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太阳慢慢地透过窗户的玻璃,将暖意传递在房间。
“几点了?”周时予头埋在被子里,左手胡乱地挥舞找寻着什么。直到摸到熟悉的手机,才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已经八点了啊……”然而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也渐渐地合上了。
这也难怪,毕竟昨天她睡得太晚。每当周时予就快要入睡时,陆清远的那句“谢谢,不用了”,就在她的脑海里响起。这个人已经给她带来两次挫败了。挫败就挫败吧,反正也只是NPC,说不定不会再遇到了。怀着这样的自我安慰,周时予闭上眼睛再次入眠。然后又被那句阴魂不散的“谢谢,不用了”再次惊醒。反反复复好几次,疲惫不堪的周时予才在清晨的五点沉沉睡去。
在意识断掉的最后一秒,周时予庆幸地想到,还好她是老板,想不上班就不上班。
……
然而,回笼觉没有睡到几分钟,隔壁就传来上上下下的搬运声。周时予现在住的房子是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房租便宜,交通便利,小区里面还有小公园。然而缺点也是有的,比如现在隔壁的说话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周时予顾不得换睡衣,披散着长发,黑着脸,眼圈青黑,脚步虚浮,就好像一个女鬼打开了自家的门,阴森森地看向对面。
正对面的男人明显被周时予的样子吓了一跳,背对着周时予的男人看见他的反应,疑惑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双方都愣住了。
周时予的眼睛都瞪大了,但因为睡眠不足使她的脑袋不能正常运转,所以整个人好像雕塑一样僵住了,好不容易忘却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脑海里响起“谢谢,不用了”。为什么陆清远会出现在这里啊!?
安静的早晨,窸窸窣窣的搬家声音,门口堆积的物品,不善的邻居,对面的男人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吵架大戏。他拍了拍陆清远的肩膀,露出了专业的微笑:“已经帮您打包搬完了所有的东西,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然后,不顾陆清远的反应,溜之大吉,徒留剩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陆清远礼貌地道歉,说完微微一怔,好像才看见了什么一样,脸颊染上绯红,视线也飘逸到一边。
怎么了这是?周时予回想着,明明刚才看脸时也只是震惊,怎么突然害羞起来。难道是——周时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普通的大红色丝绸睡衣,长裤长裤,也没有走光露出,甚至看上去还有一点老气。就这?这有什么值得他害羞的点吗?
虽然不解,但为了配合他,周时予还是老实地退到门后,扒拉着门,只露出一张脸:“你等我换个衣服,我来帮你吧。”
“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随之对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之音。
陆清远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动手收拾地上的东西。东西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无非就是装着四季衣服的编织袋,还有一些装着日常用品的小箱子。最显眼的还是一个行李箱,看上去装得鼓鼓胀胀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周时予风风火火地换好黑色的针织外套,套上牛仔裤,匆匆忙忙地洗漱,然后利落地扎好马尾,速度之快好像生怕来迟了陆清远已经搬完了一样。
“诶诶诶,我也来我也来。”周时予打开门,正好看见陆清远抱着一个箱子。她四下打量,一眼相中了那个行李箱,拎着它走进了屋子。
陆清远的屋子跟周时予的屋子布局差不多,也是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不过整体以黑白色为主。不过现在屋子里什么家具和电器也没有,看上去空荡荡的。
“你为什么不选择租家电齐全的房子呢?现买多浪费钱。”不知道把行李放在哪里,索性让它靠在墙上。
“不是租的。”陆清远把箱子放进卧室,又走向门外,在路过周时予的时候再次补充了一句,“是我买的。”
万恶的有钱人!为什么游戏里的NPC都这么有钱,只有她必须从头做起,而且一旦破产只有破灭的结局。现在写小说真的能赚这么多钱吗?可是看他昨天的样子又不像……
“说起来,”周时予拿起扫把,假装扫地实则观察陆清远的脸色,“昨天真是抱歉。”
陆清远已经把所有的物件从门外搬到屋子里了,他埋头打开箱子,一件一件地把洗漱用品取出来。听闻周时予的话,抬头看去,脸上带着自嘲的苦笑:“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虽然我说自己是写小说的,但一直都没有签约上,甚至发在网上也没有人看。我想还是我写得太烂了,这样的作品还是不要看得好。”
周时予挠头,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心里仿佛生出了一根细小的刺,微微的疼感让她不太舒服。怀着这样的心情,周时予默默地把地扫完了。
那个行李箱周时予早就好奇了,一般来说,行李箱都是拿来放衣物的。但是陆清远的衣物是用编织袋装的,而且四季衣服都有。难道说他的衣服太多了,行李箱不够,还需要再加一个编织袋?
