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虞韫决定乖乖和戒律司的人走。
去戒律司的路上，这几人紧紧把她围住，生怕她会跑掉。
跟在她身后的一位娃娃脸少年用肘子捅了捅一旁冷眉冷眼的人，压低声音说：“谢师兄，你看这人肩头的那只小鸟，挺可爱。”
谢溪抬眼看向那只在肩头乱跳的小肥啾，像团雪球，他手指微动：“嗯。”
圆滚滚的，看起来就很好摸。
叶昭昭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夸她可爱，不然她肯定飞过去蹭人家。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啾啾！”
娘亲，这些人是邀请我们去吃饭吗？
小肥啾现在肚子咕噜噜的，只想着吃。
叶虞韫愣了下，眼睛弯得像新月，整个人柔和下来。
“是啊。”
接着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些灵石，对身边的人说：“劳烦帮我去醉月楼打包几个菜。”
众人：……
好拽的嫌疑犯。
一旁面容清丽的小姑娘小声开口：“前辈，醉月楼百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关门了。”
叶虞韫有些惊讶，那老板娘不像没钱的样子，她可惜地摇摇头。
“算了。”
以前宗门发月钱时，她经常和好友去那聚聚，如今沧海桑田。
小姑娘还在给她解释：“那家老板娘以前经常休沐，太热不想开门，太冷不想开门，风和日丽的时候要出门踏青，然后就彻底关门了。”
耐心听着的叶虞韫忽然想起那老板娘懒懒散散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倒是她的性子。”
小姑娘看着对方的笑脸突然有一瞬恍惚，好温柔的姐姐哦。
这话若是被叶虞韫知道，怕是会笑得更欢。
“前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们戒律司吃饭，正好快到饭点了。”小姑娘怯生生地发出邀请。
戒律司的饭菜……
叶虞韫摆手拒绝：“谢谢，不用了。”
小姑娘颇为遗憾，但没有强求，忽然她被同伴扯到一旁。
“沈璃，你和这人套什么近乎？”
沈璃抬眼看向面前桀骜的人，抬手将对方拍开：“什么套近乎？谷野你说话真难听？”
谷野脸色也不好，回怼道：“那你邀请他们去戒律司吃饭，是想毒死他们吗？”
沈璃愣了一下，然后一板一眼地说：“谷野，你脾气不要那么坏，不要总想着欺负人，给人下毒。”
谷野：……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戒律司的饭菜会毒死人。
天杀的！他怎么有这么笨的同门！
沈璃说完也不管对方的脸色，越过他回到叶虞韫的身边。
“前辈，我能摸下你肩头的小鸟，她好可爱，是你的灵宠吗？”
沈璃的声音还是那般怯生生，说出来的话却很大胆。
“这要看她同不同意？”叶虞韫扭过头柔声问叶昭昭：“宝宝，你要个这个姐姐玩吗？”
叶昭昭歪着头看向对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这个人夸她可爱耶！
她挥着翅膀落到沈璃肩头。
“啾——”
沈璃浑身都僵住了，小心地伸出手小心地抚摸叶昭昭。
好软好可爱！
叶昭昭顺势蹭着沈璃的手指，十分乖巧。
沈璃在心底疯狂呐喊：啊啊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鸟！
她克制地问：“它叫什么？”
“昭昭。”
沈璃小声激动地说：“昭昭，你好！”
那个娃娃脸少年看得眼热：他也好想摸！
他从自己芥子袋里掏出一个糕点盒子：“这个是广味斋的桂花糕，不知道它喜不喜欢。”
话刚说完，谷野没好声好气地说：“温与竹，你们不要和嫌疑人离得太近。”
因为刚刚被沈璃凶了一番，所以只敢悄悄借着他人宣泄不满。
温与竹小声嘟囔，不就是个假、证吗？修真界有几个没干过这事。
躲避仇家的，不想暴露的……给自己造的身份一大堆。
叶昭昭歪头看向似乎有些生气的谷野，忽然她跳回叶虞韫肩头，在对方耳边叽叽喳喳。
“啾啾。”
叶虞韫偏过头离叶昭昭更近些，这时她蹙起的眉头忽然有了松动，竟隐约带丝笑意。
温与竹好奇地问：“叶前辈，它在说什么？”
叶虞韫轻笑：“她以为是你们的那位朋友想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想把那盒糕点让给他吃。”
谷野：？！
他红着脸恶狠狠道：“谁想吃！”
