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糊糊的东西，远一点看不清是什么，等到那位员工把餐盘放到何英晓面前时，何晓才真正看清了。
是虫子，红色的、蠕动着。这是意面。
是肉块，黑色的、静躺着。这是上校鸡块。
黑色的毛发，是人的头发吗？
这里似乎还有一些块状颗粒状的血糊糊的东西，大概也是什么肉吧。何英晓猜测大概这是沙拉。
一杯红色的浓稠液体，估计是红茶牛奶吧。
何英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向那位员工道谢。
不仅如此，她发现其他人都是空气餐盘，只有她有这份大礼。
难道食堂的boss感受到了她特殊的存在？何晓拿起勺子随意搅拌了一下，她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小组的成员，发现除了许舒文之外，其他人都在以很享受的表情吃着空气。
另一个餐桌上，有个成员吃得实在是太入迷了，似乎把自己牙齿咬碎了，咔吱咔吱的声音传来，然后大口的吞咽下去。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还舒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吃了！不过今天的脆骨有点硬啊，咬了好久才碎。好吃得我都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成员开始附和他的话。也就只有许舒文一言不发。
“阿加莎，你怎么不吃啊？刚才不还一直盯着别人的餐盘嘛。”
加西亚温和但模糊的声音传来，她的嘴巴是樱桃小嘴的类型，而“阿加莎”这个名字，需要人张嘴到一定幅度才发出。
何英晓看见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一截，血在不停涌出，但她还是温和的笑着看着何晓。
何英晓摇摇头：“好像突然不饿了。”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的午餐真的好美味啊。”
她赞叹的表情好像吃到了什么珍馐，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许舒文没吃也没有什么反应，何英晓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这些异常。
许舒文那一桌在何英晓的正前方，许舒文坐的地方又恰好面对着何英晓，因此何英晓能够随时查看许舒文的状态。
何英晓还想问问许舒文关于其他男主的情况呢。
毕竟许舒文作为攻略对象没事的话，有可能其他男主也没事，但如果是没事的话，在小组成员这里也没看到他们二位。
按照正常剧情进度，男二因为是学渣人设，上课时间是不固定的，玩家与他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宿舍附近，宿舍附近有几只野猫，阿加莎第一次去宿舍时被野猫吸引了，然后在那里邂逅了温柔给野猫喂食的男二。
男三则要更晚些，因为男三与阿加莎不是同一栋楼，他是艺术生，在艺术楼那边。
阿加莎与男三第一次相遇是一次音乐课上，阿加莎没找到自己的教室，在一个练习室里看见男三在弹钢琴。
实际上本来阿加莎与男一的相遇也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情况的，阿加莎一开始不是和许舒文做同桌的，而是和另一个女生。后来是老师上课问到问题的时候，阿加莎回答不上来，男一主动帮阿加莎解围，这才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不过事出有因，是因为漏洞的影响，所以一切才都被打乱了。这不要紧，文本数据部的那些人到时候清理一下就可以了，删除多余的东西比重组东西是要容易得多的。
何英晓又想起苏珊之前说学校有五大未解之谜，那就是大概率会有五个漏洞。
她现在已经遇到两个了，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最好都能发现，这样她才能尽快完成任务。
“阿加莎，你吃完了吗？”
加西亚笑意盈盈地问道，如果不是一堆血像瀑布一下从她嘴里流出来，这句话大概就不会显得这样惊悚。
何晓看了看自己餐盘里那些血糊糊的东西，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吃好了。”
她看见加西亚的眼睛往旁边侧了几下，这不是要看旁边的意思，精神分裂患者一般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就是他们切换人格的时候。
何英晓明白这一点，俗称鬼上身吧，这句话是异常来问她的，所以她又补了一句话：
“谢谢您的款待了。”
何英晓相信异常能接收到她的这句话。
是的，她在挑衅，因为在精神载入游戏里真正死亡的概率很低，如果挑衅一下，boss能够让他们赶紧出来和自己battle，何乐而不为呢。
少花点脑子就可以完成任务的话，走捷径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话，没有人会拒绝在此刻将自己的素质调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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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小组成员们就散开了，三三两两地走着回宿舍，这样看来，当时异常出现不久时，回宿舍这条路是安全的。
加西亚想要和何英晓一起走，但被何英晓委婉地拒绝了并告知她自己要和许舒文一起回去。
而后何英晓看见加西亚的五官扭曲了一下，笑得更僵硬且幅度更大了，嘴角有向一旁歪去的趋势，眼睛向中间挤了一下但很快眼珠向上转去，像是翻了个白眼。
很快的扭曲，不仔细看的话看不见什么。
何英晓觉得光是吃一顿饭不会让自己与这个绿茶属性的朋友有什么太深的羁绊，她这幅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反应，更感觉是背后有异常在操控。
这么快发现自己并且附身^吗?
