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水就迅速朝下涌去。
让所有人惊喜的是，那水鬼似乎也要下车了。
鹿庸倒是不意外，早在水鬼对他出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车上其他的鬼物上来都遵守着规则，小女孩鬼估计恨他恨得已经牙痒痒了，也还是必须先要求他让座再动手。
水鬼却在条件不满足的情况下强行对他出手，这显然违反了公交的乘客守则。
——不论是哪一方乘客，都应该遵守规则。
而鬼怪的规则，就是除了特定的方法外，它们不能随意对人类乘客动手。
这是鹿庸从小女孩鬼身上得到的最惊喜的规则。
因正因为此，后面他才敢那么浪。
用一次冒险换取对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认知，不亏。
何况还有意外收获：
【恭喜7号玩家完成404路公交车隐藏任务：驱逐一名鬼怪。获得隐藏道具：404公交卡。】
【物品名称：404公交卡
描述：没有鬼怪能拒绝404路公交车，人类也不行。
使用次数：本人使用不限次数，非本人一晚可代刷一次
使用方式：零点之后带着404公交卡站在任何一个路口
使用限制：不限】
鹿庸将小小的卡片收入口袋里，心情十分不错。
水鬼下车经过他时，他还笑眯眯和鬼挥了下手：“好走不送。”
水鬼戴着斗笠的脑袋咔咔一转，空洞地眼睛盯了他许久，留下一句：“我记住你了。”带着一车腥臭水汽离开。
都不需要找借口，公交车门自动关上，鹿庸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保住了一张珍贵的替身符，鸭舌帽喜笑颜开，“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叫李南山，你叫什么？咱们加个全通号吧？”
鹿庸拎起椅子上的包，刚要拒绝，就听广播道：“鬼哭坟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随着前后车门打开，阴冷的空气卷了进来，与之一同钻入车厢的，是隐隐约约的哭声，这些哭声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模糊又清晰，听得人一阵阵烦躁。
“……你们听到哭声没有？”沙滩裤脖子一缩，“这个地方怎么感觉比之前还凶？”
他话音刚落，就有三个身穿孝服，全身披着白色麻衣看不见模样的瘦长身影站到了公交前门。
“滴，公交卡。”
与此同时，鹿庸也已经拿着自己的书包，站到了后门位置。
邋遢男人也跟了上来，和他一左一右站在后门口，直面迎面走来的三只鬼，看起来竟然也没多少害怕。
“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广播声让陆陆续续缓过来的人们如梦初醒，尤其是情侣男，看见鹿庸已经走到了门口，大叫一声：“阻止他！”
“他们两个走了车上就只有十个人了！现在又上来了三个鬼！让他们下车我们都会死的！”
他的声音尖利，穿透了广播的声音，轻易动摇了其他人。
“小老弟，你帮下忙吧。”社会大哥坐得离鹿庸最近，一把抓住了鹿庸的手腕，“大家都不想死，你有本事就救救大家，活着出去之后大家都肯定会报答你。”
车门震动，隐约有要关闭的痕迹。
鹿庸：“松手。”
社会大哥抓得更紧：“小老弟，一辆车上出生入死过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大家都想活，你可不能为了自己不管别人的命呃啊——”
银光一闪，一滴滴殷红的血液落地，极为轻薄的手术刀锋刃上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没人看见那把刀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时候被鹿庸收回，收进了哪里。
他们只能看到地上聚集的血液并不算多，而社会大哥的手却松松下垂着，不仅松开了鹿庸，或许这只手以后一辈子也用不了了。
——他的手筋断了。
“早说了松手。”
鹿庸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
踏出公交车的那一瞬，时间与黑暗一同凝滞。
唯有之前出现过的诡异声音在回荡：【恭喜玩家鹿庸通过内测资格赛，完成单人任务‘寻找人类中的鬼’，获得内测副本等级选择资格。】
【你拥有12小时地球时间选择副本等级，地球时间明天中午12点内测副本将准时开启，请做好准备。】
声音消失的同时，时间重新流动，鹿庸继续着下车的姿势，稳稳踩在了站台的石阶上。
这是他上车之前的站台。
背后是明亮的广告牌，男明星笑得阳光，拿着某品牌的鲜榨饮料做出与站台上的人碰杯的姿势，然后指了指一旁的自动售货机。
鹿庸转移视线，公交指示牌上方红色字符滚动着，显示908还有1分钟到达。
手机时间显示：12:00。
——铛。
不远处广场的钟楼再次准时敲响了第24声。
908迟到了。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鹿庸神色顿时一愕。
