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品物皆春；莺初解语，好事正酿。
温鹿鱼的生日在初春。
室友四个翘了下午的课，跑到商场搓了一顿。四个人吃了满满一桌子菜不说，还吃完了一个八寸大蛋糕。
连珩拍着肚子大呼满足，还不忘眉飞色舞地说：“小鱼，我送你的礼物你绝对用得上。回去就能用！”
温鹿鱼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侧身交换双腿重心，探头探脑往他身后看。
——空无一物。
“你瞅啥呢？”连珩纳闷，从兜里掏出个东西，“这呢。”
温鹿鱼无语地接过——一张卡。
打眼一瞧，通体黑色的卡面上金纹闪闪，巨大的花体英文logo在正中央，主打一个高调奢华一眼不凡。
这啥？送我张黑卡，随便刷？
温鹿鱼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连珩大大咧咧道：“新开的健身俱乐部，尊贵的VIP年卡，所有器材所有时间随便用，还有私家教练专享。”
“好好练练你的小身板，争取早日跟哥一样健康。”连珩一副“小伙子我看好你”的表情。
温鹿鱼一秒冷漠脸。
意思就是说我虚呗。
连珩卖力地推销：“我办了两张，咱俩一人一张，以后有时间还能一起去。我带你，保你不受伤！”
温鹿鱼本想婉拒他的邀请，又想到什么：“能练射击吗？”
连珩反问他：“你想练什么类型的？弓箭还是枪炮？大型的没有啊。”
“还真有啊！”温鹿鱼惊讶。
“那可不，不然咱这附近哪有给新店的立足之处啊。”连珩得意道。
其实他想玩景厉深和俞致音上次的那种炮，看着就很带劲。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健身房不会有那东西，除非这星球的科技再往前走个几百上千年还说不定。
能玩些小的也成。
“……再大的得进模拟仓了，你要想玩我也能带你去。”连珩还在滔滔不绝。
“行了行了，他们店给你塞钱打广告了吗？”宋清听见连珩完全没有要结束的趋势，赶忙打住他的话题，“小鱼来看看我的，喜欢吗？”
宋清听可比连珩讲究多了，专门用礼品盒包装过，封皮上是自己手绘的小人。
温鹿鱼对着盒子上握紧双拳奋力挥舞的小人乐了会儿，打开盖子。
——最中间摆了一本画集，封面上是一头小鹿，金棕色的鹿角繁丽灵动，它踩在一湾小溪中，一条鳞片闪闪发亮的小鱼一跃而出。
温鹿鱼不禁屏住了呼吸。
翻开画集，里面是宋清听给他画过的所有柄图。每两幅图中间夹着一张Q版画，最多的是小鱼和小鹿，有时候是人物画，能看出来画的是温鹿鱼。
最后一页占据了整整两面，要把画集横过来才能看到——
画上是他在直播时的场景，少年鹿眼亮晶晶的，弯起的唇间尖尖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
这幅画不是Q版，成图画面整体很亮，大面积用的橙黄色调，一看就让人心情灿烂。
宋清听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小彩蛋，比如在桌子边缘能找到一排露出一半的吧唧，墙上挂着一个扎满金属徽章的相框，角落的柜子侧面还挂了一个银色痛包。
很用心，很巧妙的礼物，温鹿鱼愣愣地盯着图画，抽了下鼻子。
“感动哭啦？”宋清听立马凑到他跟前，透过细密的刘海从下至上仰视他。金发少年眉眼弯弯，逗弄人都显得漫不经心，像小说中迷倒无数小女生的阳光男孩。
“是哇，”温鹿鱼“噗”得笑了出来，抹抹眼角笑出的泪，“太用心啦，差点就哭出来了。”
宋清听驾轻就熟地接着他的话：“那可不行，今天过生日呢，可不能哭。”
许是两人之间莫名有种难以插入的氛围，温鹿鱼有些不自在。宋清听察觉他有意脱离，不动声色地退回自己的座位：
“陈羽的呢？我记得你也准备了好久哦。”
陈羽点点头，递给温鹿鱼一个电子手环。
他言简意赅：“空间储物器。”
温鹿鱼“嚯”一声?，现场试了试：“原来真有这种东西。”
他把桌上的苹果收了进去，试着拿出来时，到手的却是一包卫生纸。
“新开发的，功能不稳定。”陈羽摇头，“保险起见拿着玩玩就行了。”
“那我苹果呢？”温鹿鱼目瞪口呆。
陈羽沉思，半晌：“可能跟别人的卫生纸交换了。”
还有这功能？
这不比单纯的储物牛逼，某黄色二手软件都得给它让道。
温鹿鱼在心里疯狂吐槽，连珩抢答：“陈羽他们导师的实验室最近在研究这玩意，估计是他们做出来的试验品。”
陈羽难得开了个玩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它真正问世。”
温鹿鱼也笑：“会的，我相信你。”
回到寝室，温鹿鱼在星网上跟粉丝聊天，他账号下全是生日祝福，直播的房管还私信说给他邮寄了礼物。
景厉深比较直接，豪爽地包了个大红包给他，价格顶得上二十个星舰了，还没有直播抽成。
然而他翻了很久，俞致音没有给他发消息，温鹿鱼有些失落，安慰自己也许他是工作太忙了。
而且俞致音也没有义务记得他的生日，毕竟两人说到底只是合作关系，充其量是关系密切点的合作对象。