何英晓感觉这次的异常好像有点智慧啊。
听到许舒文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何英晓朝加西亚挥手告别，然后在原地等着许舒文。
加西亚假笑着离开了。
“你刚刚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何英晓看到许舒文的第一瞬间就是问出这句话，毕竟刚才他表现得很特殊。
“有，就是我的餐盘是空的。”
“除此之外呢？你有看到别人的餐盘有异常吗？你能看到我的餐盘吗？”
“除此之外感觉没有，我看别人的餐盘里确实有菜单上的东西，我距离你那边的桌子有点远，看不太清你的餐盘。你的餐盘里有什么吗？”
何英晓神情自然地撒了谎：“啊，我的餐盘里也都是空气。”
他们并肩走着回宿舍，行人道的两旁有很多树，阳光经过树叶的切割洒在他们身上。
金色的，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加冕仪式上。若是其他颜色……气氛大抵不会如此。
何晓走着突然想起之前许舒文说他不敢吃食堂的饭，就又问道：“之前你在食堂里见到了什么你不敢吃的东西吗？”
许舒文听了她的话似乎有点疑惑，手抵下巴处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回答：“我之前好像也没在食堂看到过什么不敢吃的吧？好奇怪，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你看到什么了吗？”
“这样啊。”何晓很快接上话题。
许舒文说的话开始在自相矛盾了。
精神污染是这样的，不知不觉中你的记忆就会错乱，思绪的不正常会带来行为举止的异变，所以也难怪今天何英晓能在餐桌上看到那些吃空气都能十分投入的同学们了。
何英晓不觉得自己应该捅破这层名为“真实”的窗户纸，说实话在异常的影响下，许舒文能反应过来甚至还组建团队想要去处理这个事情，这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毕竟这一开始的风格只是甜蜜的恋爱，而不是组织起来对抗不可言说的事物。
再者说，漏洞的渗透是全局的，何晓认为许舒文自身有可能也是一个漏洞，他说的话极有可能是一种对何晓的试探。
异常与异常之间有可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也有可能是互相排斥的关系。
如果是前者，那么邀请何英晓加入小组这一举动有可能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所以在她完全信任许舒文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将自己所见的真实情况说出去，以免打草惊蛇，增加完成任务的难度。
当然，这一切仅仅都是猜测，不是她的第六感，许舒文也有可能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异常影响下的意外。
一切的一切，她要先观察完才能处理。
随着他们的走动，他们距离宿舍楼的距离越来越近，何英晓发现宿舍楼的楼顶和教学楼的楼顶很像，都是深蓝色的瓦片，可能这不是瓦片，但是是类似于瓦片一样摞起而形成的屋顶。
何英晓很快问起来男二男三的事：“许舒文，你认识董河川和宋与意吗？”
“董河川是6班有名的吊车尾，现在才开学一周，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这周有开学考，估计他会被他爸撵过来吧。”
何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舒文的表情，发现他提起董河川时有种轻蔑的意味，说到董河川和他爸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语气。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关系下会说出来的话。
但在她知道的数据里，董河川和许舒文没有什么关系，还是阿加莎的出现才他们两个相识，毕竟是情敌。
“那宋与意呢？”
“宋与意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在女生那边还是挺受欢迎的，之前听到我们班的女生多次谈起他的名字，但是具体内容我没怎么听。”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些话倒是是很平常陌生不熟关系里会说出来的。
他们走到了宿舍楼区域的中心小花园的地方，中间有一个小喷泉，旁边就是两栋宿舍楼，一栋男宿，一栋女宿。
“我就送你到这里吧。”许舒文在喷泉前停下脚步。
何英晓点点头，作势要和他挥手告别时，许舒文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只手抬起，竖起拇指，而后拇指向下弯曲又挺起，重复几次。
“怎么了？”何英晓不太明白他这个突然的举动。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手语‘谢谢’的意思。”
何英晓想起今天上午自己确实对他做了这个动作，因为教学楼不能说话，虽然苏珊告诉自己戴口罩可以小声点说，但又没有具体的分贝值作参考。
何英晓不愿意冒险，因此也就一直都没开口说话，因而当时的道谢就作了手势。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许舒文笑笑，是很温和的一个笑，笑容的幅度并不明显。
喷泉在不停地呼吸，在这个阳光刺眼的中午，出现了小小的彩虹。
这是宛若偶像剧的背景。
许舒文率先挥了挥手同何英晓告别，何英晓同样了回了相应的动作。
何英晓向女生宿舍楼稳步走去，心里却觉得很奇怪。如果许舒文真的是漏洞，那么电子手环不可能没有提醒。
因为电子手环是事先就有一定程序运转的，哪怕何英晓真的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被游戏所影响，电子手环都不会出现故障才对。
而且自己的第六感也感觉不到许舒文的异常。
并且，那个突然出现的女生，也没有引起电子手环的提示，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今天中午小组成员汇报情况时，许舒文明明是说今天上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但是刚才许舒文却还能记得起她当时的手部动作。
何英晓想记得她当时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那个老师刚被漏洞抓走后，许舒文给自己写了一堆纸条作提醒也作说明，所以她当时才道谢。
这不太对劲，是许舒文的试探吗？
还是因为异常的影响，他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何英晓边想着边踏上了宿舍楼的第一阶楼梯时，而电子手环又是叮地一声响起贺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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