衔令都领不全的野道士,连当棋子——”

朴司理指尖一挑,腰牌“当啷”一声翻了个面。

“都嫌脏了棋盘。”

这杀人之言惊得侄儿手上一滑,名贵的茶盏在掌中危险地打了个转。

后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僵。

烛光忽明忽暗地跳动着,映得朴司理的侧脸阴晴不定。

侄儿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总觉得今晚有些不同。

那眉头微蹙的弧度,嘴角绷紧的线条,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

高、深、莫、测!

他嘴角扯出个弧度,却像是被人用钩子吊着往上提。

那笑意虚浮在面上,眼珠子却不住地左右游移。

“莫不是叔父要亲自——”

话未说完,朴司理忽地“啧”的一声。

吓得他话头下半截都不敢说出口了。

朴司理眉头轻轻一皱,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你这脑子啊……”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自然是让那群土丘八去料理!”

“咱们只需——”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像裁开看不见的丝绸。

接着抿唇一吹,吐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

“递个风声便是。”

朴司理第三次端起茶盏,却只是盯着茶汤出神。

茶水映着他微皱的眉头。

他叹了口气,“你这么不懂分寸,让叔父怎么给你安排差事?”

侄儿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听这话头,叔父分明是要给他安排差事了。

“叔父,这些跑腿的琐事就交给侄儿吧,哪能让您亲自操心。”

他悄悄瞄了眼朴司理的脸色,见叔父今日心情不错,心里暗喜。

眼珠转了转,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说起来,纪管事年纪大了,最近总听不清吩咐,办事也总出岔子。叔父您看……”

茶盏刚到嘴边,朴司理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他盯着茶汤看了会儿,眼神里透着几分犹豫。

纪老头虽说偶尔会顶两句嘴,但做事确实是把好手。

更重要的是,他懂分寸,从不过问不该问的事。

再说,这老鳏夫还养着两个残废,最是安分好拿捏

企业里最好用的,永远是那群背着房贷、养着孩子、供着父母的中年人——

经验丰富,干活麻利,加班不敢吭声,离职不敢提。

老实干活,不会抢功。

只要画个饼、拍拍肩,他们就能自我感动地扛下所有。

堪称性价比之王,是无能领导的必备牛马。

初用时扎手的毛刺早已磨平,如今用得顺手。

反倒生出几分懒得更换的难舍……

可侄儿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家人用着终究更贴心。

他暗自权衡,忽然觉这手中的权力,竟比想象中更费思量。

次日,晨光熹微。

燕七□□那匹高头大马鬃毛飞扬。

碗口大的铁蹄,在黄土官道上擂出连珠炮般的闷响。

身后腾起的烟尘宛如一条翻滚的黄龙。

燕七身上的靛蓝劲装早已被汗水浸透,前胸后背都洇成了深色。

可那双紧攥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指节都泛了白,仍旧不停地催马向前。

县衙的朱漆大门突然跃入视线,他猛地勒住缰绳。

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打瞌睡的守门衙役吓得一激灵——

两人慌忙抓起长矛,对着空气就是一阵乱戳。

燕七一个翻身,利落下马。

马蹄还没站稳,他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县衙台阶,急匆匆往大堂奔去。

看样子是有要紧事要报。

衙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不是燕七吗?”

“看着像。”

“他不是在丰延村么?”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那桩衔祸这么快就破了?

县尉衙署外骤然炸响一声惊雷般的呼喊:

“县尉大人,出祸事了!丰延村西北方向幽谷处——”

话音未落,燕七已经“砰”地一声撞开雕花木门。

他单膝跪地时,腰间的佩刀“哐当”一声砸在青石地面上。

“有叛军残党埋伏!”

堂上正在批阅公文的县尉五指一紧,狼毫笔杆“咔嚓”断成两截。

他霍然起身,玄色官服带翻了案头砚台,飞溅的墨汁如泼出一幅山水。

“燕七,此事当真?”

“不敢虚报!”

燕七的眉眼浸在晨光照不到的暗处,肩背绷得如拉满的弓弦。

整个人似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连吐息都带着危险的颤意。

三息死寂在衙署内漫开,连檐角铁马都屏住了呼吸。

县尉垂下眼皮,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堂——

偌大的衙署内,只有两名持棍的衙役值守。

他眼神微微一暗,转瞬即逝。

电光火石间,县尉面容骤然扭曲,猛然拔刀出鞘,雪亮的刀锋直指燕七咽喉!

“好个燕七!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刀光闪过时,那两名衙役竟也同时抽出了暗藏的锁链。

却见燕七身形如鬼魅般侧移半步——

刀尖擦着他颈侧划过,带起一缕被削飞的发丝。

他右腿如铁鞭般横扫,“砰”地一声闷响,县尉绣着海崖纹的腰带应声断裂!

这一脚正踹在那养尊处优的肚腩上,县尉整个人倒飞出去。

官帽跌落时露出花白的发髻。

佩刀“当啷啷”滚出丈远。

“燕七!你这是要——”

县尉眼中原本伪装的惊愕在这一刻扎了根。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忽然瞥见门外鱼贯而入的皂隶。

知县大人一袭苍绿官袍行在最前。

门外晨光将燕七的影子投在粉壁上,如展翅的苍鹰。

县尉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嘶声大喊道:“大人!燕七意图……”

“住口!”

知县眼风如刀扫过,县尉的污蔑顿时碎成齑粉。

那半截话头卡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直憋得他面皮青白交加。

燕七早已悄无声息地退至知县身后。

他一揖到地,声音恭敬却字字如钉:

“大人明鉴,燕七区区小吏,岂敢有谋逆之心?”

他缓缓直起身子,眼风如薄刃般掠过县尉。

“究竟是谁包藏祸心——”

恰到好处地一顿。

“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县尉眼神慌乱,目光在燕七和被捆着的巡检之间来回打转。

一瞬间,似是惊电劈开迷雾!

他腿一软,“扑通”跪坐在地上。

官帽歪到一边,几缕散乱的头发从鬓角滑落。

李承桢曾想过返回县城,将此事上报县衙。

但转念一想——

一个小县城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面对这些经验老到、身经百战的老兵,只怕难以招架。

再者,这支叛党私运军粮,大摇大摆地占据山谷。

县尉平日里负责巡防治安,难道真会对眼皮子底下的勾当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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