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刀刃切到花御身上之后并不收手，他单手用力向下劈去，白色的刀刃埋入花御的□□中，紫色的汁液从中刺刺啦啦地飞溅出来，形成一股小小的喷泉——他轻松得像是在切水果。
“花御！”漏瑚忍不住大喊，它想要冲过去，想要挽救自己的伙伴，却被可恶的白川百穗拦得结结实实。
“呃啊——”
花御最后只来得及痛呼一声。
在那一声之后，它的身体从上到下被白刃彻彻底底劈成竖长的两半，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倒塌下去，砸到地上，发出两声巨响——
就这样，它被五条悟祓除了。
刀从花御的身体里离开的瞬间，百穗把两个人的位置换回来，握住刀，把刀向后扬，“叮”一下砍在了朝她袭击过来的真人身上。
由于换人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位，这一击的蓄力不足，被真人两只手握住，颤抖着撑在了头顶。
“哈、哈哈。”真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慌张的笑。
百穗的灵魂太过令人恐惧，以至于只是靠近她，都让它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战栗。
她怎么做到的？明明在恢复记忆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才几个月，她的灵魂竟然又恢复了。
真人一边颤抖，一边为自己当时的犹豫而后悔——它真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她的，而不是陪虎杖香织玩什么迷宫，玩什么捏泥人，现在可好了，花御就这么死了。
百穗一转身，脚正好踩在了花御尚未消散的一半头颅上，头颅像是成熟的果实一般爆裂，喷溅了一地紫色的汁液。
“真人，把这个惩罚程序停掉，我就留你一命。”百穗仰着头，平静地俯视着它。
她的刀上面还有花御紫色的血，顺着刀刃下流，有许多流在她的手上。一双黑色的眼睛里一点反光也没有，像两个黑色的橡胶球，却让人感觉被两道有实体的光死死钉住。
真人想起了上一次白川百穗用火焰烧它的时候的样子。那副场景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即使它当时通过一个硬币那么大的分身脱身，之后也常常因为百穗而从噩梦中惊醒。
天杀的，它那个时候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个孩子呢。
真人颤抖着把刀弹开，飞快地后退好几步，确认自己不会被一击必杀才停下。
它可不想死在这里。
“……我才不！”它的脸上流下一滴被恐吓而流出的冷汗。
它一伸手，身边的人又扭曲了起来。“多重魂·拔体！”
那些人被扭曲在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球，以比子弹还要快的速度射向百穗。
三十一。
百穗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随后毫不犹豫地把眼前的变形人一刀斩开。
人群早已绝望了。广播里让他们杀掉的拿着白色武器的女孩就在眼前，可是她如同死神一般，身边还不断地被破坏着。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五条悟这边也是一样，毫无疑问他压制了漏瑚，并最终破开它的防御。
仿佛按住一只刚出壳的小鸡一样，他单手把漏瑚牢牢地按在地上。
能遇见特级咒灵的机会也是蛮少见的，当然，能亲手祓除特级咒灵就更少见了。
“一——”
他握住漏瑚的左胳膊，旋扭一下，像是卸螺丝一样卸了下来。
“二——”
右胳膊。
“三——”
漏瑚开始挣扎起来。
五条悟微笑着，用更大的咒力把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它用更大的咒力挣扎，五条悟就用更大的咒力把它往下按。
它还在挣扎着，火焰包裹着他们，周围的人因为这惊人的热度而纷纷后退，有速度慢一些的直接就被烧成了灰烬。
但由于无下限的存在，五条悟依旧安然无恙。
看起来要继续拔它的四肢有些困难了。
五条悟意识到这一点，干脆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地上，两只手抓住它胸前的衣服，用咒力把它继续往地面里按。
