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组同样分组行动,顾虑到林雁卿怕鬼,赢荧和银袍黑王又相互不对付。徐迎迎决定跟银袍黑王一组,林雁卿则跟着赢荧走。
银袍黑王能跟着徐迎迎,心情固然不错,可这不错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笑得诡异的老婆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昏黄的灯光映衬着皱纹满布又惨白的脸,吓得黑王扯着徐迎迎后退,侧身跌坐在地上。
徐迎迎被黑王反应吓着了,无奈安抚着紧紧缩在她腿边的脑袋,警惕地看向老婆婆:“你是谁?”
“年轻人,别乱跑。”老婆婆声音慢吞尖锐,跟老村长有得一比,“小心遇到新郎新娘。”
“遇到新郎新娘,究竟会怎么样?”
老婆婆拢着袖,保持笑脸,用尖锐的声音唱歌——
“七月七,嫁新郎,
殿里有二十个新人房,
新郎是个帅儿郎,
新娘对镜画新妆。
众神到,宾客到,
墙里的朋友在咯咯笑,
不许破坏不许闹,
不然把你的头砍掉。”
徐迎迎有点听不清,本想叫住老婆婆,老婆婆却像鬼魂一般,掠过他们径直离开。银袍黑王看老人稍微走远了点,才踉踉跄跄站起来:“我……让A-EYE录下来了,里面似乎有几句提示。”
“二十个新人房……”徐迎迎用通讯设备回放了一下,“这神殿这么热衷于办婚礼吗?”
“说不定庞柒会在其中一个房间。”
“走,去看看。”
两人避开神殿内的耳目,来到新郎房区域。每个房间外面的花球挂饰红得惹目,绸带幽幽飘着,又像淌下来的血。
房间取名皆用了动物,《金雀》、《笼狮》、《孤狼》、《驯猴》、《狐生》……
这些词看起来,蕴含着什么极强的寓意。
徐迎迎二人来到一间叫《金雀》的房间面前,银袍黑王道:“A-EYE在这个房间里探测到柒哥的信号。奇怪的是,信号距离有点远,不像是一门之隔。”
“远?其他房间呢?”
“其他房间没有他的信号。”
徐迎迎左右瞧着,“咿呀”一声慢慢推开了木门走进去。室内没有任何人,但是婚房却布置得细致,红烛摇曳,红床整洁,房间内只有一道门,四面无窗,看起来就是一个结实的牢笼。
“没人。”两人进了房间,突然“砰”地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
“糟了。”
不知哪里一股妖风,吹得红烛忽明忽暗,银袍黑王早缩在了徐迎迎背后,带着哭腔道:“迎迎……我不行了……”
徐迎迎护着黑王,只听四周黑影幢幢,有男人哀怨地求着——
“放我走。”
“我不娶。”
“我不娶。”
猛然间,四面八方冒出阴戾的鬼吼,床底、衣柜、抽屉、屏风、大门和装杂物的大箱子发出了拍响声,声音变得憎恨——
“放我走。”
“我不娶。”
“我不娶。”
黑王害怕得大声叫了起来,徐迎迎也有点胆怯,壮着胆子吼道:“出来说话,别装神弄鬼。”
“我在这里,放我出去!”
“只有一个位置是真新郎。”
“猜错了,就一起死。”
“嘿嘿嘿。”
四面八方都在说话,徐迎迎听不清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这些鬼居然跟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黑王,A-EYE给我。”银袍黑王蒙着自己的眼,摸索着把自己的通讯塞到徐迎迎的耳朵里:“A-EYE,探测房间内庞柒的信号。”
“正在探测,磁场混乱,探测失败。”
“啧。”徐迎迎抬眼,看到门边挂着一只被白布盖着的鸟笼。
“笼子……金雀……”徐迎迎疑惑地看着,“庞柒在鸟笼里的几率大吗?”
A-EYE回答道:“庞柒,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一十三;鸟笼底部直径三十公分,高七十公分,庞柒在鸟笼几率为——7%。”
徐迎迎本来还挺紧张的,被A-EYE一本正经的话逗笑:“这不是个正常世界,几率没有更高一点吗?”