其余几人愣了下，很快都笑出来。
温与竹走过去拍了拍谷野的肩膀，十分郑重道：“谷野，如果你想吃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谷野气恼的拍开这阴阳怪气的人，然后也不顾众人，自顾自得走在前头。
叶昭昭看着前面隐约有些窘迫的背影，有些不理解，小声问叶虞韫：“啾？”
——他不喜欢吃吗？
叶虞韫柔声道：“只是有点害羞。”
人类好复杂，昭昭不理解，但昭昭尊重。
经过这茬后，一路上谷野没有再挑刺，叶昭昭坐在沈璃肩头享受左右的投喂。
她咬了一口温与竹递过来的桂花糕，美滋滋对系统说：“七七，这个好好吃！这些人类真好！”
系统酸里酸气地看乐得翘起小脚的小肥啾：“是啊！是啊！一定比旺旺奶好吃！”
这个对于叶昭昭似乎是个很难的问题，她的豆豆眼皱成小小一点，十分严肃。
片刻后，她纠结地说：“还是旺旺奶好喝一点。”然后她又重新笑起来：“小七，昭昭今天还没喝旺旺奶呢！”
这回轮到系统翘脚了，它得意道：“现在喝旺旺奶，要用做任务用积分换了。”
叶昭昭眨巴着眼，又吃了一口温与竹递过来的枣泥糕。
“好吧，沈姐姐说她那有好喝的牛乳，那我等会去喝她的。”
系统：……
柠檬精系统隐约有些红温。
叶昭昭可不知道系统内心的小九九，她想起这群人方才的话，疑惑地问：“七七，你知道嫌疑犯是什么意思吗？”
系统轻哼一声，吓唬道：“意思你做了坏事，这人要抓你去关小黑屋啦！”
叶昭昭愣了一下，嘴里的糕点直愣愣地掉在地上，蓄着泪回到叶虞韫身边。
“娘亲，昭昭做坏事了吗？”
叶虞韫以为叶昭昭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抱着小肥啾耐心地哄。
“当然没有，我们只是去这些哥哥姐姐家做客。”
一边说一边擦去她嘴边的糕点渣。
叶昭昭半信半疑，趴在叶虞韫的怀里一直不肯离开，张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周围的人。
一旁的人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但是被那双眼睛看得心都要化了。
沈璃小声开口：“昭昭这是怎么了？”
叶虞韫擦了擦叶昭昭的眼角的泪水，只说了句“无事”，便没再多说。
几人互相看了眼，挠挠头，没再多问。
很快就到了戒律司。
叶虞韫抬头看向那块掉色的牌匾，破破烂烂，和以前差不多。
穿过大门，沈璃几人引着叶虞韫去一间屋子。
这房内还有其他人，半死不活地坐在一边。
一直没有说话的谷野走到一张桌子前，终于开口：“玉牒给我下。”
叶虞韫冷静地拿出那块伪造的玉牒。
她一进门就发现这个房间有不少她没见过的法器，八成这些年研制出来的，所以才能轻松识出自己的玉牒是假的。
桌面上悬浮着一块菱形的晶石，谷野将玉牒放在这块晶石下面，瞬间玉牒散发出一道温润的光芒。
谷野脸色微变，弯下腰凑近些。
谢溪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去：“怎么了？”
谷野摇头：“没什么，只是这玉牒使用的术法即为高妙，若是十年前，说不定很难看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叶虞韫，神色复杂，半响后纠结地开口：“不知是哪位前辈做的。”
耳根竟有些泛红。
少年气性，但却求知若渴。
叶虞韫其实不讨厌这几位少年，不过是依照规定办事，也不会因为方才的事对谷野有芥蒂，不过是群小孩子。
但狸厘的身份她不方便透露，于是模糊地说：“一位隐世前辈。”
她到是挺想狸厘他们多出来走走，不然就像今天一般，都不知道外面发展成怎样，但一个个都懒得踏出山门半步。
两百年前，他们偶尔出来一两次，但自从有了叶昭昭后，便一直在山里护着，从一颗蛋护到现在。
叶昭昭飞到那块玉牒那看了一圈，挺起胸膛自豪道：“啾啾！”
我知道！
但周围的人都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觉得可爱。
叶昭昭只得和系统继续炫耀：“狸叔好厉害的，昭昭的小桌子小椅子全是狸叔做的。”
昂首挺胸，十分神气。
叶虞韫将显眼包的女儿抓回怀里，找了把椅子随意坐下，一番姿态到不像是个犯人。
“所以，现在要如何？”
沈璃几人都被这份气势震慑住了，怎么现在变得他们像犯人一样。
谢溪是这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他上前几步将其余几人护在身后：“若是前辈不愿意说出身份，那么只能在戒律司住下接受调查，至少要到云栖宗收徒大典结束。”