“啊——嗬啊——”漏瑚痛呼着，它和它周围的地面一起被巨大的咒力压得凹陷下去。
“没关系的，漏瑚。只需要你们帮我牵住几个人类一会儿，这对你们来说很简单，不是吗？”虎杖香织柔和的话语还回荡在它耳边。
那个时候它并不觉得这群如蝼蚁般的人类会有多么的强大，可是现在……
它竟然要……被咒力……活活……压死了……
漏瑚突然意识到虎杖香织可能在耍它们。
……可恶的！可恶的！人类！
所有人类都是那么可恶！
它不想死！它要……杀了他们！
谁来救救它？谁能来救救它？！
漏瑚绝望而徒劳地挣扎着，被压得七窍流血，几乎要成为一张饼。
“哈！”看到这个情形，五条悟的嘴咧得更开。
“漏瑚！！！”在一边和胀相他们对战的陀艮放声尖叫起来。
花御已经死了，它绝对不要漏瑚也死掉！它们明明才刚刚相遇——它们明明应该一起继续生活——生活在这个本就属于他们的大海、森林、土地中。
地球，难道不是属于它们的家吗？
那一刻，陀艮拼尽全力甩开胀相，“领域展开——”
不可以！陀艮展开领域的话在场所有普通人都会死！百穗心里一惊，立刻从真人那边脱身赶过去。
“百敛·穿血！”胀相的血液朝它的手刺过去，精准无误地将陀艮的手刺了个对穿，可这并没有阻挡它的领域。
完蛋了！百穗一下子心就凉了。
“领域展开——”
百穗看向五条悟。
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杀死漏瑚，而是为了保护人类做出领域的手势。
几乎同时。
太好了！两个领域展开后进入领域对抗阶段，必中效果会暂时消失。而且，百穗相信五条悟绝对不会输给陀艮。
百穗改变方向，将漏瑚击向五条悟的巨大火焰用符咒拦住。
胀相想要阻止陀艮，可真人如同细胞分裂一般将自己变成了两个分身，一个留在原地，一个去往陀艮身边，将胀相他们拦住。
五条悟的领域依旧是不完全的，可由于咒力量上的巨大优势，两秒钟之后陀艮的领域就开始崩坏。
为了避免伤及普通人，五条悟在发现坨艮的领域崩坏后立刻收起了领域。
“没事吧？”百穗站到他的身边，问道。
五条悟之前每一次尝试领域展开百穗都在旁观，她知道，这个强度的领域是五条悟第一次做。
“完全没事。”五条悟收起手，脸上依旧挂着笑。
百穗微皱了一下眉头。
领域展开后的一段时间，五条悟都用不了术式。而且，现在的状况和涩谷事变并不相同，如果不快点祓除咒灵的话，它们可能会依次展开领域。
这里的人会死光的。
恼人的广播又响起来了。
变形人再次随着广播出现，人群因为躲避变形人而散开，可还是陆续有人因为变形人而死去。
百穗知道，自己应该像之前几次一样把变形人处理掉才行，毕竟只有自己的术式最便利。
可是她犹豫着握紧鸣魄，还是站在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拿真人没办法，她这个时候离开五条悟的话，真人很可能会抓住机会去对付五条悟。
她抱着侥幸心理扔出符咒，可真人早有预料，它将自己的胳膊伸长，变成一堵墙拦住了符咒。
“哈哈！你不在乎那些虫子了吗？五条悟和那些虫子，哪个更重要？”两个真人同时猖狂地笑起来。
果然。羂索想要的大概就是这种令他们焦头烂额的场面，不断地在生命之中做选择，最后突破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
可是对百穗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是确定的。
五条悟。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会死去，她也选五条悟。
……对吧？
百穗皱起眉头，还是不打算离开他身边。
“百穗。”五条悟朝她笑起来。
那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笑。
“更相信我一些。”
没办法。
没办法。
没办法！
五条悟让她去救人。
去救……那群她并不认识的小蚂蚁。
“……”百穗深吸一口气，冲了过去，将变形人解决掉。
三十七。
真人张大嘴，从嘴里呕出几个变形人。
“多重魂·几魂异性体。”
它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专心对付五条悟。
百穗解决了变形人，想要赶回去，被漏瑚拦住去路。
不过短短几分钟，漏瑚的两只手又都重新长了出来。
“啧。”百穗真的很担心五条悟。
他没办法对真人造成有效伤害，只能用体术压制它，阻挡它的行动，还要避开它的手。
她必须和五条悟交换才行。
可是符咒……