“百分之七已经涵盖在非正常世界的测算范围内。”
“别……别理A-EYE。”银袍黑王声音颤抖,“迎迎,相信你自己。”
“A-EYE好歹是你的创造的,不信任他一下吗?”
“我更信任你。”
A-EYE一本正经道:“如果我有感情,我会伤心的。”
“跟着我,我去拿鸟笼。”徐迎迎拖着银袍黑王接近鸟笼,她踮起脚把鸟笼放了下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闭着眼掀开白布。
当徐迎迎睁开眼的时候,四周恢复了宁静。她重新把目光放回笼里,发现一只小鸟尺寸的庞柒被关在笼子里。
“我去,这谁想到真的在笼子里。”
庞柒无助双手合十:“呜呜呜,迎迎,你找到我了。我以后都跟你了。”
银袍黑王从徐迎迎背后露出眼睛,半眯着眼:“敢再说一遍,我把笼子给你挂回去。”
庞柒紧张道:“别,不敢了不敢了。”
徐迎迎问:“你怎么变这么小了?找到真新郎然后要做什么?柒哥要怎么才能变回原形?”
“我本来没这么小的。”庞柒哀怨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进入副本后,我就穿着一身新郎服被锁在一个房间里,系统通报我成为了「猫」。不过,带进来的东西还能用,我用了些办法逃出去,但这个神殿很诡异,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我逃跑过程中,一不小心被一堵墙给吸进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笼子里了,而这个房间就是我一开始待的地方。”
“吸进墙里……是聂盛看见的片段。”
黑王思考道:“金雀……囚禁新郎……这就跟房间名字的意象对上了,但为什么会这么多新郎?还有新娘,到底是什么人?”
徐迎迎跟着猜测:“如果说,招来的新郎都被囚禁或死于非命,这证明了这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婚礼,更像是借婚礼名义的——活祭。”
“又或者是冥婚一类的风俗,譬如为死去的新郎娶一位活人新娘什么的?”
庞柒哀求道:“哥哥姐姐,你们别讨论了,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徐迎迎用枪打破了鸟笼的锁,黑王把庞柒揣在兜里,房间四周又出现了憎恨的回响。
“他要逃走了。”
“凭什么。”
“不许逃。”
“留下来陪我们。”
“你——你们——逃不掉的。”
徐迎迎尝试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依然被牢牢锁上。
“得另找出路了。”
徐迎迎和黑王在房间内待了大半小时,没有任何头绪,他们不敢打开衣柜门和看床底,因为那些声音一直引诱他们靠近。
“休息一下吧,或许雁卿——就是你的本体,能找到这里来。”
徐迎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黑王对那些声音渐渐有点免疫。
而且有徐迎迎在,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
银袍黑王道:“进房间前,A-EYE已经留下了信号装置。若一个小时内未被回收,另一个A-EYE便会收到消息和位置来救我们。”
“看来,两个雁卿的战术是个巨大的助力。”
银袍黑王无奈一笑:“他是我,我也是他。”
徐迎迎轻声道:“那你不与我说说,为什么跟赢荧吵架了?”
银袍黑王静默了一阵,灼灼看向徐迎迎:“一切分歧,都在「时间悖论」之后。雨夜和第六队没人记得在副本里发生了什么,而你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徐迎迎愣愣道:“什么叫,我没出来过?”
