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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正反

十月底,吹奏社六年级的引退会议上,由大家各自推选下一任首席、领队、社长。

“嗯……”秋山雨纸上被大家选出来的名单,“主要就从这几人里选吧?先来提议下一任社长吧,”

“是,”长短笛首席最先出声,“我推举白鸟纱织。”

“低音部的今井绯夏也很可以,她和大家相处都不错。”

“三好藤乃呢?人缘也很好呢。”

“……唔,”秋山雨一一在纸上做下记录,“白鸟纱织的话,我和菊地正治都更属意她做领队的……”

“诶?领队的话,春野千澪更具有说服力吧?”竹内花织提出异议。

菊地正治也很纠结:“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春野同学,不像是会愿意的样子。”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春野温和疏离的性子。

“是呢……”

“可是,”圆号声部首席想了想,“领队严厉些说不定更好?春野她这一年把社里的氛围带动的很好呢……不少四年级都向她请教过问题。”

这话有些微妙得打击到了现领队菊地正治:“没能让后辈信赖真是抱歉啊……”

“什么啊,哈哈哈,”秋山雨笑笑,“不要说丧气话哦,你不是帮到大家更多吗?”

“嗯嗯,”菊地正治收敛了故作伤心的表情,提议,“春野是否愿意成为领队这个问题,去问她本人怎么样?”

“可以呢,先把领队候补选上来吧。”秋山雨赞同。

“那我们单簧管声部的首席就先不选了。”竹内纱织说。

“行的。继续吧,大家还有没有什么好人选、好意见呢?”

……

第二天,春野就被社长和领队堵在了楼梯口——她正准备去单独练习。

“秋山前辈和菊地前辈,有什么事吗?”春野主动开口。

“嗯,是有一些事……”秋山雨指指上面,“耽误你一点时间?我们去天台聊吧?”

春野其实不太想,但还是点头:“好的。”

天台——

“春野,”秋山雨开门见山,“我们打算让你成为下一任领队,你的看法呢?愿意吗?”

领队?

春野笑着开口:“恕我直言,我不认为我具有成为领队的条件。”

自己对吹奏社成员大多是不熟悉的,也没有成为领队的责任心。

“最起码,你拥有无人质疑的水平。”秋山雨往楼下看,声音混在风里,“成为领队后,你甚至可以组织社员们进行更严格的训练,达到更高的标准。”

春野眯眯眼睛。

秋山雨继续说:“说不定大家都可以跟上你的节奏——春野你就不用被要求去适应大家了。”

“喂,秋山你……”一旁的菊地正治慌张起来。

“那前辈你当初留在指挥办公室门口、偷听谈话的动机和心理是什么呢?”春野反问。

菊地正治:“春……春野同学……”

秋山雨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她又挺直腰板:“雪村老师避开我,直接和你谈话,不就是在否认我这个社长吗?”

“还有你,春野,”秋山雨指责,“你从来都随心所欲,表现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还是在四年级生中笼络人心。不愿意当领队吗?你想成为社长吗?”

春野实实在在地迷惑了。

“我不认为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春野面上仍旧带了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并不温和,“社长你在不自信什么呢?”

“是啊是啊,秋山你看,你指定下的训练计划那么严格,大家都有在好好完成……”菊地正治在一旁宽慰。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大家都输给春野!”秋山雨大吼,好像要宣泄出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而且有不少人都在说我吧,说我代替领队给大家安排训练、说我这个社长管得太多、说什么训练这么努力还是只有铜奖!”

她的眼泪顺着话语流下。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社长不尽职!”

春野没兴趣旁观对方的崩溃,她看向不知所措的菊地正治,直截了当:“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问我愿不愿意当领队吧?前辈,社长、领队、首席——我哪个都不在乎。我还要去练习,再见。”

春野转身,径直下楼。

“秋山,”菊地正治笨拙地安慰对方,“大家其实都在感谢你带领吹奏社进入全国呢……”

“他们的感谢和指责并不矛盾吧!说到底就是只会对有利的事情满怀感激……就连……就连我自己都……”

秋山雨泣不成声。

她清楚地知道,前田玲奈前辈选择自己成为社长,其实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有意为之:故意表现得好、和吹奏社的大家都打成一片、适时展现出自己坚定强硬的一面……

她想成为社长,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别人水平高于我又如何?不还是得在我的手底下做事……

可是,自己并没有获得大家的称赞和认可——几乎所有的首席都同意公平推选下一任干部,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由社长直接任命……

这不就是自己的失败吗?

社长、领队、首席……

所有人都希望春野来胜任,可是她本人却毫不在乎……

就是因为她的毫不在乎,好像别人的努力都像笑话。

“我那么不甘心,我那么想要做好……”

“可是,不说别的,当初社团里的大家都在说春野的闲话——不就是你引导放任的吗?”

