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现场变得极其安静。
宋鹤面无表情的和秦华对视，仿佛方才说出那句话的不是他。
无声的对峙进行到第二分钟，就被越发激动的围观群众打断。
“我凭什么删除视频，你谁啊？”
两人齐齐看过去，就见导演助理正挨个让围观群众删除手机里的视频。
当然，没能成功，还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宋鹤这才注意到周围好些人都拿着手机正对着这边。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扭过身子。
秦华看他一眼，扬声：“小邓！”
“诶诶诶，秦队咋啦？”
“叫上那群实习的，挨个去外面让他们把拍摄到的视频照片全删了！要是露出去一张照片，你就等着和局长的吐沫星子相亲相爱吧。”
小邓脸色扭曲了下，飞快扭身招呼人去了。
有了警察同志的加入。刚刚还嚷嚷着“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围观群众尽管面上愤愤，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删除了相关视频照片。
导演长吁一口气，心想：节目保住了。
结果扭头一看，宋鹤又不知所踪。顿时又是头疼不已。
他虚弱的被助理搀扶着，挥舞着另一只手：“给禾苗打电话，跟她说这宋鹤我是管不了了，接回去接回去！”
即将被导演退货的宋鹤已经被秦华领着走到了安静的拐角处。
远处是忙的不亦乐乎的案发现场，技术组的法医正挨个检查行李袋里的碎尸。痕检组的警察正挨个搜查附近的可疑痕迹，举着相机对抛尸现场和行李袋碎尸进行拍摄留证。
他们离得不是很远，宋鹤还能听见法医招呼痕检：“来来来，拍这，手指上的这只鹤。拍仔细了啊。”
“宋先生，刚刚外面有些吵，我有点没听清，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吗。”
宋鹤看着过去，表情十分坦然，“秦队长，我的嗅觉自小出众，对血腥味、腐烂的臭味这些尤其敏感。所以在警犬来之前，秦队长不妨把我当警犬用用？”说完笑了笑。
秦华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宋鹤其实不太能拿的准秦华会同意，毕竟真要说起来他这会儿在秦华心里的嫌疑程度可能比他哥还要高的多。
但他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一个能让他参与进这个案件的办法。
沉默了两分钟，秦华闪身让开一条道，也没说别的，只是对宋鹤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鹤心里稍稍松口气，不管秦华现在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他，但至少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一对狗耳朵在帽子里抖动了下，宋鹤鼻尖耸了耸轻轻嗅闻，半人半犬的身体让他充分保留了犬类的所有优点。
出色的嗅觉让他很快找到了被扔在生活垃圾桶以及还未修好的下水道口里的另外两袋碎尸。
碎尸被法医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检查，拍照留存。
从宋鹤的视角看过去，能清楚看见已经找到部位。
“没有头颅和器官。”
宋鹤看过去，秦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宋先生还能闻到其他部位吗？”
附近已经没有血腥味残留，至少在靠近成化公司的这片区域，宋鹤可以肯定不会有别的尸体部位了。
他果断摇头。
“是吗。”
秦华没说话，抱着双臂看了他一会儿，正要说什么，忽然被疾步而来的小邓打断。
“秦队！刚刚辖区派出所接到了报警，说是有一户人家在自己家门外捡到了一个行李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堆内脏。然后该户女主人报案，经过辖区派出所上门查看，确认该报案人为死者徐翔的老婆苏丽。案件已经转到市局来了，并且在局里的时候，苏丽当场指认说她丈夫一定是宋洛杀的。”
秦华和宋鹤齐刷刷看过去。
“徐翔的老婆？”宋鹤有些诧异。
小邓看见宋鹤，嘴巴动了动，又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瞄了秦华一眼。
“秦队……”
“说吧，毕竟宋先生刚刚还帮我们找到了部分碎尸，也是本案重要嫌疑人之一，他有权知道部分事实真相。”
宋鹤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他一眼，心说要不是我也是警察，我还真被你这番话忽悠了。
他知道秦华是在试探他，但无所谓，只要能参与进这个案子随便他试探。
宋鹤想通了，再怀疑也需要证据，正常人也绝对不会往重生这方面想，更不会知道他还能变身成为动物。
所以……
只要护好马甲，任凭秦华怎么想于他都无碍。
宋鹤心思翻转着，就听小邓皱着眉道，“苏丽说曾经在徐翔失踪的前一天晚上，看见他和宋洛在自家客厅争吵，苏丽很明确的听到了宋洛说要杀死徐翔的话。”
“徐翔失踪过？”宋鹤有些诧异。
