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从网前回来，他走到饭纲掌旁边。
或许是太高兴了，玩家的嗓音语调比以往更上扬，如同掺了蜜糖般，他笑容甜蜜：“下一球把球给我。”
饭纲掌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玩家贴近了些，比饭纲掌更高的身高如同阴影将他盖住。玩家笑容不变，但语气加重：“要把球给我哦，冰淇淋。”
饭纲掌突然笑起来，笑得格外爽朗。
“当然，主攻手。”
·
野狐中学7号发球。
他的发球比起其他人来讲球路意外地中规中矩，但力度很大，光野裕之轻松判断出落点，但没想到球上带的力道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大，卸力没卸好。
“补救！”
“我来！”
饭纲掌追了出去。
这一球按他的站位来看并不是最优解，但如果要传球的话，只有他才能给出北川羽想要的球。
他右脚踩定，旋身一转，以一种侧身面对球网的姿势将左脚跨出一步。
野狐中学的二传倏地睁大眼，他难以置信：“他要从那里传球？”
——开玩笑的吧？！那已经是场外了啊！
排球旋转着下落，饭纲掌降低重心，上身后仰，抬起手。
玩家开始助跑。
——一步。
排球压上饭纲掌的十指，沉甸甸的重量被撑起。
——两步。
饭纲掌手指用力，将排球向外一撑，排球离开他的手指，开始向右传。
——三步！
排球朝着球场奔来，精准地瞄准某处移动。
玩家用力在地上一踩，原先后摆的手臂向上一划，助跑化作起跳的助能。他纵身一跃，扭身挥臂。
今上和成的拦网掐准时机起跳，如同屏障在玩家面前升起。这道屏障是那么坚固，仿佛一件坚硬的铁门。
——但没有玩家打不通的关卡。
排球恰好落自他的打点处，嵌合无比。玩家包住排球，灵活的手腕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微侧，给排球施加了一些旋转。
他将排球挥臂扣出。
排球绕过拦网，在后方的人都以为这是一个大斜线时，排球开始拐弯了。
它在空中划了一个类似香蕉的弧线，然后坠在一堆扑上来的人前方。
玩家落地时还维持着扣球的姿势。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野狐球员。
在他们抬头看来时，玩家撑着膝盖弯腰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是会拐弯的球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野狐中学球员：“……”
呵呵，真是惊喜意外啊。
·
第一局梓川胜出，比分为25：20
玩家很强，但今上和成也不弱。虽然被玩家各种变化的扣球方式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很快就稳了下来，不追求拦死，而是注重一触。
玩家的扣球力度被削弱，再加上野狐中学的自由人也很给力，以至于后来玩家的扣球都变得艰难了些。
而其他攻手自是不必多说。虽然最强的今上和成专注于盯玩家，但其他的人也不弱，从而导致了近结束时梓川竟然出现了被压制的局面。
玩家以一个扣球结束比赛，及时中断这种情况。
两队短暂休息。
饭纲掌一回到休息区，就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用毛巾开始擦汗。
监督拿着战术板，正在分析当下的情况。饭纲掌听了一会儿，思绪莫名地开始往外飘。
“饭纲，下一局尽量让每个人——除了自由人——都参与进攻，可以吗？”
饭纲掌在监督念道他名字时就回了神，他思索了一下可行性，点了点头：“第一局很多都是小羽在进攻，所以大家的体力还算保存得完整。如果持续一整局进攻的话，应该可以做到。”
“持续一整局高精度传球，没问题吗？”
“监督，这不是我们的日常吗？”饭纲掌平静地反问。
监督：“……”
·
第二局，野狐中学将今上和成换到了前排，梓川站位没变。
荒木发球。
他瞄准对面的二传跳发，野狐中学自由人跑过来接起，一传半到位。
“补救！”
野狐中学二传调整后传给今上和成，今上和成详扣短平快球，实则突然冲近二传打了一个前飞。
“一触！”
立谷喊道。
光野裕之嗖地一下冲过来接起，垫给跑到二号位的饭纲掌。
“水原！”饭纲掌喊道，同时将球快速传给水原洋二，水原洋二扣短平快。
野狐中学的自由人往前一扑鱼跃起球，球垫的有些低。
二传移动过程中判断出站着上手和下手都不太方便。他来到离球还有些位置的时候，最后一步步子跨的格外大，膝盖一曲，重心骤降。
“这个一传有些低了，上手似乎不太好传——他通过跨步把自己的高度降下来了！他把自己塞到了球下！”
野狐中学的二传以一种几乎是蹲着的姿势将排球传到2号位，尾白阿兰在标志杆附近扣球下网！
“好！”尾巴阿兰握紧拳头欢呼了一声，他和队友们挨个击掌。
二传和他笑着击掌：“没浪费我的传球。”
他转头，便看见了正盯着他的饭纲掌。
二人隔着球网沉默地对视了须臾，而后默契般地同时移开视线。
·
梓川：野狐
0：1
·
尾巴阿兰跳发追发北川羽，北川羽自接自扣快攻拿下一分。
梓川：野狐
1：1
·
水原洋二跳飘发球，野狐中学接球失败。
