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积水顺着倾斜的屋檐一颗一颗地往下滴,滴到地上的水珠溅起些水花,飞到姜早的帆布鞋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早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没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来,世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水珠滴在地上的声音。
傅泽桉其实就站在离村办事处不到十米的地方打电话,而且他的视线也一直盯着那里,所以,在发现明亮的房间一下变暗时,他就马上挂断了电话过去找姜早,即使那边的陈特助正说到重点。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姜早是怕黑的。
可是他想得还是不够周全,他应该先告诉她。
所以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一脸慌张地举着一瓶矿泉水要朝自己身上砸,可是一瓶矿泉水哪能起什么用啊,他在心里笑她可爱。
就这么一晃神,他的手就被挣脱了,还好他赶快反应过来又拉住了她的手,才让她没直接跑开。
可现在他看着姜早的脸,她好像还没缓过来。
“你没事吧。”
傅泽桉轻轻晃了晃姜早的身体。
“傅总,你是来做贼的吗,不能先出个声儿啊,把我吓死了都。”
姜早右手轻轻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她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不好意思。”
“行了,你快点照着路,我要过去找我的手机。”
这个时候也不顾不上礼貌问题了。
姜早紧紧跟着傅泽桉走到床边,也是奇怪,这个时候只是随便翻了翻,手机就找到了。
傅泽桉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你刚刚跟我这么紧干嘛?你怕黑啊?”
说实话,他很享受她紧紧跟着他的过程。
即使刚刚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姜早还是坚决否定。
但是傅泽桉像是没听见一样,慢慢凑近她,轻轻挑眉开口道:
“刚好啊,我不怕黑。”
话语里带着些许玩味。
看着慢慢凑近自己面前的帅脸,她一把推开傅泽桉,理了理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开口道:
“傅总,你要干嘛?”
傅泽桉看见她双手抱臂护住自己的样子,“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她这脑袋瓜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刚好我不怕黑,我可以在这儿陪着你。”
明明就是你自己话里有话!!!
姜早尴尬地涨红了脸,手从胸口慢慢垂下来,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没想什么啊,有傅总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傅泽桉把她的窘迫都看在眼里,身心都特别愉悦,先一步绕过她躺在了床上。
姜早看着他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眼皮跳了跳,愣在原地。
傅泽桉看她还不打算过来,挑了挑眉,又开口:
“你还不过来?”
睡就睡,谁怕谁啊。
但傅泽桉确实也只是静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地度过了平静的一晚。
翌日清晨。
傅泽桉和姜早很早就起了,姜早因为昨晚的事一直不敢正视傅泽桉,太尴尬了。
在村长家吃了早饭后陈特助也到了,两人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姜早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塌方,想问问陈特助具体情况:
“陈特助,听说昨天晚上塌方了,没有人受伤吧?”
“塌方?没……”
傅泽桉没想到会出这么一茬,赶紧刻意地咳了咳打断了陈辰的话。
陈特助听见老板这信号,赶紧抬手挪了挪后视镜的位置,让自己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傅总的眼神。
傅泽桉的眼神在告诉他赶紧圆过去。
姜早感觉不对劲,转过头去看傅泽桉,他又马上恢复表情。
陈特助接收到信号正经道:
“噢噢,塌方啊,姜小姐,昨晚因为下大暴雨,出行的人很少,所以并未出现伤亡情况。”
“那就好。”
——
两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小院门口,姜早道谢后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小院。
车上的傅泽桉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被桂花树繁盛的枝叶遮住,才拍了拍陈辰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开车了。
昨天一整天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太美好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灿烂,能给他带来无限阳光。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姜早进了屋里,被曲萍问起来才一下想起来自己去曲家村是为准备比赛调研去的。结果因为昨天意外的事情太多,她压根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其实姜早心里已经大概有思绪了,只是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但马上她就会看见一条让她下定决心的评论。
是她在刷某著名中式糕点品牌线上店铺时看见的。
一位老人发表了这样一条评论:
“糕点已收到,打开吃了挺好吃的,不愧是品牌糕点。是给老伴儿买的,前三十年太穷买不起,现在不穷了,可是血糖高吃不了甜食。这一生也没有办法。”
毫不夸张地说,在看到这条评论的一瞬间,姜早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捏着,细细密密的感觉萦绕全身,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了,最能打动老百姓的烘焙就是吃起来毫无负担的糕点。
至少她不想再让老人们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姜早成功确定了自己的参赛主题。
和嘉莳的新品研发方向不谋而合。
这时,手上拿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把姜早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低头看屏幕,发现是“陈特助”发来的信息,她略带疑惑地打开聊天记录。
“陈特助”:姜小姐,傅总说昨天的事他很感谢您,想在离开云城前请您吃个饭。
昨天的事?姜早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况且那天晚上的事……姜早想了想当时的画面,马上摇了摇头,低头回复。
早早枣:谢谢傅总的好意,饭就不吃了。
其实傅泽桉是想借此机会约姜早出来吃饭,如果能在吃饭时套出姜早要哪一天回京就更好了,他就可以和姜早买同一天的机票,这样说不定还能在下飞机后送她回家。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姜早连饭都不愿意和他吃。
他看着手机里发过来的信息,陷入了沉默。
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样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那还是按原定计划后天回京吧,不改签了。
然而,姜早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她就会因为订不到回京市的机票而主动联系“陈特助”。
可能是因为她把回京时间定在了节假日,所以那几天的机票已经售空了,可偏偏她已经联系好了一个红枣种植园的老板,在原定回京的第二天就要去实地考察。
无奈之下,她把主意打在了和她一样近期就要回京的傅泽桉两人身上。
早早枣:陈特助,在吗?
