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司忆安还是没有回来,林秋池也不想回到竹邑城内,暂住在柒玖客栈。无聊时她翻开捡到的书简,上面记载着的东西颠覆她的想象,让她久久不能平息。这就是司忆安此次来竹邑的目的。
“柒玖姐,我来接夫人回去。”司忆安不知何时从后山出来,他没有见柒柒。
柒玖见到他激动的手在颤抖,迟迟不敢上前,他们愧对于他,“林小姐还在休息。”
“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说完司忆安转身上楼去找林秋池。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很久不见的姐姐。
“司忆安!”柒玖叫住他,声音都在颤抖,“能不能放过师兄。”
“我会为他求情。”
柒柒这一年为了柒玖帮助他们传递消息,拐骗童男童女导致他们死亡本该罪无可赦,可到底他是被逼无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咚咚咚。”林秋池转过身不予理会敲门声。
“秋池,城里的老李头正在卖桂花酿,要去尝尝吗?”里面的人还是不出声,他有些担心“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让你担心,余飞已经告诉我了,你放心以后去哪我都会告知你。”其实他的手里已经提了一壶桂花酿。
终于听见里面传来响动,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林秋池面上绯红,眼睛红肿,看了残余的书简哭了很久。
林秋池感染了风寒。
请了大夫喝了药现在还在床榻上躺着。
柒玖说了林秋池昨晚的情况,以及她提出的想要学武。
“不劳你费心,我会教她。”司忆安一口回绝,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更不能留林秋池一个人在这里。
柒玖神色黯然,“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们,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司忆安不是在怪他们,只是在生气,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也不告诉自己,就连林秋池受伤也是他造成的。
“十年牢狱之灾是他所需要承受的,我会护他周全,你则留在竹邑,照顾受到伤害的百姓,至于其他的不必我多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是柒玖师父遗留的东西,他废了千辛万苦才找回。
柒玖盯着玉佩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的大哭。
林秋池还在睡梦中,好在已经退烧,司忆安用热毛巾帮她擦拭脸颊。林秋池突然喃喃道,“司忆安。”
“我在。”
“你为什么要骗我?”
司忆安还不知她拿到半份残简,“我不会骗你。”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声音越来越委屈,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司忆安用毛巾拭去她眼角的泪,紧紧握住她的手,“明明已经成亲了。”
第二日。
早上起来林秋池感觉一身轻松,没了昨日的困乏。推开窗户享受美好的早晨,发现司忆安正在客栈后面练剑。
司忆安察觉有目光所至,抬眼瞧见林秋池,朝她打了招呼叫她下去。
林秋池瞧他明明是一脸真诚的样子,一联想到那份残简,顿时觉得这人在扮猪吃老虎,她也只能将计就计。
“听说你想学武,我来教你如何?”司忆安耍了一套剑法,得意洋洋的瞧着林秋池。
林秋池也给予了他足够的情绪价值。
“可我已经和柒玖姐商量好了。”
“她同我说过了,眼下柒玖还要帮柒柒偿还债务,你还是跟着我学比较妥当。”
林秋池想想也是,和柒玖老板告辞后同司忆安回了京都。
柒玖送了我们很长一段路,最后又和柒柒说了些话才抹着泪离开。刚走出一段路柒玖在后面大喊,“温祈厌,我等你回来!”
柒柒不禁也红了眼。
督查司的人和司忆安寒暄了几句自觉退回自己的马车里,林秋池靠在窗边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司忆安问。
除了残简还有他身上没有留下一处伤痕,当时明明看见面具人的剑划伤了他很多地方,尤其是他用手去接剑,可现在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她当然不能问出口。
“柒玖姐说你不爱使剑。”
“原来是这个,”司忆安将腰上的软剑抽出来,轻轻抚摸剑身,“的确不喜,但师父说它能保我暂时的平安。不过它现在还没有名字,你能帮我想一个吗?”
