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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

又隔了几天,我在超市偶遇了伏黑甚尔。

对方似乎对于视线很敏感,一下子就转过来了,看到我,他好像也愣了一下,懒洋洋大迈步:“早。”

“嗯..早上好伏黑君。”我有点意外他会过来打招呼,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伏黑甚尔举起手上两个不同的包装:“你知道哪个牌子更好用吗?”

原来是来求助的,我松了一口气,视线从地面移到男人的手中,这是….尿不湿?

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左右手各拎着一包尿不湿,身边放着的篮子塞着婴幼儿用品。

好意外,我眨了眨眼,伏黑君,这样看起来格外的有家庭主夫的样子呢。

“欧姆缇吧,这个挺有名的。”我指了指左手的黑色包装,说起来,我还见过一个抱着赤条条小婴儿的不良少年因为抢到一包欧姆缇感动到流泪呢。

对方眼也不眨把欧姆缇放进篮子,转头朝我摆摆手:“thank you.”

啊,忘记说这个牌子还挺贵的了,我欲言又止,不过对方已经选出了两款,应该都看过价格了吧……

#

“欧姆缇..吗,”男人念出包装上面的字,对面前的小孩子笑,“挺合适的啊,小鬼。”大手揉了揉男孩细软却翘起的黑发。

男孩不过一岁多,脑袋被揉的反应也不过是皱着白生生的小脸,嘴里吐出“qi qi”的模糊声音。伏黑甚尔好心情地应了几声,又听见qiqi的叫声越来越大,似乎以为是某种游戏,咯咯笑了起来。

“嘛,一下子钱包就瘪了,希望它对得住这个价格。”伏黑甚尔一手撑地,就地盘起腿,任由小男孩顺着自己腿攀爬,断断续续地向小男孩输出:“这样你应该就再不会决堤了吧。”想起今早起来目睹的惨状,男人揉了揉额角。

男孩睁着如出一辙的深绿色瞳,双臂张开:“qiqi!”

#

又到了去当模特白吃白喝的日子,伏黑甚尔不紧不慢沿着熟悉的路前往工作地点,在途中却先遇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深邃的绿眸微微眯起,身形隐匿在墙后,收好自己气息后,才往小巷中望去。

几个身形打扮略微眼熟,疑似混迹在这一带的混混将少女围在正中间,为首的头头抽着烟,对女人娇柔的脸庞吐出一口烟雾。

我被劣质香烟刺鼻的味道呛到,厌恶地转过头,用手背捂住口鼻。面前的混混嘴角扯着笑,手指熟练清掸烟蒂上的灰,又吸了一口气,便将烟扔在地上,脚尖捻着烟头:“我说大小姐,还是赶紧交出保护费会比较好吧。”

男人笑了笑,被染成红色的头发垂落,落下的阴影显得人阴翳又可怖:“我们也不想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样啊,你们说是不是。”得到一众小弟的回应,更是肆意大笑,看过来的眼神肆意放浪。

啊,碰上麻烦了。伏黑甚尔默默点评,真是稀奇啊,他的雇主身上衣物也不是牌子货,首饰也没有佩戴,这样也会被盯上吗?视线从上到下扫过,轻轻掠过女人白皙空荡的脖颈和手腕。

黑暗处,伏黑甚尔慢慢走出,在将要完全走出,暴露身影前,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伏见刺在的吧?”疑问句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伏黑甚尔略微诧异,脚步顿住。

面前的场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老套到掉牙的剧情,红毛若有若无漂移的视线,小弟黄毛们矫作的起哄的脏话,我无视红毛僵住的身形,自顾自倒计时:“给你10秒见面。”

“什、什么啊你这女人。”意识到问题的红毛磕磕巴巴,“喂,我劝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你就算叫了帮手,这个保护费也非交不可!”红毛说着面露凶色,招呼小弟们将中心圈越围越小。

眼见气氛越来越危及,女人的包甚至被粗鲁的抢走,几双手伸进去随意翻看,眼见就要发生令人心生阴影的一幕,为首的红毛却突然惨叫一声:“啊——”双手捂着右眼,连连后退好几步,掌隙中流露出鲜血,神情惊恐而愤怒:“谁!”