说完他又道：“或者有其他人愿意给前辈做担保，自然能将前辈保释出去。”
叶虞韫眼皮微垂，算算日子，的确再过十日就是云栖宗的收徒大典了，难怪这检查这么严格。
她自然是不能留在这地方任他们调查，暗忖一番后便有了决定。
“云栖宗有名医修叫楚容，你们认识吗？”
几人闻言一愣，纷纷对视一眼，楚长老？
温与竹轻咳一声：“你认识楚长老？”
正为叶昭昭梳毛的叶虞韫手一顿，旋即轻笑一声。
都成长老了。
她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温与竹：“麻烦将这块玉佩交给她，她会知道我是谁。”
温与竹下意识接过，等飞到宗门时，他还在想：这人不会是楚长老仇人吧！
楚长老那张嘴，宗门内几乎都被被她骂过，就连那不常露面的晏仙尊，也被她阴阳怪气几次。
果然还未踏进执事堂，温与竹就听到对方的骂声。
“怎么又把演武场砸了！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温与竹看了眼两个被训得像鹌鹑的师兄，接着又看向前方是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楚长老。”
楚容瞥了他一眼：“有事快说。”
“戒律司在云阳城抓到一个伪造身份玉牒的人，对方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和您认识。”
说完就把那块玉佩给拿出来。
楚容本以为是哪里来的骗子，但是一看到那块玉佩眼神瞬间变了，拿过那块玉佩急匆匆地离开。
温与竹看着楚容慌乱的背影，心想难不成真是哪个仇人？
等到楚容来到戒律司时，叶昭昭刚吃完一碟栗子糕。
沈璃趁机摸了摸她的肚子，好软。
叶昭昭眨着眼看向她，沈璃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忽然有股占别人便宜被抓包时的心虚。
沈璃刚想道歉，突然叶昭昭朝她张开翅膀，将自己的小肚子挺起来。
摸吧，摸吧！果然没有人不喜欢昭昭！
沈璃：！
神仙小鸟！
还未等到沈璃再次将手伸出去，楚容便闯进来了。
楚容面容焦急，顾不上房内其他弟子的招呼，扫视一圈，最终视线停在叶虞韫身上。
“就是你找我吗？”
叶虞韫轻笑一声，学着那些弟子的语气：“是啊，楚长老。”
楚容：！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她十有**猜到是谁了。
她眸子颤了颤，压下心底的激动：“这人我认识，我带走了。”
适时谢溪上前：“麻烦楚长老在这张纸上签字，还有保释金。”
叶虞韫从容地椅子上起身，抱起叶昭昭。
“宝贝，我们要走了，和哥哥姐姐们说再见吧！”
叶昭昭面露疑惑，不是邀请我们吃饭吗？昭昭还没吃到饭呢！
叶虞韫耐心地哄道：“今天给你介绍个姨姨认识，下次有机会再和这些哥哥姐姐们玩。”
叶昭昭犹豫地点头，她很喜欢这些哥哥姐姐，但是她也很想认识新的姨姨。
她飞到沈璃几人身边，蹭了蹭她们的侧脸，就连态度不好的谷野也收到这份殊荣。
楚容注意到这只雪白色的小肥啾，眼眸微垂，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她没有带叶虞韫去云栖宗，而是去了城内她的一处宅子。
楚容关上门转身：“你到底是谁！”
叶虞韫弯了弯眼睛：“你不是猜到了吗。”
旋即解开自己身上的易容术，露出一张惊艳绝尘的脸庞。
纵使猜到对方的身份，但楚容仍是不可置信，她愕然地张大双眼，反应过来后冲过去抱住对方。
“王八蛋！一走就是几百年，连个口信也不留！”
叶虞韫眼眶微微湿润，小声道歉：“嗯嗯，我是王八蛋，我错啦！”
一路上叶昭昭都在打量这个姨姨，长得漂亮，但是板着脸有点凶，此时她从两人拥抱的缝隙中使劲挤出一个头，歪着头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
好奇怪哦，怎么哭了却还很开心。
楚容一低头便对上一双好奇的豆豆眼，瞬间愣住了，她松开叶虞韫擦干泪水，玩笑般说：“这是你收的徒弟吗？”
楚容是唯一知道叶虞韫凤凰真身的人，就连晏澈舟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叶虞韫摇摇头，语气平静：“不是，是我女儿。”
楚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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