傅泽桉正在浏览公司大群里各个部门的工作汇报,突然屏幕上方跳出一个通知框,是那个熟悉的头像。
姜早居然主动给我发消息??
他马上切换过去,迅速回了个在。
早早枣:你昨天不是说傅总很感谢我吗?
姜早还在酝酿着措辞,只因打脸来得太快,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泽桉就看见聊天框顶部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自己却一直收不到消息。
他试探着回了句“对啊,姜小姐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姜早看见这句话,又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才又输入了新的信息发了过去。
早早枣:是这样的,我8号在京市有事,可是我订不到这之前的机票了,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陈特助就被傅泽桉以留在云城多盯着曲家村那个工厂为理由成功地于十天后才能回到京市。
陈特助敢怒不敢言,只能听从安排。
谁知道他老板又突然发什么疯。
至于他的那张机票自然而然就到了姜早手里。
而这几天的机票也确实是供不应求,傅泽桉本想给姜早升舱,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商务舱也没有空位。
本来两人的关系在曲家村已经得到进一步发展了,他想在回程路上找机会和她多聊聊天,结果这下好了,痛失了和姜早聊天的机会。
虽然在姜早的强硬要求下,这张机票是她按照市场价从“陈特助”那里买的,但她觉得自己已经麻烦了他们很多了,所以在“陈特助”在手机上提出要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她拒绝了。
因为从他们住的地方来小院接她再去机场是要绕远路的。
——
京市,下午五点。
飞机降落在机场,姜早拖着行李箱从候机大厅走出来,站在路边打车。
一辆白色的汽车缓慢驶过来,停在了姜早面前,她抬头看了看坐在驾驶位的人,不认识。
她抬脚走去另一边等车,车内的人赶紧摘下墨镜开口:
“早早姐,早早姐,是我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姜早脑子里才出现了一张脸,是自己师傅曲萍挚友的儿子,也是自己大学的同专业师弟,叫李什么来着?噢噢李司逸。
姜早停在原地,转过身去看他。
李司逸这才放心地从车里出来,脸上洋溢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姜早这次回云城就听曲萍说李司逸也来京市发展了,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他。
其实李家在京市有自己的产业,话里说过来发展,倒不如说是来京市继承家产来了。
再看看路边停着的那辆大G,谁刚来京市发展就能买得起这么一辆车啊。
姜早还在感慨着世上这么多有钱人,多她一个怎么了的时候,李司逸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早早姐,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声音很欢快,和他这个人一样,整天没心没肺似的。
“记得,师傅前几天才给我说了你的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妈听你师傅说你今天回来,专门让我来机场接你的。”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
说完李司逸就直接伸手夺过姜早手边的行李箱,自顾自地往后备箱走,怕姜早听不见,稍微加大音量,
“别问这么多了,快上车吧。”
姜早看了看手机上已经等待五分钟仍没有司机接单的打车页面,也不再客气,进了副驾驶位。
傅泽桉下飞机后本应该被工作人员送去贵宾楼的,来接他的车也已经停在贵宾楼门口了。但是他想起了在经济舱的姜早,就和众人从普通通道一起出来,但是候机大厅的人群冲散了他和姜早。
等到他的视线触及姜早时,他就看见姜早的行李箱被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接过去放进了后备箱,姜早则进了那个男人的副驾驶。
在那一瞬间,傅泽桉心跳骤停,失落感弥漫全身。
他定在了原地,周围熙攘往来的人群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小剧场:
傅总:好耶,老婆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早早:我那是给陈特助发的。
傅总:我不管。
ps:文中提到的某著名糕点品牌网购店铺的评论来源于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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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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