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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晨光微露,庭院的海棠树压满了白雪,轻轻一抖动,树枝上的积雪便撒下来。今日开始,便是春假,沈知意终于不用再早起去书院了。

卯时刚过,外面的雪还没停。她披上白毛狐裘,青林在一旁替她撑着伞前往中堂吃早食。自从上学以来,因每日需早早出门,已经很久没有与父亲母亲一同吃早食了。

沈母此时正在中堂与平嬷嬷布置早食,见沈知意从长廊走来,一副杏面桃腮,微挑的桃花眼忽闪忽闪,身着一身淡紫色交领短袄和织金面裙,外批一件白毛狐裘,脚步轻快的踏进堂屋。

“娘亲。”

沈知意亲昵的上前挽着沈母的手。

沈母抿嘴一笑,拉着沈知意的手坐下,“快来,你父亲也是时候过来了..”正说着,见沈老爷从门外走进。

“这次月测,听说考得好些了?”沈老爷刚坐下,喝了口热茶便问道。

沈知意笑嘻嘻的应道,“比上次可好太多了!”

沈老爷呵呵笑一声,“需虚心一些,知萍比你学的好,也不见像你般骄傲。”这时母亲在旁边突然咳了声,沈知意瞧了眼母亲的脸色,默默的夹了快枣泥酥放到母亲碗里,讨好的笑着。而沈父也知道惹了不快就闭嘴不提了。

早年沈父远亲家来京投靠,可惜后来长辈不幸染病身亡,只留一个女儿托付给了沈父,沈父不忍这远亲妹子一人流落外头便带回了家,不料沈夫人刚生下沈知意,婉姨娘便有了身孕,就纳了她为妾室。因此事,沈夫人月子里生气郁结,身子没养好,后来也再没有子嗣。所以沈夫人日常不喜沈夫提她们的事,也不乐意与西斓院那边来往。

用过早食,回东棠院的路上经过长廊,看外头的地面和树枝上积满了雪,已然快新元了,近日一直在忙上学的事情,时间霎那间就过去了。

“青林,我们今年还没买新的胭脂吧?”沈知意问道,“不如我们明日找林姐姐去一趟东街集市。”

“小姐,今早碧落去厨房遇到平嬷嬷提了一嘴,林家小姐突然高烧不退,天没亮呢林夫人就让人过来跟咱们家夫人询问之前给您治病的那个神医呢。”

“林姐姐病了?昨日在书院不还好好的吗?不行,我得去瞧瞧。”

“诶,小姐,今日可不行去!这林家小姐还病着呢,可不能把病气过给您了!”

沈知意皱了皱眉,“那我们过几日去集市上给林姐姐挑个新元礼物送去,她在房内指定闷坏了。”

回到东院,碧落笑着迎上来,将沈知意的汤婆子取走加碳,“屋内刚烧了新碳,暖和着呢。”见沈知意纳闷的样子,悄声问青林,“怎么了这是,闷闷不乐的。”

“林家小姐病了,咱们小姐担心吧。刚刚还非要今日去探望呢。”青林拍了拍刚脱下来白毛狐裘往衣架挂,边小声说道。

沈知意走进屋内,余光看到书案上的画卷。突然想起从考试前就开始没有跟‘卷仙’说过话,不知道如果不是学习相关的问题,‘卷仙’也能回答吗?

‘卷仙,此次月测,我比上次考试进步了许多,非常感谢。只是可惜您不能现身,正值严冬,京城香宴楼的羊肉炖锅尤其好吃,很想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奈何没有机会。’

虽然只能说说,‘卷仙’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应该也会高兴吧,沈知意这么想着就直接写下来。

箫闻语看到的时候差点气笑,明明以为是画卷之仙,还要捡这些好听的说。不过他其实也很好奇,如有一日,她若知道所谓的‘卷仙’不过是身边能见到的人,还会开心吗?

“成哲。” 箫闻语掀开被子落地,走往窗外喊人。

成哲刚从前院回来,便听见王爷喊他。“来了,王爷。您有何吩咐?”

