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问孩子为什么想长大，没问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毁掉这个世界，甚至也不太关心这个世界崩塌以后他该何去何从。
其实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不太明确。
在进怪谈世界之前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而相信系统，进了世界以后因为不是那么想死而为了生存资源带着孩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喜欢亏欠，孩子救了他一命，他就该为孩子做点什么。
孩子愿意打直球那可太好了，省得他浪费不少心思猜了半天，也没一条是猜中的。
但李谷雨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毫无顾虑的答应，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向他。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了？”
“嗯……限时吗？”
别的先暂且不提，主要是李璟珩有点害怕孩子会死在十天后那场集体异化中。
异化这个词，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能发生好事的前提。
“不知道，在1178年，你不主动出去触发事件，事件也会在特定的时间点来找你。”
嗯，你看吧，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真的不问我为什么想长大吗？”
李璟珩看着孩子那个欲言又止的小表情，难得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你想说啊？”
“那我不想听。”
本以为按李谷雨的脾气肯定就生气了，会缩回藤蔓里半天不搭理他。
但出人意料的是，李谷雨只神色认真的看向他，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好久，眸光深邃，什么也没说。
不对劲。
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要不你讲讲？”
“哦，你想听啊？那我不想说了。”
……很好，李璟珩深吸一口气，把孩子重新揣回口袋里。
逗孩子把自己逗得浑身难受他也是真有水平。
后面因为李璟珩不出门，也没主动触发到什么事件。
之前种下的那两种种子都已经成熟，其中那D级种子就是之前系统发过的黄瓜，果实长得跟常识里的几乎没有区别，但应该是改良版，不用专门侍弄就可以结果。
而后种下的那个C级种子，成熟以后结出的是圣女果。
换通俗一点说，就是能当水果吃得小西红柿。
可是，他系统仓库里已经全是西红柿和黄瓜了，种了半天还是西红柿和黄瓜，这不得吃吐了啊？
收到种子成熟的几分以后系统商店并没刷出什么新东西来，现在在售的也全都是李璟珩买不起的。
他拿之前屯在仓库的农具在家门附近小范围的拓宽了一下耕地范围，然后把手里的种子都种了下去。
因为李璟珩发现，系统下发的种子花期很短，结过一次果以后就迅速枯萎，但枯萎的植物并不会马上死掉，在死掉之前，被占用的土地无法再利用。
地方是有限的，而等待果实囤进仓库这种事，自然是用时越短越好。
等手上这批果实都被收进仓库以后，系统商店也刷新出了新的可兑换C级、D级种子。
只有编号，像盲盒一样。
没有时间观念，李璟珩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一切都顺利得像他是个厌倦了官场归隐山林的诗人一样。
消停的时间越久，李璟珩就越觉得不踏实。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棵树和他家孩子也老实得不太像话。
李璟珩就是把种子摆李谷雨面前，都不见李谷雨手欠。
按李璟珩对孩子的了解，就算种子再难吃，孩子也会因为想给他捣点乱偷走一两个。
现在老实得他都快不认识他家孩子了。
还有，李璟珩发现，孩子不会主动管他叫妈妈了。
对于已经有想长大心思的孩子来讲，失去些恋母情结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况且他本身也算不得妈妈。
但是这真的正常吗。
从意识到这问题开始，李璟珩就有点后悔之前为什么那么自信真就什么都不问了。
在收拾完所有的黄瓜和西红柿，又清理了已经死掉的植物尸体，并种上新从系统商店换来的种子以后，李璟珩终于坐不住了。
他皱着眉看向花盆里翘着二郎腿拿小手捧着营养液的孩子，然后观察了下花盆边缘上的数值。
健康状态那一栏早就恢复成了良好，心情值就算不是好起码也能混个一般。
嗯所以呢？
李璟珩去系统商店面板重新观察了所有药品的介绍，确定了没有一种药的说明上写出了增加成长值以后，又重新神色复杂的看向李谷雨。
就……孩子聪明是一回事，心智到底是什么时候成熟的，怎么成熟的，又是另一回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谷雨老早之前就注意到李璟珩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欲言又止了，但对方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然后他俩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形成了无数个哑谜。
“你为什么不朝我喊妈妈了？”