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习惯这样的“关系密切”了呢？
温鹿鱼小小地自闭了一会儿，但他从不内耗，很快一扫郁闷，又斗志满满了。
叶落无痕的新书已经发行，作为他的忠实读者，温鹿鱼每天追更，从不落下。听说他过生日，一向懒懒散散的叶落无痕竟然爆更三章，让他一次性看了个爽。
写了一段小作文作为评论，温鹿鱼意犹未尽，手指在尚文书城的页面点点点，试图再发掘些好看的小说。
［青云：小鱼，在寝室吗？］
温鹿鱼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复，俞致音的电话就拨进来了。
“小鱼，生日快乐。”
男人语调平缓，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如冬日凝冰的溪流在春日解冻，携着风吹落的嫩叶汩汩流淌。
“不下来看看你的礼物吗？”
俞致音的声音很轻，却并不浮于表面。
温鹿鱼用逃难一般的速度穿好鞋，一手拽过外套，在室友的注视中飞奔出门。
宋清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温鹿鱼噔噔噔跑下楼，俞致音斜靠在宿舍楼旁边的树干上，低头跟人发消息。
“致音哥！”
温鹿鱼噌一下蹿到他跟前。
俞致音抬头，莞然。
温鹿鱼着急忙慌地，一停下来就轻轻喘着气，脸颊泛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俞致音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带着温鹿鱼。
难不成要出去吃饭？
温鹿鱼沉思，自己刚吃了下午饭，现在吃夜宵是不是太早了？
结果车没开到某个商场的地下室，反而在靠近尚文书城的街道边停了下来，正对着一家不大的店面，新开的。
现在正是人流大的时候，行人来来往往，小店夹在一堆网红小吃店中间，没有开门，显得怪突兀的。
温鹿鱼怔在原地，感觉心里有一棵小小的芽破开土壤，从躁动的心腔一路蔓生，愈长愈大，愈升愈高，直至穿过心脏的外壁，顶到胸膛。
—?—?小店的招牌处用蓝色的Q版字体写着，“小鱼谷屋”。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涨了满心，温鹿鱼直觉今天受了太多的惊喜，脑子都不清醒了。
心脏砰砰跳得太欢快，好像迫不及待冲进去替他看一眼。
“喜欢吗？”俞致音的声音乍一听还是那么平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其中藏着的一抹紧张，“时间仓促，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喜欢，很喜欢。”温鹿鱼轻声道，“谢谢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哪怕在繁华的商业街开家小店对俞致音来说并不算什么，温鹿鱼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俞致音只是道：“进去看看吧。”
门锁处提前录入了温鹿鱼的信息，指纹或者面部识别都能直接打开。
一进门就是巨大的圆环形透明展台，高层摆了一圈孔雀王的亚克力立牌，妖艳非常的长发美男一副睥睨众生的高贵姿态；底下一层是吧唧，摆得满满当当却不拥挤，是被人认真照料过的样子。
一整面墙的洞洞板上，色纸，拍立得，镭射票，方卡分门别类地挂着。总数不多，没有叠很多层，但也因此使每张柄图都有了展示自我的机会，不必被别的压在后面，省去了翻找的步骤。
虚拟男团有单独的分区，一人一个板块摆得整整齐齐，团照放在最中间的区域。四个少年好像知道他们有了谷店和独属自己的舞台，温鹿鱼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笑得更灿烂了。
直到在反光处瞥到自己一扫而过的脸，他才发现。
——哦，原来是他自己在笑。
店面不大，但毕竟发行的周边没有多少，摆完了所有系列的谷还留有很大的空地。
温鹿鱼在店里来来回回地转，俞致音站在门口，看他爱不释手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剩下的要你自己布置了，”俞致音道，“有需要就跟李助说。”
温鹿鱼满口答应：“没问题，这个我懂！”
谷店嘛，他逛得够多，怎么布置都烂熟于心了。
另一边正在公司跟人谈话的李助理：阿嚏！
李助理伸手扶了扶眼镜，严肃地对对面的人道：“闻风先生，您确定想好了？”
“闻风”随便翻了翻，潇洒地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耀眼的白发下，青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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