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的直白告白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沈清辞平静的心绪多了几分波澜。她虽以“专注产业”为由婉拒,却也记着这位江南公子的热忱——他总把心意摆在明处,连送的胭脂与桂花糕,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几日后,靖王府的赏菊宴请柬递到侯府时,沈清辞正对着顾延之送来的江南丝绸样布出神。疏影将烫金请柬放在她手边:“姑娘,靖王殿下特意嘱咐,让您务必赏光。”
沈清辞指尖摩挲着请柬边缘,想起半月前清风茶楼的默契无言,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期待。她对着镜中理了理衣襟,特意将萧彻送的海棠玉簪别在发间,轻声道:“备车吧。”
靖王府花园里,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唯有一处花架下种着几株盛放的粉菊,花瓣层层叠叠,像揉碎的云霞。萧彻穿着玄色常服立在花前,墨发被风拂动,见她来,眼底瞬间漫开暖意,目光却在触及她发间玉簪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亮色。
“沈姑娘来得正好,这‘粉妆楼’刚开,最衬你今日的衣裳。”他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最盛的粉菊,递到她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沈清辞接过菊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脸颊微热:“多谢殿下,这菊花开得真好。”她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月白身影,忍不住问道,“怎么没见延之?昨日还说要一起来赏菊。”
“顾公子一早便回江南了。”萧彻语气平淡,指尖却不自觉收紧了些,“说是要为下月丝绸商会铺路,还托我转告你,江南的住处已备好,就等你过去。”
沈清辞心中微讶,随即释然——顾延之向来如此,做事雷厉风行。只是不知为何,听到他已离京,心里竟空落落的。她捧着粉菊轻声道:“倒是辛苦他了,事事都想得这般周全。”
“他对你,向来上心。”萧彻的声音沉了几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粉菊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醋意,“连你喜欢吃的桂花糕,都特意让人从苏州捎来,这份心思,可不是谁都有。”
沈清辞闻言一怔,抬头对上萧彻的眼睛。他眼底的温和淡了些,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她忽然明白,这位素来沉稳的靖王殿下,竟是在吃醋。
“延之只是把我当朋友与盟友。”她连忙解释,语气不自觉放软,“他帮侯府打理江南商路,自然会多留意我的喜好。”
“朋友?”萧彻挑眉,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菊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顾公子的心思,怕是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前日我派人去江南递消息,还见他亲自在别院种海棠,说是你喜欢。”
他的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沈清辞只觉得耳垂发烫,心跳都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还有藏不住的在意。
“殿下多虑了。”她别过脸,假装欣赏旁边的菊花,“延之只是性情热忱,对朋友向来如此。”
萧彻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中的醋意淡了些,却又添了几分无奈。他知道沈清辞性子内敛,不愿轻易谈及儿女情长,可看着顾延之明目张胆地靠近,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在意。
两人沉默地站了片刻,远处传来贵女们的笑语声,沈清辞趁机转移话题:“殿下,听闻下月江南丝绸商会会有不少海外商人参加?”
“嗯。”萧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却没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顾公子特意让人捎信给我,说想借商会之机,帮侯府打通海外丝绸销路。他为你谋划的,可比你想的多。”
这话里的醋意几乎要溢出来,沈清辞又气又笑,忍不住抬头看他:“殿下今日怎么总提延之?难道就没别的事要与我说?”
萧彻见她主动搭话,眼底重新漫开笑意:“自然有。我已让人整理了江南商户的名录,标注了哪些与王家旧部有牵连,哪些可深交,明日便送去过府。你去江南,也好有个防备。”
又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关照。沈清辞心中一暖,之前的局促与尴尬渐渐消散。她望着萧彻,认真道:“多谢殿下,每次在我需要时,你总能提前备好一切。”
“你我是盟友。”萧彻避开她的目光,转而看向那株“粉妆楼”,语气却软了几分,“况且,我不想看到你在江南受委屈。”
这句话说得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沈清辞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知道,萧彻的在意,从不是挂在嘴边的,而是藏在每一次提前准备的名录里,藏在每一次不动声色的解围中。
赏菊宴过半,沈清辞借口透气,走到花园深处的湖边。秋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她正望着水面出神,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在想什么?”萧彻走到她身边,身上带着淡淡的菊香。
“在想江南的事。”沈清辞如实说道,“延之在信里说,苏州的海棠快开了,让我过去赏玩。”
“顾公子倒是会讨女孩子欢心。”萧彻的语气又沉了些,伸手捡起湖边一颗光滑的石子,扔进湖里,“比起送胭脂、种海棠,我倒是觉得,实实在在的守护,比这些虚礼更重要。”
沈清辞转头看他,见他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几分别扭的认真,忍不住笑了:“殿下是在跟延之比吗?”
萧彻被她戳破心思,耳尖微红,却不肯承认:“只是觉得,有些人心意摆得太明,反而少了几分真诚。”
看着他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沈清辞心中的暖意更甚。她忽然觉得,这位向来沉稳的靖王殿下,在面对感情时,也会有这般直白的在意与醋意。
“殿下,”她轻声开口,目光认真,“无论是延之的热忱,还是你的守护,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如今确实只想专注于侯府与‘商军同盟’,儿女情长之事,暂时不想考虑。”
萧彻转头看她,眼底的醋意渐渐褪去,只剩下温和的理解:“我知道。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像顾公子那样直白相告。但清辞,我希望你知道,只要你需要,我永远在你身后。”
他的话没有顾延之的热烈,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沈清辞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靖王府时,萧彻亲自将她送上马车。车帘放下前,他忽然开口:“清辞,那支海棠玉簪,你戴着很好看。”
沈清辞心头一跳,隔着车帘轻声应道:“多谢殿下。”
马车缓缓驶动,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知道,萧彻的醋意,萧彻的守护,都早已悄悄在她心底扎了根。而江南一行,不仅是拓展商路的契机,或许也是理清这份复杂情愫的开始。
几日后,萧彻派人送来江南商户名录,扉页上是他亲笔写的一行字:“江南路远,遇事莫慌,持此名录,可寻可靠之人。”沈清辞将名录放在案头,又拿起顾延之送来的信——信里画着苏州别院的海棠花,旁边写着:“清辞,我在江南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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