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桢悄悄退后几步,从腰间摸出块用破布裹着的柴刀片。
这碎片虽不大,月光底下却泛着瘆人的寒光——就为磨利这小玩意儿,可费了她老鼻子劲了。
李承桢眼都不眨,刀刃在指尖轻轻一抹。血珠子登时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
趁着血还热乎,她赶紧在掌心画起符来,嘴里低声念道:
“祖师藏吾身,本师藏吾身;
七祖先师藏吾身,鲁班先师藏吾身;
九天玄女藏吾身,玄天大帝藏吾身;
吾身不是非凡身,玄天大帝是吾身。
千邪万鬼看不清,邪魔鬼怪看不明。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像是化进了夜色里。
四周的空气微微扭曲,一道似有似无的光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最终消散不见——整个人就这么隐没在了黑暗中。
那“厚下唇”拽着姑娘就往暗处拖,手上青筋暴起,急吼吼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放、放开我!”姑娘又踢又踹地挣扎着,可当她对上“厚下唇”骤然冰冷的眼神时,突然就跟冻住了似的,一动不敢动。
会死的,她会死!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
火堆旁的羌渠人心照不宣地别过脸,却故意把酒碗碰得叮叮当当。
李承桢逐渐靠近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每一步都轻得像猫,半点声响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只脚,轻轻点在火光里。
屏着气仔细瞅了瞅——地上半点影子都没有。
成了,这头一步总算没出差错。
她继续像影子似的往暗处摸,目标就一个——那个厚下唇的畜生。
这些羌渠人就跟没进化完全似的,见着女人都一个德行,完全控制不住那点原始本能。
“厚下唇”正满脑子龌龊念头,压根没觉出危险已经摸到了背后。
李承桢手里的刀片已经抵在他脖子上了。
她猛然伸出左手,死死捂住“厚下唇”的嘴,右手利落地一抹——颈动脉顿时豁开道口子。
电影里都这么演——捂严实了才发不出声,免得惊动旁人。
刀刃切进人肉的手感,跟宰鸡放血到底不太一样。
李承桢看着那双瞳孔里自己的影子慢慢散开,这才惊觉——这是她头回杀人。
自己竟能这么冷静,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鲜血“噗”地喷出来,溅了身下姑娘满脸。
“嗬……啊啊啊——”那姑娘吓得尖声嚎叫,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把夜的静寂撕了个粉碎。
可火堆旁那几个羌渠人非但没觉出不对劲,反倒被这尖叫逗得更来劲了,笑骂着说了几句荤话,完全不知道自家兄弟已经躺在血泊里蹬腿了。
李承桢把尸体踹到一边,“别怕,接着叫,很快就完事了。”
虽然心里冷得像块冰,可说出的话还是尽量放柔了调子。
是汉人!
姑娘的身子还在发抖,可听到李承桢这话,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攥住了这份安心。
她深吸了口气,把惊惶硬压下去,任由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每一声婉转的喘息都恰到好处地划破夜的寂静,像一出排演好的戏,给暗处的人打了顶好的掩护。
李承桢正琢磨怎么收拾剩下那四个。
另一边,羌渠人围坐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热气,鼻子一抽一抽的,仿佛已经闻着肉香。
有个家伙舔了舔嘴皮子,露出个瘆人的笑,起身就朝剩下那两个姑娘走去。
那两人早被刚才的“挑拣”吓丢了魂,紧紧搂作一团。虽说逃过一劫,可眼里还是晃荡着惊恐和绝望。
夜还长着,这场噩梦远没到头。
这回羌渠人连挑都懒得挑,随手就拖了一个出来。
“不、我不去!我不去!”那姑娘盯着那口滚水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双脚在地上乱蹬,想借力挣脱,可胳膊被那汉子死死攥着,身子一歪就失了平衡。
即便拼了命地扑腾,可那点力气就跟小鸡崽似的,哪挣得脱?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姑娘带着哭腔哀求,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可羌渠人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这帮马背上的屠夫,打从剪脐带那会儿就把人性一块儿剪没了。
姑娘挣扎扬起的灰迷不了他们的眼,撕心裂肺的哭喊也进不了他们的耳。
就像厨子不会在意待宰的羊羔扑腾不扑腾,他们只盘算着这身板能熬多少油、剔几斤肉。
李承桢脸色陡然一沉,眼里窜起怒火。
一个骇人的词猛地蹦进她脑子里——“两脚羊”。
原来羌渠人打仗从不带粮草,专抓汉人当活口。
他们最中意掳汉人女子,夜里取乐,白日充饥——活生生蒸煮了当军粮。