“你的身体,一直都是赢荧的灵魂。”银袍黑王道,“我质问过她,是不是赢荧不让你出来,又或者她吞噬了你的人格。可她一直含糊其辞,一时说你躲在身体里头,一时说你附身到其他人身上,这才是她最气人的地方。”
银袍黑王垂下头,轻声道:“我甚至想,你会不会早就死了。只是赢荧怕我绝望,才对我找那些借口。”
徐迎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黑王的脑袋,没有说话。
“迎迎,我想你了。”
徐迎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轻轻一叹。
她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说,只是单纯不愿意出来。
“相信我,如果我还活着,肯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徐迎迎道,“而且,赢荧虽然爱伪装,也很会骗人,可她比谁都替我着想。她跟你说我只是离开了,躲起来了,那就是真的。”
黑王顿了顿,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两人聊了一些神殿里的线索,A-EYE收到信息:“他们来了。”
林雁卿轻而易举开了房门,赢荧帮忙顶住门,让徐迎迎和黑王顺利走了出来。
银袍黑王幽幽对林雁卿道:“你太慢了。”
林雁卿黑着脸:“嫌我太慢,就别让A-EYE设置1小时警报。”
黑王被戳穿心思,一时无法反驳。林雁卿牵起徐迎迎就走:“混蛋。”
赢荧挑眉看向银袍黑王:“接下来还是四个人一起行动吧,本体不放心了。”
徐迎迎被林雁卿紧紧牵着,徐迎迎小声嘀咕:“怎么还生起自己的气了。”
林雁卿反驳:“我没有。”
徐迎迎反握林雁卿的手:“不要闹别扭,快跟我说说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林雁卿叹了一口气,缓下了脚步:“我们去了祭祀礼堂,发现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圆形装置,A-EYE分析了一下地理结构,发现是个足有五米的深坑,直通地下。”
林雁卿的A-EYE接话:“神殿的磁场很混乱,说明这里存在非生物体的扰乱,也就是通俗说的鬼魂。再根据副本推算,推测出神殿内曾出现多名人类被杀的情况。”
徐迎迎点头:“线索基本都能合上,接下来就是找通关威胁,保护好柒哥。”
突然,墙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众人停下脚步,安静地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新郎逃跑了。”
“新郎不能跑。”
“一起——娶她。”
廊道两边墙面缝隙汩汩渗血,流到地上开始蔓延。血液沸腾了起来,粘稠的血液拱起了弧度,一架架骨头浴血而出,提着黑色的长镰刀,如死神一般。
“跑!”赢荧最先发觉不妥,直接喊了出来。
四人在满是岔路廊道狂奔,徐迎迎回头,看见二三十个带血的骨头架子追过来,空洞眼窝闪着红光,骨骼咯哒咯哒响着,动作竟然还挺灵活。
情急之下,徐迎迎大喊:“分头走。”
几乎没有犹豫,林雁卿和徐迎迎走了左边的路,赢荧和黑王去了前面的路。而大部分骷髅头都跟上了黑王他们。
赢荧看敌人没追徐迎迎二人,猜出了原因:“是因为柒哥在他那里吗?”
银袍黑王脚步未停:“看来被指定为新郎的人,身上会有定位。”
林雁卿向黑王发来通讯:“开扬声,给柒哥听。”
黑王在忙乱中开了通讯,林雁卿道:“柒哥,如果神殿里有眼睛盯着,无论我们怎么逃都会被发现的,所以暂时没法带着你逃。”
庞柒躲在黑王的口袋里,哭丧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要丢下我吗?”
“之前你逃跑后,只是被抓回房间,那证明在仪式之前,他们暂时不会动新郎。”林雁卿冷静道,“而且我们知道你的位置,要找你并不难。如果我们不空出精力找到威胁因素,就是抱团一起死。”
庞柒叹息:“我明白了,你们放下我吧。”
“抱歉柒哥。相信我们,一定会再来找你。”黑王把庞柒放在地上,迷你尺寸的庞柒呼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
庞柒依依不舍地回头,又带着几分坚定的决心:“你们一定要找我。”
“一定。”
带血骷髅来到,蔓延过来的血液淹没了挺得板直的小小身躯。完成任务的骷髅藏回了血液的阴影里,血液逆流而上,回到墙上。
银袍黑王和赢荧急喘,互相对视了一眼。
黑王开口:“走吗?意识体,调查去。”
赢荧挑眉:“这是在邀请我?不再看我不顺眼了?”
“我们只是意识体,即使带了不愉快的记忆,但还是希望能帮助过往的队友,还有自己。”银袍黑王苦笑道,“感觉她离开我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迎迎她即使再舍得离开我,也不会让你找借口搪塞我。”
赢荧抱胸,静静地听着。
银袍黑王下定决心:“既然她没死,那换我去找她好了——”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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