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小厮下意识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嬷嬷,那是他亲奶奶。
她老人家是世子夫人的奶嬷嬷,在她面前向来有体面,也正是因为有她在,他一个小厮才敢在宴客当日大摇大摆的去躲懒。
嬷嬷立即皱眉,呵斥说,“夫人问你你还不快说,发什么楞。”
见着自家奶奶这么说了,小厮不敢耽搁,立即一五一十的把那天见到的听到的都说了。
世子夫人脸色随之慢慢变换,最后让他退下。
“嬷嬷,你说这个老六是什么意思?”室内的安静被折返回来的嬷嬷打破,她一抬眼,脸色下意识放松了许多,然后轻声问道。
“年少慕艾,六爷算起来也就比公子早生半年而已。”嬷嬷过来轻轻为她按着额头,边低声说,又道,“他什么意思不要紧,主要的是,那位施家小姐的意思。”
施秀盈是个香饽饽,诚国公府结的姻亲一个比一个不一般,又深得圣心,满京城不知道多少勋贵的眼睛盯着她。
可这位小姐洁身自好也是出了名的,亦或是高傲,平时很少理会那些男子。
“你说的对,”世子夫人点头道。
“不过,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咱们这位六爷之前不是还救过那位,指不定是为了这救命之恩才有来往,夫人不必急着忧心。”嬷嬷又说。
之前傅鸣琅救了施秀盈,诚国公府是过来道了谢的,府里的主子们都知道。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这救命之恩,最是容易让女儿家动心的,若是那施秀盈真因此对老六有了好感,那就不好办了。”世子夫人叹了口气,“之前见着两人没什么来往,我就以为施秀盈没太在意,可谁知,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夫人若是忧心,不如先找人查上一查。”嬷嬷想了想,低出起了主意,“我们在他的院中,也是安排有人的。”
世子夫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与嬷嬷低声吩咐了一番后。
嬷嬷依言下去安排,等一切妥当了才回来禀报。
世子夫人神色微凝,不见什么笑意,半晌,才慢慢叹了口气,说,“施家那丫头,别的什么都好,就是颜色过盛了些,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她生的普通些。不然哪里会有这些烦恼。”
她这话看起来说的是傅鸣琅这事,可嬷嬷跟随她日久,自然清楚她的忧虑,跟着就笑了一下,安慰道,“夫人放心,公子生性端正沉稳,又有孝心,不似那些纨绔子弟,断不会让您失望的。”
“的确,启哥儿是个孝顺的。”世子夫人听后想了想,不由展颜。
*
这两日大理寺不甚清闲,待傅鸣琅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六爷,老夫人请您前去,有事相商。”半明半暗的灯影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说。
她抬头直视傅鸣琅,丝毫没有其他下人的恭敬。
这一幕,傅鸣琅早已习惯了。
从小老夫人,他亲娘身边的人就是这样对他的,他曾经十分不解,甚至想过他会不会不是镇国公的孩子,可不管怎么看,他和府里的世子都有着五分相似。
别的都好说,这样貌,却是做不得假的。
心中急转,傅鸣琅不由揣摩起老夫人找他的意图来。
来的这样急,甚至毫无预兆,在他刚进府门就把他拦住,必然是有事。
会是什么?
今夜月色不好,星子也有些黯淡,乌云堆积,似是有雨。
嬷嬷身边的丫鬟打着灯笼驱散了路上的昏暗,一行人穿过重重院落到了老夫人的留庆院。
院中人来人往,穿着粉衣的丫鬟们都压低了声音,十分宁静。
一进院中,傅鸣琅更觉不对。
老夫人上了年级,反而更喜欢热闹,尤其喜欢那些活泼的小丫头在院中玩耍,可今日却是这副样子。
“见过六爷,”一个青衣丫鬟上前行礼,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然后低声禀报,“老夫人在佛堂,吩咐过您若是来了就直接进去。”
傅鸣琅转身就朝着佛堂走去。
“六爷,您觉得老夫人这些年待你如何?”身后嬷嬷悄然跟上,忽然开口。
脚步一顿,傅鸣琅微微皱眉,越发觉得今晚的事不对,不然这个嬷嬷怎么会问他这个?
