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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小老妖精

“可恶……”尚未恢复的里昂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他甩动四肢试图挣脱但无果。

艾娜从里昂的身后走出来,她佯装云淡风轻,轻舔了下唇,开口道:“你们好,前几日海上起了风暴,将我连人带船卷到这荒岛上来,误打误撞就进这塔里了。”

对方明显不相信这套说辞,眼神审视着艾娜,“一般人可进不来这里……”,很快他做出了决定,右手举起权杖,“无关人士禁止踏足这里,很遗憾,你需要去另外的地方再作解释了。”

那人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权杖上缠绕的蛇身仿佛在攀腾,最上方的蛇头在冒出幽深危险的光芒。

里昂骤然紧绷,心底涌现一股危险的感知,他警惕地盯着对面一行人。

呼吸……

艾娜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鼻腔呼吸不上新的氧气,胸膛跟着忽起忽落,断断续续地呼吸节奏使她嘴唇逐渐苍白无血,继而无力地跪在地上,弓着身子努力平稳呼吸。

看到她这样,里昂愤起欲扑击施咒者,可是无形的锁链将他紧紧困住。

无处宣泄的怒气化作雷霆向教会一行人席卷而来,几人同时瞬间作起防御的护盾,“里昂,你应该知道这种招数奈何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其他几人也拿出了魔具,“尽早送走那女的,免得节外生枝。”

艾娜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无力地呻吟着,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看着她瘦小的身体只能微弱地颤抖,里昂再也忍受不住般发出嘶吼,用力地扇动他的翅膀,四肢和尾巴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将视线内的一切捣的天翻地覆。整个塔内疾风骤降,书页、桌椅、器皿纷纷被吹上空中,风暴无差别地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呼啸的狂风如同刀刃,毫无路径可言的暴风同样在四面八方地撞击着对面一行圣职者,他们围成圈集中精力形成防御盾,将狂风挡在外面。

“防御网有裂缝!给我集中注意力!”

“你们俩,全力提高禁锢术的最大阈值,把他的魔力给我按住了!”

里昂的龙瞳不同以往,现在充满了浓烈的金色幽光,他感觉自己体内流淌着沸腾的熔岩,浸炙着他致命的心脏,心烦气躁的心跳更为急促,疾风越演越烈,里昂想要将所有纷乱的一切全都抹去!

身上被飞来的木屑割出了好几个伤口,疼痛让艾娜的意识保持了短暂的清醒,她想呼唤里昂的名字,但剧烈的疾风把她细碎的声音完全切断。

终于可以呼吸上了,是里昂帮了我……但是他现在的样子怎么有点奇怪,像着魔了一样。

顾不上自己,艾娜起身正欲跑到里昂身边,突如其来的木块将她小腿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往外流,随着她的步伐,在地面的魔法阵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原本乌云翻滚的世界像是突然得到启示,早前画上的魔法阵正发出刺眼的光辉,该在狂风中吹跑的魔法材料却完好无损地紧贴地面。

站在阵中的里昂如同脱缰的猛兽,召唤出更猛烈的万钧雷霆,将整个高塔摧毁地摇摇欲坠。斑驳的墙壁早已支撑不住,出现了道道裂缝,外头的阳光从缝隙争先恐后地照进塔里,随后墙体、瓦顶也开始逐渐崩塌,顷刻之间,整座高塔犹如一片废墟,独独屹立在孤岛上。

这时,里昂奋力挣脱了禁锢魔法,自由地在天上盘旋,看着底下灰头土脸的圣职者,还有呆呆傻傻只会盯着他的艾娜。

他冲向了艾娜,用爪子捉住她的腰肢,再次奔向自由的蓝天。

那群自顾不暇的圣职者在散落的碎石板块之间失重跌落,只能看着远方的黑龙展翅高飞,最终成为天空的小黑点离去。

“这不还挺有精神的嘛~”其中一个站在最边上的圣职者自言自语道,随后也模仿其他人摔下古塔。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被窝上,晒得人全身暖洋洋的。

