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车门关闭，广播再次通报：
“恭喜7号玩家完成单人任务，获得选择内测副本等级资格。”
广播声音结束，车内炸开了。
“啥意思？啥玩家啥内测啊？”
“7号是谁？七号是哪个？”
“还用问吗？当然是他啊！”
一人手指指向鹿庸，车内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包括那些鬼物。
鹿庸坦然：“是我。”
社会大哥语气急迫：“你的单人任务是什么？！”
“找到隐藏在人类中的鬼。”
三分钟前，鹿庸看到最前方的桀骜少年死亡，而自己周围的酒气越来越重，而他的思维也不复之前清晰时，他意识到了之前上车那几个酒鬼的杀人方式：酒精杀人。
桀骜少年脸越来越红，根本不是因为看到了漂亮的女生，而是那个女鬼离他太近，身上的酒精得到了最大发挥，直接让他进入了醉酒状态。
而前座的男人紧接着死亡，更是证实了鹿庸的猜测。
如果说酒气是以三个酒鬼为圆心进行扩散，那么毫无疑问，前半段车厢将被攻击的是坐在桀骜少年对面的那一家三口，而后半段车厢被攻击的则是坐在倒数第二排包括鹿庸的四人。
让鹿庸起疑的是，按照酒精挥发从近到远的顺序，老太太的位置明明离那两个酒鬼更近，先死的却是靠窗的男人。
但他也并非仅仅因此而怀疑上了老太太。
毕竟坐在那两个酒鬼后面的那对情侣，距离明显更近，看起来也还好好的。
所以，鬼杀人是有条件的，或者说是可以挑选的。
鹿庸不知道这个条件是什么，它们又是如何挑选猎物，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老太太不正常了。
——那老太太盯着前座卷发女人已经十多分钟了，之前三个酒鬼上车时，她都没有抬头一下。
试问，一个对鬼神尤其忌讳，且之前表现得并不镇定的老太太，在看到两只鬼就坐在她隔壁之后，如何做到能稳稳坐着，还能心无旁骛地盯着她之前谴责过的人。
就在鹿庸确定老太太被鬼附身之后，他的脑海里响起了“叮”地一声，然后是一道介于人类和机械音之间的诡异声音：
【恭喜7号玩家开启单人任务：寻找人类中的鬼。
任务描述：找到人群中的鬼，并让一半以上人类相信它不是人类。
任务完成可获得内测副本等级选择权，任务失败将引起车内鬼怪的注意。玩家可选择接受任务或者拒绝任务，拒绝任务没有惩罚。】
毫无疑问，鹿庸选择了接受任务。
“那你怎么确定那老太太是鬼的？”说话的是对面情侣中女生，担心鹿庸误会，还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是通过哪些条件发现她不是之前的老太太的。”
鹿庸将自己的发现简单说了一下，马上又有人问：“那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线索？”
“没了。”
“怎么可能？”这次说话的是情侣中的男生，他对鹿庸道：“这时候了，大家都不要藏着掖着了，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
鹿庸：“那你又是通过哪些条件发现我还有其他线索呢？”
男生一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社会大哥打断：“吵什么吵！妈了个巴子现在重要的是线索吗？现在重要的是在哪里下车！草.他.妈的一群傻.逼！”
社会大哥的位置很微妙。
前面坐着女酒鬼，隔着一条走道还坐着个晃着腿的小鬼，再加上亲眼目睹了桀骜少年以及不让座年轻人的惨死，精神压力比其他乘客都要大得多，时刻觉得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留在这辆车上只能等死，只有下车才有活路。
而这辆车上唯一能够救他的，也只有避过了一次危险，又成功找出附身鬼的鹿庸了。
社会大哥殷切地看向鹿庸，语气温和：“小老弟，你是不是知道哪站下车才能活命？”
鹿庸倒是有所猜测，却并不能确定，实话实说之后，道：“我认为正确的站点指的就是自己要去的站点，当时上车你要坐几站下车，你就在第几站下车。”
男学生推了下眼镜：“我从学校到家是六站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两站，所以我应该再过三站下车？”
鹿庸：“我猜是这样。”
社会大哥一喜：“我是五站！那就是过了这站，下一站就可以先下去了？”
其他人也精神振奋起来，纷纷计算自己的要坐多少站。
隔壁情侣中的女生惊惶道：“我、我们本来只要坐两站，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闭嘴，哭什么哭，难道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男生扭过头质问鹿庸：“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人你前面下车的给你做实验而已，你打着的就是不管是对是错死的都不是你的好主意吧！”
这话让其他人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男生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鹿庸侧头，与他对视：“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照不照做是你们自己的事。”
男生被他眼底仿佛看穿他的平静给刺到了，提高音量讽刺道：“那你是第几站下车，不会是第十站或者终点站的前一站吧？”
鹿庸：“第四站。”