——铛。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钟楼现在敲响的，是第25声。
吱呀一声，公交车停在鹿庸前方，车门打开，司机见鹿庸迟迟不上车，探出脑袋：“上不上啊？”
鹿庸迟疑：“您听到钟楼的钟声了吗？”
“听到了啊。”司机大大咧咧道：“这不每天都响吗？”
鹿庸没再多说，直接上了车。
半夜路上没几辆车，车上一直只有鹿庸一个乘客，直到他下车。
关上家门，鹿庸将包往地上一扔，直接进了浴室。
洗完澡换完睡衣出来，一直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一把抓住枕边的绿色恐龙玩偶，抱着往床上一滚，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懒洋洋躺了十几分钟，鹿庸才一蹦而起，回到玄关将黑色背包里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再将刚才得到的“404公交卡”也放进书包里，再带上手机回了卧室。
[内测资格到手。]
信息点击发送，看到已送达三个字，便把手机一丢，捞过玩偶睡觉了。
*
第二天也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上。
鹿庸在楼下的早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坐公交车去了学校。
这边是老城区，没有规划天轨和飞车的线路，看起来与几十年前没什么两样。
高楼大厦与低矮的居民楼错落着，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手上戴着智脑，全息投影与人交流工作，叫卖的小摊贩老板穿着大棉袄炸着油条，再打一杯豆浆，雾气伴随着香味冲散了投影，上班族吸了吸鼻子，转身：“老板，一杯豆浆两根油条。”
路上人来人往，车上也同样拥挤。
鹿庸站在后门的位置，滑动着手机翻看昨天半夜收到的短信。
[臭小子！说了半夜不要给我发消息！！！]
[把你师傅吵醒了你就高兴了！！！]
[知不知道中年人的睡眠有多珍贵！！！]
满屏都是感叹号，最后才像是冷静下来了：
[内测副本选B或者C级，不准冲动听到没有？]
[冲动之前想想你妈还有你姐]
鹿庸摁灭屏幕，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加大耳机摇滚乐的音量，臭着张脸下了车。
上午两节大课，鹿庸心不在焉听着，离下课还有半小时时，听到了熟悉的系统音：
【恭喜玩家鹿庸成功获得《造神计划5.0》内测资格，内测副本即将降临，玩家拥有内测副本等级选择资格，可选择副本等级：A/B/C/D。】
鹿庸沉默几秒：“A。”
【地球内测副本A066已降临，距离第一场游戏开始还有30分钟，请玩家提前做好准备。倒计时：00:29:59】
倒计时出现在鹿庸视线的右上角，不论他如何转动视线，都固定在那一个位置。
讲台上教授还在讲课，大部分同学昏昏欲睡，窗外大雪如鹅毛，厚厚一层压上枯枝，长出根根冰凌。
鹿庸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PSP。
自从休学之后，他就一直和那个自称是他父亲仇人的老头在荒郊野岭到处跑，这个PSP是枯燥的训练生涯里难得的娱乐设备。
可他玩得并不算多。
很多时候，他都是看着这个与他记忆中别无二样的PSP发呆，日复一日地等待28分钟后，那个时机到来。
是的，鹿庸早就知道了“造神计划”的存在。
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早，却比那些早在“造神计划”的前几个内测版本里获得了无数道具、资源甚至称号的人们要晚太多了。
晚到他必须将自己逼到极致，才能拥有一个踏上那些人的起跑线的资格。
副本可以被检测到，但无人知晓它会在何时降临，明城大学是十年前就被监测到的副本降临点，这也是他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
手上的PSP也不是真正的PSP，而是“游戏”里的一种道具，可以带到现实，也能在现实使用。
不会被现实里的人发觉异样，也不会对现实里的人产生影响，唯一的作用就是：副本降临时，他一定会被选入其中。
不是所有现实道具都有这个作用，这种能量只存在于第一个内测版本，在游戏里被“神使”们把持着，在现实里被隐世家族、修道者、修佛者以及国家的联合研究所调查局把控。
鹿庸手里这团引入PSP中的能量，是那个老头九死一生，残了一个胳膊才带出来的。
他必须把握机会，将一切收获和利益都最大化。
第一个副本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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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404路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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