那天成功逃脱后,艾娜还没体验完飞龙版滑翔伞,失血过多便晕过去了。半路上遇到莱利一行人在找艾娜,里昂听到她急切地叫喊声,思索片刻后落在礁石边,化作人身挥手求救。

艾娜醒后,把想好的草稿向莱利说明,瞒下里昂真实身份。接下来的日子,俩人顺理成章地待在了莱利家里修养。

白天睡太久了,晚上反而睡不着,艾娜便习惯性去找作息颠倒的里昂聊天。

那龙果然没睡,也不点灯,黑漆漆的。

艾娜大摇大摆进去还没说两句,窗外便传来动静,她探头看,俩男人在篱笆墙外像贼一样望这边。

里昂不甚在意,还想张嘴说话,艾娜一手把他搂过来,另一手的食指放在他嘴唇上,嘴型说着:不要出声。

一阵从她身上传来的香甜气息猝不及防钻进里昂的鼻腔里。他看着她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严阵以待地留意着外头动静,“怎么什么都听不清呀?”

“……”里昂从她怀里退出来,远离了那股香甜的味道后,冷漠地说道:“你确定今天看到那女的在这里。”

“我亲眼看见那房间住了其他人,看身形,不像莱利和她女儿。”

“这么说,确实有古怪,要不要告诉老祭司。”

艾娜分神看着里昂,疑惑道:“你干嘛呢?”

里昂撇了眼院外的两人,继续念旁白:“赶紧去,好不容易才把人送去,现在人又跑回来,神灵生气了怎么办。”

“对,我们现在通知其他人。”

艾娜眼瞅着底下两人即将离开,忙问:“刚刚你说的全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吗?”

里昂点头回应,她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好呀,这群坏蛋!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算账,这回倒自投罗网了!”

艾娜连忙找件外套披上,拽着里昂下楼,“你跟我现在是同盟,我救了你,现在也帮我一回,成吗?”

里昂一脸漠不关心的臭屁表情,她也就当他同意了。

“怎么过了这个路口就不见人了?”艾娜四处张望男人的身影。

“这边。”里昂率先迈开腿往幽深的树林走。

“好吧,你的耳朵灵光,听你的。”艾娜很满意她的工具人。

“……”早知道不出来了。

俩男人走着野路来到一间木屋,随后敲门进去了。

艾娜和里昂躲在一旁的灌木丛,“我们要进去吗?”

里昂想要听里面说话内容,但是从他们进去关门后什么都听不到。他疑心屋内有设防,让艾娜不要轻举妄动。

过了没多久,之前进去的两人相继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黑衣斗篷的人。

“感谢祭司大人,您说的我们都知道了,神灵没生气就好。”

“是啊是啊,难得不再下暴雨,苦日子才开始有盼头。”

两人与他道别后原路离开。

艾娜苦恼要跟哪边,这时仍站到门口的黑衣人开口说:“你们两人过来吧。”说完转身回屋,门倒是没关上。高深莫测的语气让艾娜摸不着头脑,尽管看上去是个明晃晃的陷阱,但她决定一探究竟。

“坐吧,两位”,他招呼着我们坐下来,同时又从橱柜拿了新茶具,开始摆弄起各种瓶瓶罐罐里。

艾娜实在忍不住张嘴问道:“你就是这条村子祭司吗?”

“正如你所见的那样,可爱的女士。”他挑选好优质的茶叶后,精确的放到茶壶中,加入沸腾的热水,等待的过程中哼着不知名的歌。

住破破烂烂的木屋里,大晚上竟然还哼着歌用这些精致的瓷套茶具泡茶,这位老伯伯怎么想都很奇怪。

“完美的红茶配上雅致的茶具,希望我今天的待客之道能让你们满意。”晶莹透亮的红茶一滴不剩地倒出,随后连着茶盘一同端到艾娜面前。

她低头看了眼可疑的杯子,随即说道:“我听说,就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让村里的人献祭的。”

男人佝偻着身子坐下,从宽大衣袖里伸出皱巴的双手,托着茶杯,细细品茗起来。

“这杯红茶是专门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还是位急性子的女士。”

他放下茶杯,然后双手脱下兜帽,艾娜睁大眼睛看向他,本该满脸皱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褶皱,恰恰相反的是,这活生生就是个年青人。

他弯弯的眉眼里满是得意和狡黠,嘴角勾起笑容,嗓音明亮却懒散,“正如你所见的那样啊,来自远方神秘的女士。”