“今晚吃羊肉炖锅,让厨房备菜。”

“啊?”成哲起先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箫闻语,突然反应过来,“诶,好嘞。王爷好不容易有想吃的东西,我现在立马去厨房吩咐。”

待成哲走后,箫闻语看着窗外的一地枯叶,不禁耳根悄然红了。都怪那小妮子,箫闻语心想。

没过几日,沈知意实在是忍不住想去瞧瞧林姐姐。才不过巳时,沈知意便急忙拉着青林和碧落去集市。

北顺八年,当今圣上大兴农商,开设集市。东街集市从寅时启市到戌时闭市,街道上摆满了小摊,有卖馄饨的,面食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适合小姐们喜爱的脂粉首饰,应接不暇。除此之外,东南街方向还有茶馆,客栈,布帛铺,医馆药铺等各式各样的店铺。这里是京城的商贸中心,甚至偶尔还会有邻国的商人来此交易。

马车在名为彩茗的铺门前缓缓停下,这是今年京城新开的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听说老板经常往返南桑国,那边有非常多新奇的色料。这家店铺刚开不久便门庭若市,由于价格比其他脂粉更高,所以来这的客人大都数都是家底厚的官员世家。

沈知意今日来得早,彩茗通常是也是巳时才开门,这会儿店里只有掌柜在。刚进到店里,沈知意立马被摆放在正中间桌案上的那盒胭脂吸引了,那盒胭脂是一个圆盒,由三种不同程度的红粉色拼在一起,看起来色彩深浅有度,最重要的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胭脂,以往的胭脂虽颜色多样,但都是单独一色一盒。

“哇,这盒胭脂真好看,还没见过这种样式的。”碧落在一旁发出惊叹声。

钱掌柜闻声过来,笑眯眯道:”姑娘真有眼光,这盒彩盘是我们店里的新品,今日开店才刚摆出来的,主要是为了试验新品,目前只此一份呢,姑娘喜欢的话,得赶紧买下。”

一听只有一份,沈知意不管如何都想买下送给林姐姐,她肯定会喜欢。

“掌柜的,这盒彩盘帮我包起来。”

钱掌柜立马笑呵呵的取下彩盘到柜台拿出大一点的红木盒子包起来,“这彩盘独一份新品,三两白银这边付钱。”沈知意示意青林拿银两给掌柜的,碧落顺手接过装好彩盘的红木盒子。

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口进来人。

“掌柜的,听说今儿个这边上了新品,拿给我瞧瞧。”只见来人居然是胡紫倩,趾高气昂的对钱掌柜吩咐道。

钱掌柜也马上从柜台走出来,对这位女子拱手道:“小姐来的真不巧,这今日的新品只有一份,已经被这位小姐先买了。”

听闻这句话,胡紫倩斜看了一眼沈知意,“是你?你要多少钱,我买了!”

“我不卖,这是我拿来送人的!” 沈知意见她几次三番专横跋扈的样子,实在是难以与她好好相处。

胡紫倩旁边的婢女突然破口骂道,“你可知我们小姐是何人,要你的东西那是给你脸了。”

“你家小姐是谁啊,你可知我们小姐......”碧落忍不了旁人辱骂自家小姐,随口还道,但是话还没说完,被沈知意往后一拉。

“我知你爹爹是户部尚书,但是大道王法,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沈知意不想与她多说,拉着青林和碧落就往门外走。

却不料胡紫倩气不过,突然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你不许走,今天我还就要那盒胭脂了,必须给我!”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青林和碧落这边想拉走自家小姐,那女子和婢女也不甘示弱。

钱掌柜一下急了,立马过来拉架,“小姐们,别争了,小店以后还有货的……” 幸得钱掌柜是个男人,力气大,一下子把胡紫倩和婢女拉开,沈知意得了空,立马拉着青林和碧落往马车跑去。

上了马车,见胡紫倩她们没有追出来,送了一口气。

碧落气不过道,“那位户部尚书的小姐,居然如此没有教养!哪有明抢的道理。”

“算了算了,幸好没被她抢了。” 沈知意拍了拍胸脯喘口气,想到刚刚在店铺里互相争抢,着实好笑,哪里有与人当街打架过。没忍住,她笑出声来,眉眼弯成月亮。

青林和碧落见自家小姐笑成这样,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马车行驶到林府。沈知意一下车就往后院走,她已经来过很多次林府,府里的看门小厮和丫鬟都认得她。

到了后院,林姐姐的房门敞开着。沈知意走进发现林姐姐正坐在屋子中间饮茶。“林姐姐,身体可还好?”

林佩玉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刚饮过茶的嘴唇倒是浸得有些红润,浅浅一笑道,“好多了,前些日子风雪大,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今日已不发热了。就你急的很,还没进院子呢,胡英就赶来说与我听了。”

沈知意羞涩一笑,让碧落把刚刚买的那盒彩色胭脂拿过来递给林姐姐。“这是我刚刚去彩茗买的给姐姐的冬至礼物,今日刚上新的呢。掌柜的说这还没多的,就独一份儿。”

林佩玉笑着接过礼物,打开那盒胭脂,里头三色环绕,好看极了。沈知意看林姐姐的面色就知她定是喜欢,“这独一份儿姐姐可得收好了,刚刚还差点被抢了呢。”

“是怎么回事?”林佩玉疑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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