这是目前为止，说出第几站下车的人里，最早来临的一站。
男生沉默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前面的卷发女道：“我是三站。”
她回头，已经有些花妆的脸上带着点笑，与鹿庸对视：“我来做这个实验吧。”
鹿庸好奇：“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卷发女将头发往后一缕，潇洒地甩了下头发：“老娘已经受够这样担惊受怕了，大不了就是死呗，早死早超生。”
大概是她坦然无畏的态度，让死气沉沉的车厢多了几分活气。
社会大哥也放松了些，竖起大拇指：“大妹子，你是这个，哥今天在这里给你一句保证，只要你这次活着下去了，哥也活着下去了，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来青市找哥，哥绝对没有二话！”
说着他扭头看向鹿庸：“小老弟，你也是一样，只要咱俩都活着，你出去了有事找哥，哥豁出命去了也一定帮你！”
身后传来一声嘀咕：“这说的怎么像是出.狱一样。”
气氛渐渐轻松，另一边的动静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那对情侣不知怎么回事吵了起来，现在已经转变为了动手。
虽然是生死关头，但人类的本质就是该八卦还是八卦，很快鹿庸就从男学生口里听到了起因经过：
男生抱怨女孩子这么晚了还要出来吃宵夜才遇到这种事，女孩子说她说了打车回去，也说了是自己出钱，是男生非不愿意才会上这辆公交车，男生恼羞成怒骂女生败家，女生大哭说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和他这种抠门男分手……
男生顿时破防动手，女生捂着脸躲避。
就在男生扯开女生的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其他人不敢随意走动只能大叫着让他停手时，车停了。
吱呀一声，前后门再次同时打开。
“徐家河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听着熟悉的报站广播，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只是这一次的目光不再集中在前门，而是看向卷发女。
卷发女已经站了起来，她很想要潇洒地挥挥手，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依旧吓得腿发软，根本无法往前迈出哪怕一步。
那外面不再是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月光投下浮影，是一片树林和一条河。
不知是不是下过雨，这里水腥气极重，怎么也与她所在的繁华都市沾不上边。
下去会死的吧？
还是死在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这里这么黑，下去了就要一个人待在这种恐怖的地方，这样还不如直接在明亮的车厢里死去……
卷发女脸色变换，一动不动。
情侣中的男生冷笑一声，一副早知道如此的模样，转头看向鹿庸，眼底的讽刺不言而喻。
鹿庸没有理会男生，而是看着卷发女，没有说话。
“滴答”一声，一个穿着蓑衣光着青紫肿胀的脚的男人上了车，公交卡也在此时打卡成功。
浓郁的水腥气朝车厢内蔓延，很快就有人不适地捂住了鼻子，就连鹿庸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投向刚上车的‘乘客’。
这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鬼，斗笠罩住了大半个身体，露出来的腿脚没有衣物包裹，小腿肿胀青紫，还有部分已经腐烂，每走一步都有一股巨臭袭来。
——巨人观。
鹿庸脑海里刚出现这个词，就听到后面一声略显凝重的嘀咕：“这水鬼……白煞？”
他眉毛微动，压住想转头询问的想法，谨慎地盯着那具蓑衣男水鬼，以及眼见着水鬼越走越近，腿肚子都开始打颤的卷发女。
卷发女浑身都在抖，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从后门回旋一圈到鹿庸身上，连余光都不敢看朝这边走来的水鬼。
就在鹿庸以为卷发女会放弃时，就听到她嗓音发紧，却大叫一句：“你对自己的推测有几成把握！”
鹿庸一愣，迅速道：“八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是我封心锁爱后信的第一个男人！”卷发女一边叫着一边松开了抓在椅背上的手，趔趄着朝大开的后门跑去，“要是我死了当了女鬼就来这车上找你索命——”
她的余音留在车厢，人却在踏出公交车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外面依旧是河流树林，毫无变化，无人知晓她是死是活。
“滴答”。
蓑衣水鬼再次往前一步，后门关闭，它踏上了台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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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04路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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