用符咒换过位置一次，咒灵们已经对这个把戏相当警惕了，恐怕会难以做到。
“你竟敢……杀了花御……”漏瑚的周围变得很烫。
“我不仅敢杀了花御，还敢杀了你。”百穗用一层厚厚的咒力将自己保护住，举起鸣魄对准它。
“血涂！”那边传来了坏相的喊声。
血涂被陀艮击中受了重伤，此刻有些爬不起来了。坏相因此不再主动进攻，而是选择守护在血涂的身边。
然而真人却钻了空子。
两个分身交替而过，只有百穗看到，本体已经由五条悟身边的那个变成了胀相身边的那个。
那个分身奔向血涂。
这个状态的血涂，恐怕被真人摸到一下就会死。
虽说当时把它们三兄弟唤醒就是让他们送命，可百穗现在却并不真的忍心让他们死去。
他们来了。
他们明明可以不来的。他们大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她被羂索杀死，甚至可以给她补上一刀。
既然他们来了，那么……他们就是她的伙伴。
百穗把鸣魄附上巨大的咒力，朝漏瑚用力投掷过去，漏瑚的注意力被吸引了短短的一瞬。就在那一瞬间，百穗抓住机会出现在血涂眼前，把它推开。
真人来不换位，手直接摸到了百穗的脖子。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真人自己。
百穗抬起头看向真人，嘴角缓缓地上扬，露出一个令它毛骨悚然的微笑。
真人飞速地后退，然而已经晚了。它摸到百穗的那只手好像被烧焦了一样扭曲起来，变得干枯而焦黑。
“啊啊啊啊啊——”真人痛呼着，想要甩开，可是甩不开。
该死！该死！
它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不断地向上扭曲着，快要接近它的身体。
它不再犹豫，将另一只手变成刀的形状，将这只胳膊和其上的灵魂连根砍了下来。鲜血直流，灵魂被斩断的疼痛令它战栗，身体上的扭曲终于停止了。
而另一边，百穗被真人摸到的那块皮肤则传来一阵烧伤般的疼痛。
“嘶——”百穗单膝跪到地上捂住脖子，脸色惨白。
她的灵魂又不真的是块无坚不摧的电烙铁，这么烙别人，自己对应的灵魂也会被伤到。
“谢谢你！你没事吧？！”坏相问道。
“坏相，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好，拜托你了。”百穗另一只手扶住地面，努力地咬自己的下嘴唇，咬得鲜血直流，从而让自己眼前已经模糊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五条悟和她自己都发觉到，她的灵魂在摇晃着。
坏相的翅王变得更加伸展，阻挡着漏瑚。然而漏瑚的实力远在坏相之上，一分钟不到，它就把坏相的血翅全部打碎了。
坏相本想要拦住漏瑚，可漏瑚击出的火球威力巨大，他为了保命只能向一侧翻滚着躲开。
“杀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终于成功接近百穗的漏瑚笑起来。
然而下一秒它的笑声戛然而止。百穗还跪在地上，但是许多符咒已经将它围了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堡垒。
当然，在漏瑚眼里是个有些脆弱的堡垒。
漏瑚将这些符咒烧掉，走出来，看见的却并不是那个黑发的臭女人。
是五条悟。
已经恢复术式的五条悟吐了吐舌头。“太慢啦。”
他朝它伸出手，表情变得不善。“现在我来第二次杀你，死秃头。”
“！”漏瑚一下子被五条悟吓了一跳。
手握鸣魄的百穗也忍过了那一阵疼痛，出其不意地近了陀艮的身，陀艮还没有恢复术式，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挡住她。
另一侧，胀相的赤血操术·超新星朝它扫射上去。
陀艮被射中了才意识到，匆忙地躲开，却又被符咒打中了。
“破。”百穗说道。
符咒如同高能炸药一样在它的身上炸开。
它的身上瞬间被炸出好几个洞，狠狠地摔到地上，又翻滚着爬起来。
陀艮在开领域时消耗了太多咒力，之后的熔断期，即使真人在它身边，也还是被胀相三兄弟的组合技打中过，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它狼狈地后退着，随手抓过一个人挡在面前。
“陀艮，你开领域的时候不是嚣张得很嘛，这就到了这种地步了？”百穗一边伸出手对准了它，一边笑着说，语气里难得带着怨恨——要是没有五条悟，它的领域会把在场人全都杀掉。
真人的分身突然出现，却被胀相拦住。“百敛·穿血。”高速的血液射线追着它跑，它只好改变方向，将人腿变成马蹄奔跑着躲开，同时将嘴里的变形人朝百穗吐过去。