“凛冬。”林秋池随口一说,“我喜欢下雪天。”
司忆安无奈笑笑,“好,那就叫凛冬。”。
一片叶子穿过窗户落在林秋池的手中,司忆安拿起那片叶子,“等回了京都,我给你瞧瞧我最喜欢的武器。”说着手中的叶子飞出去,插进路边的树干里。
他是知道如何拿捏林秋池的。一路上林秋池学了司忆安在竹邑使用的符纸,还有其他东西。很快他们安全抵达京都。
司忆安去皇宫复命,余飞陪柒柒一起去了督查司,林秋池独自回到府中。
夫子正在教小冉课程,采夏听到消息到门口迎接,看到马车迎了过去,“小姐。”她的心情终于放晴。
帮小姐沐浴时采夏注意到她胳膊上的伤口,林秋池急忙捂住,“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不过还好,至少捡回了命。”采夏点点头,不多问,只是擦拭她的胳膊是动作明显放轻了很多。
她不喜欢这个姑爷。
从前在林府,二小姐总喜欢掐大小姐,导致她身上总青一坨紫一坨,小姐每每夜里都会悄悄抹泪哭泣,现在身上没了淤青却多了狰狞的疤痕。
自从进了宫,司忆安回来了一次,用符纸帮她消去疤痕。他在临云阁住了小半月。
今日时林母生辰宴,林家宴请四方,林秋池自然要去祝寿,恰好小冉今日休息,也带上了她。
“小姐的家是什么样子,也像国师府一样吗?”小冉好奇询问。
采夏刚要制止小冉,林秋池对她摇了摇头,“是啊,不过没有我们的家有人情味。”
林秋池带她们回到自己原来的小院里,里面布满了灰尘,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采夏默不作声去拿抹布准备打扫被林秋池拦下,“无碍,以后都不会来这儿了。”
“姐姐。”不速之客到来。
小冉好奇的打量却被林佳宥训斥,“混账,区区贱婢还敢直视本小姐。”
林佳宥是林府嫡小姐,林母所出,疼爱有加,养成了娇惯的脾气。
“住嘴,她是我妹妹,轮不到你来教。”林秋池出言阻止。采夏在一旁提醒,这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林佳宥。林秋池知道她,司忆安曾和自己讲过。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父亲还和别的妾室有了私生女。”林佳宥挑衅一笑,“要林家让她认祖归宗吗?”
“林佳宥,脾气这么大怪不得你当不了太子妃,父亲还是很了解你的。”对她这样的人就不能口下留情,这些年欺负了林秋池那么久,至少要还回去一次。
“你……”林佳宥气的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气急败坏,“再怎么说我现在可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林秋池:“没品德的人也能当上太子妃,说出去也不惹人嘲笑。”
林佳宥:“你乱扯什么,前些年不是傻了么,现在脑子这么清明,果然是装的!”
林秋池:“我要是装的你就是真的。”
林佳宥:“什么意思?”
林秋池:“听不懂就对了,傻子就是傻子,永远也变不聪明,你还是去戏台子当个陪衬,至少能惹人笑一笑,也算有点用。”
一番话下来小冉和采夏佩服的五体投地,林佳宥直接动了手,去扯林秋池的头发,“你竟然拿本小姐比作戏子!”
“说戏子还是委屈人家了,你连人家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林秋池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甩给她一巴掌,林佳宥气不过再次动手。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急的其他人赶紧去通知老爷。
林相和林母来的时候林佳宥正被林秋池按在地下,林母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晕过去,“你这个疯子,还不快停手。”急忙动手去拉林秋池,结果被林秋池扇了一巴掌。
“逆女,还不停手!”
林秋池这才停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采夏和小冉也不在拉扯林佳宥身边的人。
“今日是你们母亲寿宴,你们怎么敢如此胡闹!”林秋池和林佳宥跪在祠堂,林母捂着脸在边上哭泣,不知道是心疼女儿还是脸疼。“哭哭哭,成什么样子,还不滚出去接待客人。你们跪够半个时辰再起来。”
“佳宥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起指不定还会受委屈。”林母无声辩解,还是被轰了出去。
七公主安礼求了皇后很久才得以出来参加宴会,同往的还有三皇子陆玉。
“皇兄恐怕不是去祝寿,而是另有所图吧。”安礼打趣他。只可惜这位皇兄冷冰山,根本不给她一个笑脸。
“恭迎三皇子,七公主。”
“丞相,林芜姐姐呢?”说好及笄礼再见,但她有些等不及。
三皇子也在寻找林佳宥。
林相想到三皇子会来,但没想到七公主也会来,还是找林秋池,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让人去请两位小姐。
“二小姐,三皇子来了。”林佳宥身边的丫鬟兴高采烈的过来禀报,林佳宥起身不忘剜她一眼。采夏故意提高声音,“小姐,七公主特地来寻您了”林秋池起身拍了拍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路过林佳宥时故意撞她,“妹妹还是先去梳妆打扮一下吧。”刚才被她扯乱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而林秋池裙角微脏罢了。