“行李箱可以打开吗?”周时予手指戳了戳行李箱的推杆,回头看向拿起拖把准备拖地的陆清远。因为屋里还没有电器和家具,因此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有些箱子更是直接没拆放在客厅的偏角处。
“等一下。”陆清远歇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书柜还没有到,等到了再整理吧。”
“书柜?”
“是的,行李箱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书。”陆清远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我喜欢的书,还有一些写作资料和工具书。”
那根细小的刺仿佛在周时予的心里发芽,那是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感。周时予重重地拍了拍陆清远的肩膀,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陆清远微微失神,片刻后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真心地说:“谢谢。”
忙乎了半天,已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为了感谢……”陆清远搓搓手,犹豫地问道,“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是疑问句?周时予挑眉,她拖着下巴,看到陆清远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客气道:“那还是不用了……”太有趣了,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了。
“但是你这么‘热情’地邀约,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啊?”陆清远呆住了,眼睛里的光都熄灭了。明明是初春,但仿佛身在寒冬一样冰冷。
坐在楼下的火锅店里,陆清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周时予勾画着菜单一边询问:“毛肚要吗?”
“要。”
“鸭肠呢?”
“要。”
“虾滑呢?”
“要。”
……
“两位的菜上齐了,请慢用。”正中午,店里难得来了一桌客人,而且还点了一桌菜,老板亲自上阵,笑眯眯地为两人服务。
热气腾腾的锅底,散发出浓郁的火锅香气,总算令陆清远的理智回笼。
在看到面前摆放的一瓶啤酒时,陆清远微微蹙了下眉,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还点了酒吗?”
周时予忙着倒丸子,头也没抬,“我刚刚问你,你说了要。”
陆清远完全没有印象,他无措地看向四周,正好对上老板热情的眼神,于是他咽了咽口水,把话吞了下去。
“怎么不吃啊?”倒完丸子的周时予这次注意到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筷,她的心也忐忑起来,不会是陆清远觉得她点得太多了吧,虽然确实有点多,但她也是吃得完不会浪费的。不会是心疼钱了吧,嗯……她确实好像有点不太客气了。
“哦,这就吃。”陆清远慌忙地夹起面上浮着的虾滑,塞入口中,然后就被烫得直哆嗦。
周时予目瞪口呆,她赶紧倒了一杯啤酒递过去。
陆清远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他接过啤酒,想也没想地就一口闷了下去。
“没事吧?”周时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他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呛住了。
“咚——”陆清远的脑袋栽在了桌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然而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这样伏着,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周时予疑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又看向同样呆若木鸡的火锅店老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疑惑:这就喝醉了?
“姑娘,你们还吃吗?”老板颤颤巍巍地问道,这么多菜都没有动,不要的话好心疼钱。
周时予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食物,下定了决心:“吃,怎么不吃。”
只是吃到最后,说好的陆清远请客,付钱的还是变成了周时予。
“我真是服了你,一杯酒就能把你灌倒。”周时予让陆清远的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肩膀,同时她的手搀扶着对方的腰,让自己成为他的支撑。虽然陆清远看上去瘦削,但好歹也是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因为醉酒的关系,头也靠在了周时予的肩上,因此她搀扶着十分吃力。还好,陆清远酒品很好,喝醉了也是不哭不闹,只是埋头就睡。
电梯定格在七楼,周时予艰难地把陆清远带出电梯,还好火锅店就在楼下,还好他们小区有电梯,不然这一路下来就要受更多的罪。
“钥匙在哪?”周时予晃了晃搭在肩膀上的脑袋,回答她的只有陆清远夹杂着酒气的浅浅呼吸声。
“服了你了。”周时予翻了个白眼,把陆清远的脑袋摆正,抵在墙壁上,同时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移开,双手都撑着墙壁,“你先站好,我来找钥匙。”
然而醉酒的人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的身体和脑袋快速地就要向地面吻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时予赶紧抓住了陆清远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他提起。但是由于用力过猛,陆清远站是站起来了,背靠着墙壁而立,她自己却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你们小情侣的感情真好啊。”一个乐呵呵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周时予惊恐地回头,迎上了对面老奶奶慈爱的眼神。她记得这是斜对面的张奶奶,同时也是本游戏中的助攻NPC,在每条线里都对主人公的感情起了不同程度的助攻。
“不是的,不是的。”怕陆清远再次倒下,周时予根本不敢动弹,只有拼命摇头。
然而张奶奶露出了然的表情,她转过身不带走一片云彩:“我懂的,奶奶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真好嚯嚯。”
别走啊张奶奶,至少帮个忙把人扶进去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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