秋山雨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秋山雨自暴自弃,“我就是看不惯,她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

“从来都是你在多想吧?你自己把自己放在了更低处……”菊地正治低头,“我也先走了,嗯,再见。”

最后,星野美月担任社长、白鸟纱织担任领队,而春野,则是成为了单簧管声部首席。

六年级的告别会上,秋山雨神色轻松,大大方方地和所有人搭话,全然不见前几日的撕心力竭。

春野心情平静,站在第二排,和其余首席们带领社员向引退的前辈们鞠躬。

这天晚上,葵生递给春野一张海报。

春野接过来:“音乐比赛?”

“嗯,是一华推荐的哦。”葵生下班后专门去了音乐培训班,还真找到了一张海报。

“唔,月见里老师啊……”春野闻言,认真看起来。

月见里一华,单簧管界小有名气的青年演奏者,任职于欧洲乐团。

同时也是横滨乐器店老板的女儿,是春野听到的第一曲单簧管演奏者,更是春野单簧管的启蒙老师。

春野路过乐器店时,月见里一华刚刚结束世巡、开始休假,正在店里做日常训练。

而后,深深吸引到了春野。

而她选择教导春野,也是由于见才心喜。

“东京国际音乐比赛……”春野默念比赛名称。

看到详细内容时,她不禁出声:“管乐独奏?”

“是呢,B组是九到十岁,一华说很适合小澪呢。”葵生在春野身旁坐下,“学校社团里的比赛结束了吧?小澪要参加吗?”

春野心动:“要。”

“那小澪要自己联系一华哦?她今天还说小澪你已经很久没有找她这个老师了……”葵生打趣。

“啊,”春野不好意思地低头,“因为老师之前一直在忙巡演……”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她上次给老师发自己的练习视频还是三个月前。

“葵生,既然有独奏比赛的话,我是不是可以退出社团?”

春野突然开口,葵生一愣。

“诶?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呢?小澪?社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春野摇摇头,“我只是喜欢吹单簧管,无论是否加入社团,对我都没有影响。要说比赛的话,现在也有独奏可以参加……”

“我知道哦,”葵生打断春野,“小澪加入社团不是为了比赛拿奖,是为了像美枝子妈妈说的那样,交更多朋友吧?而且,美枝子妈妈有看春野全国比赛的录像哦,她相当开心骄傲呢。”

春野小声:“只是个铜奖……”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葵生凑近,用说悄悄话的语气,“都可以告诉我哦。”

“……嗯,”葵生好敏锐啊,春野在心中纠结,“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他们?”葵生问。

“大部分人……”

春野心想,自己就是做不到和大多数人一样乐观开朗,她不像佐久早和古森,更不能和葵生、美枝子相提并论……

她同时更在懊恼,自己会无法避免得被环境所影响……

葵生耐心地抚摸春野的浅发:“小澪想要交谈的,又是怎样的人呢?”

她想要和什么样的人交谈?春野心中拥有答案,她也这么说了。

“纯粹的人。”

“因为我们小澪自己就很纯粹啊,”葵生搂住春野,“但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会有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心思哦?小澪没有发现过吧?”

“小心思……可爱?”春野不懂。

“就像是……”葵生想出个例子,“甚尔其实没那么喜欢做饭吧?但他想要获得我的认可和拥抱,所以通过这个小心思实现了!而这个正向反馈,也会鼓励他继续做饭哦!”

感觉甚尔被拿捏了诶……春野思绪歪了一瞬。

“如果不是正向反馈呢?”

“比如?”葵生与春野对上视线。

春野败下阵来:“比如,表面上是按照公平公正的规则来询问意见,结果却参杂了嫉妒一样的心思,像逼问一样……”

“这样啊,”葵生想了想,“会嫉妒的人,都是对自己不甘心、不满意吧?他们的嫉妒,来自于想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心,无论如何,这样的想法在诞生最初也是干净清澈的哦。”

好温柔的葵生。

春野沉默下来,歪倒身子,将头枕在对方膝上。

“小澪继续去看一看吧,各种各样的人,”葵生心想,这孩子一定不知道现在的她自己是一副多么迷茫无措的面容,“不要害怕冲突,再勇敢一些吧?”

春野闭上眼睛。

“嗯,谢谢葵生。”

但不管如何,接下来的时间里,春野听取月见里一华的建议,选出了参赛曲目,把自己的练习重心都放在了这上面。

——tips——

1.大家都是还在成长的孩子。

我写这些冲突是因为,很多小孩子也会很别扭——对于那些想要获得的、想要改变的,缺乏引导的他们难免犯错。

“你自己把自己放在了更低处”。

秋山雨因为自卑、要强,所以希望得到更多外在的认同,就连加入吹奏社也是因为乐器让她更优雅更高级。

她天然羡慕能够自洽自愉的春野,很容易就会走入牛角尖。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觉出来这个意思。

2.春野眼里的佐久早就是很活泼。

真的是这样。

因为佐久早做每件事都很有毅力和使命感,春野认为对方拥有一颗强大的、充满生命力的心脏!

3.东京国际音乐比赛(网络),现实中24年才第八届,这里举办的有点早了,还请不要介意。

大奖是每组第一名,之后还有一二三等奖,除此之外还有参与奖。

含金量我也不确定,不过既然是春野的第一次独奏比赛,试试水总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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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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