“七公主为何会来?”不是说好及笄礼吗,不过林秋池也挺想见见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林芜姐姐!”安礼见到她迫不及待跑过来,后面的丫鬟拼命的追赶,“公主,您慢点,小心脚下。”
小冉跟在后面,这次却不敢抬头看公主,恐怕还在为刚才林佳宥的话伤神。采夏恭敬的行礼。
“林芜姐姐,我好想你啊!”安礼抱住林秋池,“这次我求了好久母妃才让我出来,你得好好陪我玩。”
“等宴会结束,我一定陪你。”林秋池保证。
“这是谁呀?”安礼知道采夏,却不知林焕冉。
“我妹妹。”林秋池道。
林焕冉懂事的行礼,“见过公主。”
安礼不喜欢繁文缛节,扶起小冉,眉眼弯弯,“既然你是林芜姐姐的妹妹,那以后也就是我妹妹了,不用行礼。采夏你也是。”
采夏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就被安礼身边的丫鬟抢先,安礼不喜道,“母妃是让你们保护我,而不是让你们对我指手画脚。”可爱的脸上皱起眉头,林秋池被她逗笑,“你呀太可爱了。”
宫里一下来了两位皇嗣,让林母紧张不得了。
三皇子正在和林相交谈,身边还有些前来祝寿的官员在一旁附和,林佳宥姗姗来迟,其实她不喜欢陆玉,可碍于婚约和对方的身份,她不得不笑脸相迎。
“皇兄就是爱装,我和他说话理都不理我。”陆安礼撇撇嘴,“就是能装。”
这话好像被不远处的陆玉听进去,往她们方向看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安礼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凶死了。”但还是不忘吐槽。
“臣女见过殿下。”林佳宥恭敬中又参杂着些许娇羞,刚刚还围在陆玉身边的人都懂事的散开,给两人留下二人空间。“林佳宥可真能装。”陆安礼再次吐槽,陆玉的的目光再次看过来。
“皇兄,再瞪我回去我就告诉父皇。”安礼道。
他这才收回视线,不再理会。林佳宥听到安礼的声音,也朝这边看过来,随后笑脸盈盈的过来行礼,安礼迟迟不说起身,林佳宥腿都有些麻了。
“安礼,不得无礼。”陆玉过来扶起未婚妻,“这是你以后的皇嫂,莫要闹的不愉快。”
“哪门子的皇嫂,我母妃可说了,她就是爱装可怜,实际上什么也不会。”安礼不服气道,方才她跟林府下人打听林秋池在哪时,知道两人在小院打了一架被林相关进祠堂,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更讨厌了,“明明就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林佳宥假装心伤,委委屈屈,“公主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败坏臣女的名声啊。”说着依偎在陆玉怀中,泪水竟留下来了,惹的陆玉一阵心疼,“安礼!你跟着母妃到底学了些什么,对你皇嫂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少来教训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安礼不服道。身边的丫鬟见主子受了委屈,立刻站出来,“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宴会后去一趟凤鸾殿。”皇后说了,只要七公主受了委屈,就把人带回宫里,她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
皇后与皇帝青梅竹马,孕有一儿一女,儿子是当今太子也就是大皇子陆遇礼,女儿就是眼前的七公主陆安礼。
“听到没,我母妃请你过去。”安礼见身后有人撑腰,胆子也是越发大。
陆玉知道再这样下去皇后定要生气,吃了瘪也得忍着,拉着林佳宥离开。
林秋池在一旁不敢插嘴,她其实挺佩服林佳宥的,皇嗣吵架也敢添油加火。
一旁的丫鬟记下他二人的名字,只等回宫禀报给皇后娘娘。
宴会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七公主身份最贵无法和林秋池坐在一起,无聊的玩弄七巧锁,是他国进贡,她的父皇专门留给她的。
“好生无聊,能不能让林芜姐姐过来陪我?”安礼问身边的丫鬟,丫鬟领命去请林秋池,此时国师姗姗来迟。
司忆安先是向林相和林母致歉,将贺礼交给管事,随后坐在林秋池的旁边,他很喜欢牵着她的手。
丫鬟瞧见后询问安礼,“公主,还要去请国师夫人吗?”
安礼见两人恩爱的模样,想起父皇和母妃也是如此,这时候去打扰会很不礼貌,“罢了,等结束再去。”
“你怎么来了?”林秋池记得他很不喜欢林母。
“怕你受委屈。”他今天好不容易退掉自己的事情从皇宫里赶回来。
其实林秋池想说已经迟了,自己可是连本带利还回去了,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司忆安,朝堂之上有你信任的人吗”林秋池没来由的一问,司忆安却立即给出了答复,“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那你呢?我能信你吗?”
总感觉林秋池最近怪怪的,“可以,我不会害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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