符咒如子弹般从百穗的手中显现出，准确无误地绕过人质刺向陀艮，它意识到人质除了减缓它的行动速度以外别无它用，于是就把人质扔下，向一侧躲开。
而五条悟也一个人压制了真人本体和漏瑚的行动，漏瑚又一次被拔掉了胳膊，此刻颇为狼狈。
他们又一次获得了战局上的优势。
“滴——”
广播又一次响起，可是真人已经无暇再进行无为转变。
躲在一边的人群很快发现了这个事实，小声地欢呼起来。
百穗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把真人吐过来的子弹打掉。
四十五。
然而在上一次“滴”消失后，广播里竟然又传来了一次“滴”的声音。
这是什么信号？百穗拧起眉。
在五条悟那边的真人扬起一个笑容。
这当然是……“补货”的信号。
天花板上的木质根被打破，数以千计的普通人一起从坑里掉下来，随后其中相当一部分普通人变成了变形人。
原本已经变得稀疏的人群重新变得稠密起来，又开始不断地倒下，人群很快再次陷入混乱。
百穗和五条悟同时冷下脸。
胀相那边对付特级咒灵已经相当吃力了，所以这些变形人只能由她和五条悟去解决。
他们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得出结果。
五条悟立刻行动起来。他第二次扔下手中将死的漏瑚，快速地移动着，将变形人的头颅一个个收割。
真人也趁着这个空隙和它的分身合二为一。
“你们继续，我——先——走——啦——”
百穗的直觉告诉她真人的撤退很诡异，因此她朝它追了过去。但它再次把自己变成了好几个矮小的分身，快速地向不同方向撤退，于是百穗只好站住脚。
她转而和胀相他们汇合，一起应对漏瑚和陀艮。
漏瑚和陀艮都受了伤，可是胀相三兄弟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特别是小弟弟血涂，此刻样子颇为可怜。
“不能战斗的话就先离开。”百穗递给胀相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符咒。
符咒虽然不能闯过结界，但能将他们转移到帐的边缘。帐应该本来也没有限制他们的出入，直接离开就可以。
胀相把符咒递给坏相。“坏相，你先带血涂走。”
要走吗？
该走了。
可是，他们连羂索的影子还没见到呢。
坏相已经挂了彩，可他抱着胳膊，颇为优雅：“兄长，没有亲眼见到仇人，我们是不会走的。”
他们两个都没有接符咒。
“再打下去你们会死的哦？”百穗提醒道。
“这可说不定，小姑娘。”坏相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不害怕！”血涂说。
“你是大哥，你来决定！”百穗看向胀相。
胀相沉默片刻，只是把符咒保管好。
他是大哥，他决定要带领他的弟弟们杀了仇人。
于是百穗不再强求。
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因此百穗想要快点解决这些咒灵。
陀艮伤得更重，可它和漏瑚与百穗之间都有些距离，中间隔了不少人。符咒可以绕过或无伤穿过人群，可这个距离恐怕容易被躲掉。
怎么办？
“先从你开始吧，火山头。”百穗提刀刺过去，符咒正好当作一个无形的盾，防御着眼前的烈火，胀相他们也一起朝着漏瑚进攻，漏瑚一下子陷入一打四的局面。
“漏瑚！”就像百穗所预料的那样，陀艮并不忍心看漏瑚受苦，召唤出鱼形式神，主动接近了他们。
“……嘻。”她脸上的表情难得变得顽皮。
真稀奇，普通的咒灵可不会有这样的同伴之情。不过，这样与人类相似的同伴之情反而成为了咒灵身上与人类相似的缺点——毫无疑问，这是佯攻。
百穗真正的目标是……
“不——”漏瑚想要提醒它，却已经晚了。
“相弘——”她举起刀，转身用力地朝陀艮刺了下去，鸣魄刀在接触陀艮的那一刻发出尖锐的声响。
越写越觉得咒灵很正义，主角团的宝宝们反而像反派[笑哭][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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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北千住大作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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