水原洋二继续跳发，野狐中学自由人一传半到位，排球弹到网前，二传调停单手传给10号，10号扣大斜线。
光野裕之斜扑救起这球，饭纲掌跳传北川羽，北川羽短平快下球。
·
梓川：野狐
3：1
·
水原洋二跳飘没过网，砸到了前排的立谷元头上。立谷元茫然地回头与水原洋二对视。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水原洋二率先出声。
“抱歉。”
立谷元摇了摇头：“没事，小便发球而已。”
水原洋二：“……”
早知道不道歉了。
·
梓川：野狐
3：2
·
今上和成发球，非常阴险地瞄准了光野裕之和饭纲掌中间。
饭纲掌转身下意识想接，便看见了已经接起球的光野裕之。他脚步卡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干脆一个大跨步稳住重心背传北川羽。
北川羽强攻砸穿拦网，今上和成救球不及。
“芜～”
玩家朝拦网比了一个耶。
前排球员：“……”
·
梓川：野狐
4：2
·
光野裕之通水上元司交换上场，立谷元转到1号位。
立谷元拍了拍排球，尔后意义明确地将排球砸到了今上和成所在的位置。
今上和成被逼向前跪地接球，尾白阿兰及时垫了第二下。
排球从手臂上腾飞，今上和成爬起来，喊：“垫过网！”
10号上手垫了第三下，排球飞到球网前。
“机会球！”
饭纲掌喊着，在网前径直起跳，待球过网后直接单手将球传出，玩家在他身旁垂直起跳，迅速地扣下这枚迅速给出的传球。
这一系列的动作极快，以至于野狐中学还没反应过来就失了分，直至裁判吹响口哨他们才如梦初醒地震惊起来。
梓川球员也震惊了。他们直愣愣盯着饭纲掌和玩家，然后扑上去将他们二人围住。
“这可能是全国大会里最快的一次扣球了吧……”解说表情很难淡定：“二传没有经过一传直接传球，还是单手传球，却传的那么精准迅速。而攻手也很快反应过来，居然能及时起跳打了这个短平快……”
“真是令人惊叹啊……”
·
令人惊叹的饭纲掌选手正陷入崩溃中，难得忘记了对前辈的尊重：“你们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真的很多汗！”
队友欢快回喊：“不能！”
但他们还是给饭纲掌腾出了空间。
而玩家则在队友的冲击下稳稳站立，甚至光野裕之直接跳到了他背上，他也只是踉跄了一下就很快站稳。
水上元司一脸敬佩：“不会累死吗……？”
玩家：“昂？你说啥？”
裁判幽幽盯着如同沸腾的开水一样闹腾成一团的梓川场地，他吹了几声口哨以作警示。
几人悻悻分开站好。
·
梓川：野狐
5：2
·
尾白阿兰后排进攻得分。
·
梓川：野狐
5：3
·
荒木假扣真吊得分。
梓川：野狐
6：3
·
7号和3号打了一个前交叉，7号快攻下网。
·
梓川：野狐
6：4
·
……
·
两队比分交错上升，节奏变得格外窒息。
饭纲掌的躯体是疲惫的，但他却莫名觉得自己逐渐轻飘飘的，原先沉重的动作忽然轻松起来。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泡在水里，温和的水流静静地环绕在他四周。
攻手起跳了，对面的拦网蓄势待发。他感受到了他们探究的目光正紧盯着他，等待着他传球时露出的信息判断传给谁。
但饭纲掌不怕他们了。
原先让他绞尽脑汁甩开的拦网突然变得轻易起来。他仿佛正处于一个俯视下方的角度——他知道如今场上所有攻手的状态：已经起跳的北川羽，正在助跑的荒木原，准备接球的光野裕之……
野狐中学表情紧绷的拦网，前移准备联合拦网的自由人，以及……
二传。
他忽地抬眼，和饭纲掌对视。两人的眼里在这一瞬都泛起明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战斗。不单单是球队与球队之间的战斗，也是二传与二传之间的战斗。
球场变为了一盘宽阔的棋盘，攻手们化作棋子。在棋盘上方，是二传手的眼睛。
球网便是楚汉河界。二传手通过传球来操纵棋子移动、进攻、防守。
“咚！”
这是二传手指与排球相碰的响动，亦是落子时棋子与棋盘的碰撞。
在一声声落子声里，棋盘上的棋子进行着激烈的厮杀，而二传手也在无声地较量。
北川羽小抡臂扣小斜线球。
今上和成吊球吊入对手空档。
水上元司单人拦网得分。
10号一触，尾白阿兰后排进攻得分。
荒木原重扣直线球。
今上和成拍死扣球得分。
北川羽旋转球绕过拦网躲过自由人得分。
……
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二传手在海水般的窒息中拼命呼吸运转，努力思考破局方法。
不是过了多久，一声格外清脆，也格外刺耳的落子声响起。
饭纲掌按住名为“北川羽”的棋子，往前一推，将它压在野狐的“胜利”上方。
“哒……”
最后一球坠地的声音宛如棋子相碰。饭纲掌抬眼与野狐二传对视，半晌后，他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汗，但笑容却格外清爽。
“将军。”
比赛结束。
·
当最后一球落下时，场地陷入一片寂静。
趴在地上准备接球的尾白阿兰愣愣地看着排球滚远。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却一下失了力气，原先被压住的疲惫翻天覆地地涌了上来。