“母亲待我,向来是极好的。”他低声说。
的确,老夫人衣食住行,从来不会少了他,甚至可以说世子有的,他也不会少。
这一点,不管谁看了,都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可惜——
若他笨些也就罢了,偏偏他生来就有能看透人心的本事,所以老夫人晦涩的目光,嬷嬷不喜的眼神,都被他一一收在眼底,从不曾忘记过。
“六爷记得就好。”嬷嬷说道,带着些轻嘲,“老夫人慈爱,老奴希望,六爷也能孝顺,如此才不负老夫人这些年的心血。”
“嬷嬷这是何意?”傅鸣琅驻足回首,看向嬷嬷,目光凛冽。
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他可以不在乎这个嬷嬷藏在眼底的不喜,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的不敬。
夜色幽深,可傅鸣琅的目光却好似一道冰冷的剑光,瞬间划破了这暗夜。
嬷嬷不由一惊,跟着就是不悦,她轻视傅鸣琅了这么多年,骤然受惊,不觉得可怕,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咬了下牙根,低下头貌似恭敬,可声音却硬邦邦的,说,“六爷,您该进去了,别让老夫人久等。”
定定的看了眼她,傅鸣琅转身进屋。
帘子在身后落下,一股檀香扑面而来。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垂首跪在观音像前,捻着念珠低声诵经。
这世上断没有长辈跪着,而晚辈站着的道理。
可放眼看去,这佛堂中,除了老夫人膝下的那个蒲团,竟然再没有一个多余的。傅鸣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一掀衣摆,直接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石地面上。
青石冷硬,那股凉意瞬间就穿透了薄薄的夏衣侵蚀了他的肌肤,直入骨髓。
他闭紧双目,心中的轻讽止不住的翻滚,谁能想到,慈眉善目的镇国公府老夫人,竟然在佛堂之中,在菩萨面前,就让他直接跪在了地面上呢。
可见传闻不可信,说什么宠爱幼子,不过是哄骗愚人罢了。
而这佛堂之中,若无老夫人的授意,谁敢连个蒲团都不给他准备。
这段佛经似乎格外的长,也可能是她念了一遍又一遍。
傅鸣琅腰身笔直的跪在哪里,双目微阖,暗中算着时间。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终于,老夫人动了。
她放下念珠,双手合十行过一礼后,缓缓起身。
傅鸣琅大步上前,小心把老夫人扶住。
“母亲,慢些。”他低声叮嘱。
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听着满是关切。
老夫人站起身,又走向供台,说,“不必扶我,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
“是。”傅鸣琅应道,依言松开了手。
取出香点燃,老夫人不疾不徐的点上,行礼,插好。
傅鸣琅安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丝毫不见局促和不耐。
“你嫂子今天跟我说了,她有意与诚国公府结亲,想要求娶施家行五的女儿,你觉得如何?”老夫人忙完,转身出了佛堂,在客厅上座坐下,接过嬷嬷呈上的茶水轻啜一口后,看向傅鸣琅问道。
原来如此——
傅鸣琅心说,总算明白了今晚这一出的原因。
只是,他行事虽然算不上绝顶的周密,却也并不疏忽,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和施秀盈有来往。
“这种事,由母亲和大嫂做主就好,不必问我。”傅鸣琅食指一扣,面上分好不显的说。
老夫人直直看这傅鸣琅,说,“我在问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让那施秀盈做你的侄媳?”
傅鸣琅眉头一跳,没有说话。
他自然是不愿的。
可孝道在上,他不能说出反驳之余,却也不愿说出违心之话,最后,只能闭口不言。
“你果然也喜欢那施秀盈。”老夫人顿时了然。
这些年的母子做下来,正如傅鸣琅了解她,她也了解傅鸣琅。
他面上看似散漫恣意,但是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傲气。
他不是不会骗人,而是不屑。
“既然母亲知道了,不知您可愿为我去提亲?”傅鸣琅忽而轻轻一笑,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老夫人,那里面情绪太少,可目光却又太利,仿佛能看穿老夫人的心肝脾胃,看出她藏在心底十几年的心思。
“傅鸣琅!”老夫人冷声说,待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微一闭眼,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说,“如今镇国公府的情况你都知道,我等勋贵若无圣心,那便离没落不远了。镇国公府,需要施秀盈,需要一个深得圣心的长媳。”
如今的镇国公府,老镇国公已经年迈,而世子性格安顺,只会享受,傅禹启便是有才又如何,无长辈提携,也只会泯然于众。
这些老夫人知道,傅鸣琅也知道。
他更知道,这件婚事最要紧的其实是施秀盈的意思,而那个小丫头,其实并没怎么在意过傅禹启。
这个时候,他只要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一句自己绝不插手便可。便能一切介休,便可息事宁人。到时候,施秀盈自然会拒绝傅鸣琅。
可他不愿意。
他想娶施秀盈。
“鸣琅,你走的是仕途,勋贵之女与你并无太多益处。”老夫人软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几部尚书和阁老家都有正值婚龄的贵女,过几日娘便去为你提亲,定给你说一个好人家。”
傅鸣琅的脸色越发的淡,始终没有说话。
他懒得说深得圣心的贵女于他仕途有好处这话,也懒得说为何他做叔叔的要让侄儿这话。
没用的,人心偏了,那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傅鸣琅!”话音落下许久,见着他都不说话,老夫人喝了一句。
“孩儿不愿说违心之语,还请母亲恕罪。”傅鸣琅起身跪下,直视老夫人,竟是丝毫不让。
“大胆!”老夫人气急,又道一句大胆。
傅鸣琅收回视线落在地面上,不言不语。
“老夫人,息怒,息怒啊。”嬷嬷忙上前扶住,连声安抚。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你竟然要为了她忤逆于我。”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傅鸣琅,常年烧香拜佛而熏陶出来的慈眉善目的脸在跳跃的灯火下,竟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扭曲感,说,“果然,不是亲生的,就养不熟。”
“母亲,您这话何意?”傅鸣琅一震,抬头看向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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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
破镜可以重圆?