“——”细碎的声音沿着微斜的坡延伸,我看着轱辘滚到地上,尖锐的棱角上粘着血迹的石头,陷入了沉思,奇怪…..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寻找暗中敌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滚开!”

面容俊逸的青年跑来,金色的发丝随着跑动随风飘摇,深郁如海的眼眸配上立体的五官显得格外有气势,青年跑过来后第一时间将中心的女人护在身后,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男人俨然二十出头,身上的西装和腕上腕表,锃亮的皮鞋,隐隐折射着光线的袖扣都表明对方非富即贵,俊美的面容上是压不住的烦躁和焦急,目光不时移向身侧女人观察她的神情。

“我已经叫了治安管理人员,你们要是不想被抓的话最好立马离开。”男人眼神犀利,说出的话也直击要点,黄毛们向来与治安人员不对付,这几天更是和对方闹得心烦,听到安保心下顿时一个咯噔,红毛恨恨看了一眼男人身后露出的黑色一角,那是安保在走动时翻动的制服,啐了一口,那群条子,平时不见有那么积极,见到有钱人就变哈巴狗……恨恨咬着牙,视线在男人和女人面上流转,他记住他们了!

红毛抄起家伙们就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紧接而来的安保跟上,向我们点点头便追上去。没过一会,本就狭小的巷子终于不再拥挤,在沉默的空间里,我率先走前一步,捡起地上的包,余光瞥向身侧的人影。男人似乎是跑了一段时间,胸膛到现在仍在剧烈的起伏,见人都走了,才放下护着自己的手臂,转而立马帮忙捡起地上散落的包和物品。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男人收拾东西,递过来的手白皙如玉,面容因过于深邃的五官和柠起的眉显得冷冰冰,身上深蓝色的西装更显得人英俊冷漠:“…纪子,”男人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还好你没事,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玩得开心吗?英雄救美还要演多久才不腻?”我打断他未完的话语,直接撕开两人之间的遮羞布,低下眼睫不去看对方受伤的神情,拿走包转身就走。

身后的男人因这句话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嗫嚅,大步追上前面的女人:“纪子..不是这样的..”手想握住前面纤细的手腕,却在咫尺又顿住,【别碰我!】,女人拍开自己的手,眼眶里的泪珠随着大幅度的转身在空中撒出弧度,左手握住右手腕,青色的血管攀在苍白的皮肤上,肩膀不自觉细微的抖动。

……

眼前的场景像云又像千斤锤,砸的伏见刺头重脚轻,一阵晕眩,于是颤抖的手指只敢轻轻挨着浅粉的包,嗓音艰涩:“……包,我帮你拿包吧,纪子…..”青年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失落与哀求,深蓝色的眼眸哀哀地看着前面的背影。

这家伙…..

走出巷口后人流明显多了起来,过往的路人似乎都因为青年可怜的姿态不忍,看过来的眼神都带上了若有若无的谴责。

“…..”

头更加低下,恨不得把头埋进颈窝,我脚步不停,拽下包肩带就递给后方。果不其然,“纪子!”低沉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透着十分的愉悦。

身材高大,看着格外生人勿进冷漠的青年此刻垂着脑袋,跟在娇小的女性身后,像只衷心的大型犬,在拿到女性的包后更是甩起了无形的尾巴。

伏黑甚尔默不作声看完了面前的一幕,面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许久后才发出短促的啧。

我双手环胸,看着面前恢复冷酷面孔的金发男人,桌上仅摆着两份盒装果汁。

金发混血,鼻梁高挺,此刻深邃的蓝眸低垂,唇线绷直,身上穿着的高定西服更衬托出对方的俊逸非凡。

哪怕发生过一些事,我也无法从男人的外形上挑刺,见对方仿佛一直专注地看着果汁上的配料表,像是在研究果汁的营养价值一般,半点没有说话的模样,幽幽开口:“伏见刺。”对方在叫到自己名字时浑身一僵,嘴角绷的更直,看过来的眼神锐利。

百分百纯果汁上面还有其他配料内容能看吗?