他软着腿站了起来，发现对面的对手状态也不太好，基本上都在费劲地呼吸。最夸张的是对面的二传，在比赛中还好好的，胜负分出来后就一下栽在了地上。他的队友赶紧跑过来，结果发现他就是没有力气了，人还活着。
而那个一直进攻的4号已经掏出东西在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话说哪里来的吃的啊！
尾白阿兰嘴角抽了抽，想笑，但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吸了一口鼻子，打算转头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队友也在无声地流泪，有的鼻涕都流出来了。
“比赛……结束了。”二传哽咽着，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眼眶。
今上和成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明年，你们赢回来。”
二年级的二传更伤心了：“可是这是你们的最后一年！”
今上和成想笑：“什么嘛，不要说得我们要死了一样。比赛……”他语气逐渐充满水汽：“明年，赢下来。”
·
“呜……”
荒木原倚在原玖月身上，表情无语：“赢得是我们欸，你哭什么？”
原玖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高兴，还不让我哭吗？”
“……行吧。赢了，你随意。”
原玖月哭嚎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好舍不得你们……”
“能别对着我哭嚎吗？”荒木原一脸费解：“我和你一个年级的哦大哥！你毕业我也毕业啊！”
“喔……哭错人了。”原玖月扔开荒木原，随后张开手臂把一二年级的队友们都抱了个遍。
“北川虽然你很奇葩但我还是好舍不得你——！”
玩家正在大口嚼着食物补充体力。比赛一结束背包就解封了，玩家看见自己还剩10的体力就不顺眼，现在无暇搭理NPC。他没回答，原玖月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冲向水上元司。
水上元司的状态糟糕程度仅次饭纲掌。他躺在地上，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
但原玖月直接把他上半身抱了起来，在他头上哀嚎：“虽然水上你很像阴暗男，但是我好舍不得你啊！”
水上元司费劲地把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撩开，他对原玖月翻了一个白眼：“你能不能先撒手……我真的很累……而且你还有两学期才毕业好吗！？还有半年欸！”
“好吧。”
原玖月撒开手，转头就看见了在一旁趴着的饭纲掌。
饭纲掌在留意到原玖月视线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赶紧挤出一些力气爬起来，绕到玩家身后又趴下了。
玩家看了眼他可怜的5体力，犹豫了一会儿，拿出一瓶牛奶递给他。
饭纲掌已经懒得询问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了。他颤着手把牛奶握住，然后安详地趴下了。
现在他连思考地板有多脏都不想去想，只知道自己真的很累。
夜久卫辅带着毛巾赶来，为自己的同级生献上温暖。
·
一阵兵荒马乱调整后，他们踩上领奖台领奖。
原玖月作为队长捧着奖杯非常自豪地站在最前面，他表情仿佛在说：“我的队友就是这么厉害”。北川羽和饭纲掌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脖子上挂着奖牌。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他们都难掩高兴。
玩家听着耳边的系统播报声。
【达成成就·我们是冠军】
【达成成就·繁星】
……
一连串的奖励咕噜咕噜蹦出来，玩家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这个夏天，是梓川的。
因为不确定决赛到底是三局还是五局（因为我搜出来只有高中杯的数据，它说是五局，但是我又觉得不太合理——因为打五局的话初中生的体力不太够吧！？毕竟五局三胜可是高中生都没办法完整地打下来的消耗量！）
所以，我选择使用敷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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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全国大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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