她不愿意!
世人皆说,宁国候世子魏云台光风霁月,朗朗君子,明华听了,总是想笑,他们怕是不知,这位君子,把他所有的刻薄,都给了她这个原配结缡的发妻。而她唯一的错,就是当初定下婚事时未曾多问一句罢了。
谁能想到,让魏云台爱慕至极,亲自上门提亲的,竟然是她那位病弱的双胞胎妹妹呢。
后来她倦了,倦了魏云台终年不变的冷漠,倦了妹妹苍白脸上的痛苦,倦了父母无可奈何却又心痛的看着妹妹的眼神。
和魏云台和离后,不过三月,她的妹妹就嫁入了魏府,而她被流言传成了为嫁魏云台,冒名顶替夺了妹妹婚事的恶人。
她搬到了城外的别院居住,遇到一位生得俊美,前来养病的邻居。
两人日日相见,成了好事。
*
魏云台以为自己是厌恶陆明华的,她心机深沉,骗了明熙,嫁给他。
可等他与明熙大婚,看着满府遍红,他的心中,却骤然空了一大块。待到那日陛下万寿宴上,看着言笑晏晏,水眸温软和瑞王对视着的陆明华,他恍惚间,失手摔了玉著。
别人都以为他是震惊,可只有他知道,当时那满心的懊悔不甘。
*
瑞王燕元华,当今陛下嫡亲的幼弟,生性疏阔散漫,最坚持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他哥帝位安稳,前往边关坐镇,最后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他去城外别院养伤,遇到了陆明华。
明明这样难堪的境地,可她却显得豁达悠闲,他心里好奇,就多关注了几分。
然后,他平生坚持的事,就又有了第二件。
他要娶陆明华。
【和离后我嫁给了权相】
一朝穿书,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阮荣安成了甜宠文里男主宋遂辰的早逝发妻,睁眼时丫鬟正在喂她喝药。
嗯,要她命的那种。
宋遂辰让下的。
和离之后,阮荣安磨刀霍霍准备报仇,却遇到了狗前夫的死对头,当朝权相公冶皓。
当时他唇角带血,面桑苍白萎靡在地时,像极了欲碎的美玉。
正是她最爱的那一款病美人。
公冶皓貌温雅,性狠辣,大权在握。这样一个人物,却病痛缠身,是个活不到三十的病秧子。
为了不让狗前夫太过得意,阮荣安决定治好他。
这人身子弱,容貌却生的极好,温润如玉,雅致风流,一举一动,几可入画。
等等……这个男人,似乎在勾引她?
*
府中门客进言,阮荣安命格极贵,可母仪天下。然凤凰别飞,终会落在别家。但若能葬入祖坟,反而能增宋家气运。
宋遂辰不甚在意这个发妻,便应了。
可事情却出了岔子,阮荣安不仅活了下来,还要嫁给死对头公冶皓?
等等!他早已经做好准备等那个病秧子死了就夺位称帝,可公冶皓的身体怎么好了?!
曾经对阮荣安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劝她再遇良人的女主也愣了,这再嫁,怎么会比头嫁还好了呢?
【委身叔父后】
翰林之女季扶春,玉貌花容,娇柔秀丽。威远候世子段景耀一见倾心,将之娶回家中。
然而,她高嫁进侯府不过一月,公公夫君就先后去世,有人告诉她,是那位继承了候位的叔父段承宣所为。
她身无长物,为了复仇,她委身诱之。
她要拉着那个男人同下地狱,遭万人唾骂。
即使他对她很好,予取予求,万般宠溺。
就在最后一步,即将尽人皆知之时,她死去的夫君面带笑意,满眼得意的带着人,围住了同处一室,正耳鬓厮磨的她和段承宣。
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她亦在其中。
她抄起剑,在低叹委屈了她的段景耀胸口狠狠刺下。
*
娶季扶春时,段景耀满心算计,可等到她双眸淬冰,一剑刺下时,他的心忽然就慌了。
他感觉得到,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当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了。
*
段承宣远赴边关,回来时却发现多了一个侄媳,正是那年上元灯节,不小心撞进他怀里的小姑娘。
她本该被他捧在掌中,可却被侄儿偷走。于是,他布下陷阱,悉心诱之,一点一点的重新把小姑娘引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看着她与侄儿决裂,再满心愉悦一点点把她染血的手擦拭干净,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太好了,他想,你的心里终于没有他了。
只要有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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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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