“你!”艾娜被这不着调的态度惹得不上不下。

里昂冷眼瞧他,毫不掩饰眼里暴虐的杀意,凤眼泛着阴冷彻骨的寒光。

见此,他也不好继续逗弄艾娜,清清嗓子,重新开口:“是我说的要用活祭,让人将你送到海上,但我没想到那之后风浪会这么大……”

“我差点淹死在海里!”还没听他说完,艾娜一掌拍桌子上,也完全发泄不了心里压抑的怨恨。

“但我也立刻施咒让船尽量避开风浪,你后面不也顺利上岸了,还帮村子解决大难题。”话毕,眼看里昂即将动手,心疼自家古董收藏的祭司立刻诚恳道歉。

“一切安排都是占卜镜的示意,不能全赖我”,他撇撇嘴,嘴硬着,“而且这不是把他也救出来了吗。”

艾娜目光停顿,看了眼里昂,尚且还是正常人类男孩模样。她双手不自觉握紧,“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几脚猫猫功夫就能让魔法阵生效吗?还不是我暗中把塔里的禁锢魔法减弱,还要同时保证魔法阵顺利开启”,他向里昂挑了挑眉,不屑一顾说:“亏我小时候还抱过你,这次救了你还对我这么凶,真是跟你父亲一样,不识好人心。”

里昂面色微变,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当时你也在那群圣职员里?”

他嘚瑟的神色仿佛在说当然了。

他起身拿出了一个盒子,慢条斯理地打开,里头是一面梳妆镜,它四周对称分布着澄清透亮的水晶。

“你就单凭这面镜?”艾娜表示质疑,语气透露出不信任。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取出镜子并拿绒布细细擦拭表面,“你应该改改随意质疑我的毛病,这次就先原谅你的失礼吧。”

艾娜被这无厘头自恋狂一下哽住接不上话。

他确认好镜子的光洁无瑕后,双手合拢,随后慢慢张开的手中逐渐发出绿光,随即吸收绿光的镜面开始充盈着幽绿色迷雾。

他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艾娜,说:“神秘的女士,让我看看你想的是……”

他双手在空中虚扶着镜框,镜面里的迷雾逐渐消失,艾娜清晰地看着母亲的吊坠就在里面!

她顿时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向前探出,没有错,表面上的金色彩绘前不久还被我不小心弄掉了一小块漆,就是那条吊坠!

“这个在哪里!”艾娜急切地向他追问。

“哪里……啊!”只见那人的手往返拨动,镜面重新被迷雾掩盖,不多时,绿雾渐渐消散,但就在要散尽之时,从镜面中央出现了一道道向外延伸的裂缝,绿光从裂缝中迸射,随即恢复黯淡无光的状态。

“我的老天,这也太糟糕了!”那人轻轻抚摸镜子,试图修补但无从下手,“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破镜,我心爱的占卜镜……”

艾娜还没看够这神奇的一幕,镜子就坏了,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施加禁护,当有人想要试探越禁的时候,会触发反弹伤害。你想要的东西不寻常,我最后看到的画面看着像是王宫御用的纹案。”

“王宫?为什么会在那儿?”

“不一定是王宫,不过有这么强力的加护魔法,就算不在王宫,也跟它脱不了干系。”

他将镜子用软布包好,放回盒子里。随后又回到橱柜沏了一壶新红茶,重新给自己的茶杯续上。

“说了这么多,喉咙都干了”,他小口抿了几口,笑意瞬间回来,“还没告诉你们,我是尤利塞斯.加西亚,喜欢游走在人类社会的妖精。”

“妖精也可以加入教会吗?”艾娜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再次发问。

“当然不行,教会里很多古板老头认为我们是异类,还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呢。不过嘛,我太喜欢人类制作的东西了,你看看这面墙上的各种瓷具,每一样都带着闪闪发亮的光泽,圆润饱满的线条,这就是我追求的美感。最近我看上了教会供奉的银圣杯,所以就潜进去咯。”

“难怪演得这么起劲……”艾娜小声吐槽。

“我听得到哦,妖精的耳朵很灵敏的哦。”尤利塞斯往茶水里加了点牛奶,再细细搅拌,“镜子得拿去给老朋友修补,你们要不要一起来?西部地区的霍普兰尔城,有潜伏的情报猎人,那里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

这妖精虽然古怪,但起码不是真的要我性命,而且确实救了里昂出来。现在也知道方向,比之前大海捞针找的要好。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出发霍普兰尔城。

艾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呸!又涩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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