182身高吐出来的言语却与面容相反:“…纪子。”像个活受冤的小媳妇。

“我说,这又是整哪出,上次不是弄过英雄救美了吗?”我径直坐下,插入吸管喝起果汁,手指克制地握着纸盒,掌心不时摩擦着边角来感受钝痛,嘴角紧紧抿着。

“不是的!”男人望过来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受伤,金发垂落,伏见刺看着自己不断收紧的双拳,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涌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我上次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做了……这次的事件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只要吓唬你,就能获得报酬….”

每天,每天都好想纪子,想和她一起,一起喝水、吃饭…..好想,再见纪子一面。但是纪子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再出现了。今早他和平常一样坐在宽敞的办公室,心不在焉望着天边时收到一封不知来者发来的信息,【只要吓唬她就行了吧?配图是一张女人的背影。】,原本浮躁不安的心猛地下沉,努力克制急促的呼吸,颤抖着发出让对方告诉地点的讯息,接收到地点后沉着声安排治安管理人员前往,他站起身对着玻璃窗检查仪容,却发现他脸上竟是微微带着笑意,一种庆幸油然而生——终于可以见到纪子了。

我看见男人又在掐自己的虎口,指甲在上面刺出一个个月牙印,身体神经质的抖动,裤腿上一连串的水珠掉落,金灿灿的发旋朝着自己。

“……”

他真的赶紧去看看精神科吧,我移开视线,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消散,我和他这种精神有问题的人计较什么呢。我叹出一口气,过往的爱恨情仇仿佛也都借着这口气烟消云散,内心突然变得平稳,冷静下来的头脑再次运转。谅他还没这个胆量再次做出这种低智的行为,我回忆了一下混混们的行为和见到伏见刺后的表现……哈,这群混蛋竟然还想两头吃…..一边从伏见刺那里要钱,一边还打算真的收刮我的钱财…..

我怒极反笑,刚压下心里的怒火,又浮上后怕……要不是这家伙来了,我可能还真的得费些劲才走得出巷口……

不对!要不是伏见刺,我才不会遇到这些无妄之灾!想到这里,努力压下的火再次高涨燃烧。都是这小子之前到处散布找流氓混混演戏,他做英雄来救美….

伏见刺好像能听到我的想法般,连忙站起来:“对不起,纪子。我现在就去把问题解决。”说完,青年眼里流露出些留恋,视线在我脸上缓慢爬行,而后面上带着狠绝,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打算走。

“…..”

怎么解决?抹脖子的解决吗?

我连忙拉住伏见刺的衣袖,撇开视线,不去看对方眼里猛地迸射出的光芒:“…给公安处理吧。”我知道以对方的能力,轻而易举便能把混混放在适合喝茶的地点蹲上个一两天。

….也知道他说的“解决”是真正意义上解决。

想到这里,我目光复杂看了看高大的青年,对方一副被惊喜砸中的晕乎模样,被拉住的手臂僵硬板正,不敢有丝毫动作。

即便自己也是从吃人不吐的骨头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消磨掉了多余的同情心,但我还是不适应为什么能将人命随意地“解决”,这也是我和伏见刺感情破裂的原因,两人的三观实在相差太大,既然不能改变,还是尽早断干净好。

伏见刺紧紧看着面前的人,柔顺的黑发和黑瞳,眼睫和嘴角向下耷着,专注到似乎要将对方描摹下来,刻画到心底……他又让纪子不开心了……良久,他听到自己沙哑回道:“好。”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轻轻搭在薄薄的肩膀,动作轻缓地将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纪子,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的呢喃像一阵风。

我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突然拉进的距离让我额前的碎发擦过青年的衣襟,熟悉的香水味和拥抱让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过了一会,我才如梦初醒般,闭上眼,不再看那片深蓝色衣料,沉默地推拒他的胸膛。哪知这个行为却吓了青年一大跳,仿佛兔子受惊般连连后退好几步,面上蔓上薄薄的绯红和难以为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搞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抱上来了?我纳闷的想,算了,反正也已经不是要多去注意对方的身份了,还是专注自己的事吧。

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哦,我摸出手机看时间,18:30,已经这个点了,我的模特先生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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