这些女子被逼着干最苦最脏的活,稍不顺心就被活活打死,转眼就扔进锅里煮成了肉汤。
“人不能吃人”是写进人类基因里的,若吃了人,那就该开除“人籍”。
寻常人见了人吃人的场面,头一个念头准是怕,可李承桢心里头只有怒。
杀人或许还会犹豫,但宰杀畜生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等不及大牛赶来,顺手抄起块趁手的石头——怪的是,这石块在她手里竟也隐了形,连月光都照不出个影儿来。
谁都没发觉,有道隐蔽的气息正往营地中央摸去。
那羌渠人正死命把姑娘的脑袋往沸水里按,见她犟得很,嘴里不耐烦地骂骂咧咧。
“不、我不想死……”姑娘的脸被水汽蒸得生疼,耳边却突然炸开声闷雷似的“砰”响。
压着她的羌渠人脑袋上突然裂开道血口子,滚烫的血跟红蚯蚓似的爬了满脸。
那羌渠人虽被砸得眼前发黑,却没倒下,反倒借着疼劲儿猛地转身,醋钵大的拳头带着腥风,“咚”地砸在李承桢瘦削的肩膀上。
“呃!”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声闷哼,李承桢往后趔趄了半步,死死咬住牙,把到嘴边的痛呼硬咽了回去。
“夫啪里嗦!”——有埋伏!
羌渠人顿时炸了锅,虽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可一个个立马抄起了家伙。
四个羌渠人背靠背挤作一团,眼神又凶又慌:“彭啪哈啰!”——什么鬼东西,滚出来!
那四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弯刀,刀刃朝外抡得密不透风,李承桢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传来阵脚步声。
李承桢心神一定,不等见人,咒语已经脱口而出: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
日月照明,照我分明。
远去朋友,接我号令。
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
羌渠人耳朵一动,刀尖立马对准了李承桢藏身的地方。
“彭啦哈嗦!”是人是鬼都要你的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魁梧身影猛地闯入战局——不是大牛还能有谁!
“来啊!狗娘养的!”大牛吼声如雷,手里那把破弯刀抡出一片寒光,登时把所有羌渠人的杀气都引了过去。
“呱啦叽噜!”——找死!
时机刚刚好!李承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一道符咒无声无息地没入大牛肩头,他眼中骤然闪过一抹金色厉芒。
就是这个劲儿!
大牛手里那把破刀跟开了光似的,冲在最前头的羌渠人刚举起刀,就觉脖子一凉——喉间突然裂开道血口子,鲜血跟喷泉似的往外窜。
第二个想从侧面偷袭,谁知大牛跟后脑勺长了眼似的,反手一刀劈下——“咔嚓”连人带甲给劈成了两截。
五脏六腑稀里哗啦淌了一地,可笑那下半截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居然又往前迈了步。
剩下那俩羌渠人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
大牛冷笑着把手中弯刀一甩,那刀在半空划了道弧,“噗嗤”一声把其中一个扎了个透心凉。
最后那个刚窜出去十来步,突然心口一凉,低头就看见截血淋淋的刀尖从胸前冒出来——
原来大牛宰完第三个,眨眼间就把刀收了回来,快得跟闪电似的,顺手把这最后一个也送上了西天。
垃圾桶里的碎屑渣滓,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就像一起“吃”一起“玩”的好兄弟,要走也得一起上路。
这场厮杀结束得干脆利落——在神兵附体的大牛面前,那几个羌渠人就跟切瓜砍菜似的。
大牛身上的神光渐渐褪去,唯独眼神还清亮得很。
他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方才明明摸到点门道,可还没等抓住就溜走了。
三个姑娘眼睁睁看着大牛几个呼吸间就收拾了四个羌渠人,吓得魂儿都没回来。
直到血腥味在夜风里飘散开来,浓了又淡,这才如梦初醒——自己好像真的得救了。
“不是做梦吧……”那个差点被扔进沸水的姑娘喃喃自语,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捂住脸,“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天压着的恐惧委屈,一下子全泄了出来。
火堆舔着猩红的火舌,柴火“噼啪”的爆裂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夜风拂过树梢,带起一片沙沙声,跟姑娘们劫后余生的哭声搅在一起——一会儿像受伤的小兽哀嚎,一会儿又似山涧幽咽。
李承桢和大牛静静站在边上,谁也没出声,由着她们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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