李谷雨闻言沉默片刻，这句话就像很难理解似的，他当着李璟珩的面酝酿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语气十分平静的开口：“妈妈。”
这话一出口，别说李谷雨了，李璟珩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他最开始不是想说这个来着，但气氛都到这了，好像又怎么往下进行都显得很奇怪。
这不是李璟珩想要的，可反过来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又自己都回答不出来。
“嗯……现在什么时间了？”
虽然囤的东西没多少，但起码一个人能吃很久。
而且李璟珩特意观察过了，系统仓库自动保鲜，所有存进去的成熟果实都不会腐烂不会变质。
“你说这个啊，距离你广播里听见的全员异化的时间应该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李璟珩：？
他百无聊赖的揪着没来得及处理掉的已经死掉失去水分的草根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不是，这是什么小事吗？
这是什么他俩可以置身事外的事吗？
孩子怎么这么淡定？
“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为什么不跟你讲可能会发生什么？”
妈的。
李璟珩看着孩子那张没什么变化的娃娃脸，默默把差一点就没压住的脏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连他想问什么都知道，就是他不开口死活不讲是吧？
“所以为什么。”
这五个字李璟珩说得咬牙切齿的，但孩子一脸的不在乎。
“怕什么，你有新手保护期啊。”
“而且，我专门跟你讲了，你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好问题。
这下李璟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像确实他知情与不知情区别不大。
他记得，当时墙上的文字是，在你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之前，你处于绝对的新手保护期。
到底要让他发现什么是假的，这个新手保护期具体有什么作用，他都不清楚。
但已知，破坏世界规则会导致极端灾害，人类灭绝。
据他猜测，应该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向死而生的，毕竟成就只达成了一次，不然他家孩子这次就不需要伤药了。
“那我们毁了世界的意思是？”
“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任何作为，你怎么不着急啊？”
李谷雨朝那门前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树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不以为意的开口：“你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做完了？
囤资源？
李璟珩一愣。
灾难的始发时间是1062年，规则在植物统治人类的时候产生，现在他们处于一百多年以后的1178年。
那是不是就说明，规则3中所说的，生存资源不会且不能流通被严重违反，就可以达到使世界观毁坏的效果？
之前仅仅只是三颗种子就能找来那样的雷电与火雨……
仓库里这个数量的东西要是被洗劫一空，真的确定世界中不会无一生还吗？
“你只是想长大而不是想让全世界陪你去死对吧？”
问出来听着可能有点荒谬，但这行为本身听起来就很离谱。
“你不相信我吗？”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相信自然是相信的。
现在李璟珩面前的孩子更准确一点来讲应该也算不得孩子了，毕竟思想是成熟的。
跟他一样，带着平静的疯感。
他看不出李谷雨是什么想法，好像对方也不是很期待能不能长大，只是想玩个大的而已。
有点陌生。
不好说。
“妈妈，等这次结束，你能把仓库里那瓶假酒给我吗。”
李谷雨没有回答他，而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特别认真的在注视着李璟珩，这话说得，就像一直听话的小孩终于提出了个算不上过分的条件。
李璟珩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拒绝：“好。”
“还有吗。”
“那系统仓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身后的房间里，等那群劳动人民过来就好了。”
李璟珩转过身拉开金属门，把系统仓库里所有资源都一点一点在土坯房内摆放整齐。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不知道被丢在角落里多久的收音机又重新发出了声音。
“滋滋——滋滋——”
“现在进行紧急插播，时间为星元1178年6月6日。”
“帝国资源库目前生存资源储藏值已经完全告罄，官方特此提示，规则并不一定能束缚所有人，请福昂达居民自行安排手中存量。”
“此次播报结束后将不会再有任何提示，祝大家，生存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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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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