小邓看了秦华一眼，见他没有表示，点头继续，“是，据苏丽的话说，徐翔和宋洛吵架是在3.13号，14号徐翔下班就没有回家。苏丽打电话到公司，公司说不知道，苏丽又等了两天还没见人正准备报警，出家门就看见了放在门口的行李袋，因为看过徐翔也有同款行李袋，以为是丈夫回来了，谁知道打开里面就是一堆内脏。”
十四号失踪，而今天是十七号，也就是说徐翔的死亡时间是在十四号之后。
“徐翔是在成化当保安？”
小邓点头。
“已经问过公司了，也看了徐翔的考勤表，监控也显示在十四号晚上的二十三点，徐翔下晚班离开公司园区的大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几乎可以确定徐翔的死亡时间在15号23点至16号23点之间。
三月的气温还带着凉意，从方才找到的碎尸尸体的完整部分来看。被锯下来的小腿上散见大小不同的溃疡面，□□部位能看见蝇蛆爬动，符合现在气温尸体死后会出现的情况。
也就是说，徐翔死亡时间为一天。
但徐翔是十四号晚上就失踪，那么他失踪的十五号那一天在哪儿？做什么？
如果是被凶手带走，那凶手为什么没在十五号杀了他，而是选择十六号杀人抛尸？
脑中飞快旋转，宋鹤忽然又问，“苏丽和徐翔的居住环境很偏僻？”
小邓飞快摇头，表情有些激动。
“我正要说这个呢，在跟局里了解情况后我就立马让人去调查徐翔家附近的监控了。但奇怪的是那片监控昨天晚上就坏了！完全没看见是谁把行李袋丢过去的。”
“再加上徐翔当保安经常上夜班，所以时不时的会用行李袋带点东西到公司，附近熟悉的邻居都知道他行李袋长啥样，看见房门口还以为是暂时放东西，也没人去管，这才在人来人往的巷子里被无视。”
宋鹤的眉头越发紧皱。
一切都好像很符合逻辑，但太巧了，也太说不通了。
他哥的性格他清楚，就算当了卧底需要伪装性格，也绝对不可能是和人当场吵起来的程度。
更何况……宋洛没理由杀死徐翔。
从看见那只鹤的时候宋鹤就肯定，徐翔和宋洛之间一定有什么被背后的人发现了，所以对方才做了这出戏。
“宋鹤，你在想什么？”
秦华喊了他几声宋鹤才终于回过神。
他想的自然不能告诉秦华，只摇摇头。
“只是觉得好巧，这边刚有人说宋洛是凶手，那边苏丽就发现门口的尸体然后也说凶手是宋洛。”
就好像，故意有人把线索往宋洛身上引一样，过于明显了。
秦华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不过一个外勤刑警快步跑来打断了他。
“秦队，警犬大队来了。”
有警犬那就不需要宋鹤了，秦华让小邓把他带进车，然后径直走向了案发现场。
宋鹤盯着他的背影，又看向围了一圈的围观群众，轻轻呼出一口气。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再想想办法了。
要是能进入警局内部了解案件详情就好了。
【进警局？这还不简单！宿主你就变成狗啊变成猫啊都行！总不能警察还能把你拎出来丢了吧！】
许久没上线的系统再次絮叨起来，却给宋鹤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只是唯有一点。
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了变成动物的时间和契机。
虽然用生命值可以兑换变身的次数，但……那可是生命值，用一次少一次的，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主意，正好秦华也上车，宋鹤索性不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虽然针对宋洛的证据很多，但也太明显，连他都会怀疑这些证据的巧合性，他不信秦华没注意。
所以短时间内宋洛是安全的，他还有时间可以想别的办法。
那边安排好现场的秦华大步上了车，然后将宋鹤带回了警局。
这次是秦华亲自给他做的笔录。
发现尸体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他也确实是闻到味道才找过去的，秦华也见识了他嗅觉的灵敏程度，所以很快就问完。
不想秦华忽然话音一转，“你当时为什么要跑？”
“什么？”
宋鹤一时没反应过来。
“进入园区大门后，你原本是想进入宿舍的对吗，为什么忽然转身跑向了另外的方向？”
宋鹤想到那个无人机，眼睛眨了眨，故作惊讶，“秦队长，你们这是在跟踪我吗？”
秦华停顿两秒，“麻烦如实回答问题。”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看见那边有只狗所以追狗去了。”
说着，又跟才想起来似的。
“我都忘了，那狗还没找到呢。秦队长这段时间要是看见了那只狗劳烦帮忙送到我们宿舍吧，挺乖一狗，我还想接回去养着呢。”
他这话没什么不对，总体逻辑也很合理，但听他说那狗乖，秦华回忆了下地上那个被咬的歪七扭八，翅膀碎了一地的无人机，觉得宋鹤的眼睛似乎有点不太好。
哈士奇，怎么也跟乖扯不上关系吧。
来啦来啦，今天的来啦。
本章尸体参考资料《尸变图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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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哈士奇怎么也跟乖扯不上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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