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和与文乐很快带回了证物。
女寝花园外的脚印与王达和女弟子的相符。只不过,王达沾染污泥的衣物和鞋子都不在密室中。
密室里的……
“我认。”王达被捆在椅子上,双手被粗糙的绳索磨出红印,眼神依然嚣张不改。
王达说:“我是有点小爱好。我曾高价收过,她们宁可烧了,也不给我。”
“几件废弃的衣物,能值几个钱。明小仙人,难道你要用这几块碎布,定我的罪?诬陷罪?偷盗罪?”
“哈哈哈……”王达放肆大笑,“我可是鼎山掌锻,掌门亲封的上师!就算是陆自顾,也不能动我!”
明思谷沉思。
那堆证物,有些已经破碎不堪,看上去像是若干年的款式,依然被某人爱不释手。
王达很会挑。都是些普通的料子,存放到现在,价值不过三百块灵石。
最多让王达闭门思过几日,写两篇催人泪下的检讨。
涉及道德层面,犯事的是上师,还关切到青音的脸面。加上焦副掌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生态度,此事会被压下,那一百一十八件衣服的主人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得到补偿。
这不对。
“几件碎布,确实不值钱。倘若加上这个呢。”明思谷打开一叠厚厚的账本。
王达看到那只本子,立马冷了脸,“我不知道!”
“逢考必过,金榜题名。”账本的扉页用烫金字体印着。
明思谷说:“在你书房里搜出了大量金银珠宝。按照青音派每月发放俸禄,以及当铺里灵石兑换记录。王达,你不应该有这么多钱。”
“我不知道……”王达眼神止不住地转,“鼎山擅长制造器具,经常对外接私活。这是鼎山历来的惯例,你也要管吗!”
“呵。”明思谷和王达的位置调换,她在上,王在下。她只需要轻轻瞥几眼,就可将王达的小动作收入眼眶。
明思谷:“鼎山的走鼎山的账,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在其中捞了油水?”
王达:“这……”
明思谷翻开一页,“这本账册是从你亲传弟子那里搜来的。上面有很多外门弟子的名字,大多家中富庶。我的记性比较好,去年进入内门的那批新人,都记在这一页。”
明思谷指着账单的最后一栏,“这一排,他们交了往年的五倍孝敬钱。是想做什么,跟着你去新星会吗?”
“我看看。”陆自顾伸手要过账单,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批人我记得,成绩有问题。”陆自顾看向明思谷,点了点头。
明思谷起身,“王达,你身为上师,应当引领弟子走向正途。你却滥用职权,修改弟子成绩,诈骗巨额钱财,破坏公正的晋升途径,令青音弟子寒心。”
明思谷高举手中宝剑,“今日,我代表掌门,起革去你的上师职位!罚你……”
陆自顾终止了审判。
在场人皆行注目礼。没有人支持,也没有人反对。
焦副掌门睁开一只眼,又闭上了。
明思谷总觉得不够。
证据确凿,结果已定,大家只想赶快散场。
王达被揭开真面目,那名女弟子像是失了魂,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
昨夜受了风寒,她咳嗽两声,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王达密室内,存有大量的堕元药。】
明思谷身子猛地一顿。
这个声音是什么意思。王达至今未婚娶。他存药,给谁用?
明思谷说:“砚和文乐,你们在王达的密室中还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比如说,药。”
“有。”砚和文乐提交证物。盒子一打开,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
就是堕元药。
椅子上的女弟子只是远远地闻到薄香,尖叫捂着肚子要跑出去,被巡护弟子按下。
陆自顾凑近了些,一只手轻轻扇动。
他眉头皱了皱,说:“此物药性极为霸道,需辅以其他药物缓和。若用量不当,会血崩不止。”
“血崩不止?!”明思谷三步并两步,一把抓起王达的衣领,掌门令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明思谷:“上个月,铃淑,半年前,春沛,一年前,霞锦,她们都因小产血流不止而死!是你干的!”
“是啊。”王达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她们不肯老实吃避子丹,我有什么办法。想走捷径,当然要付出代价啊!”
“你说什么?”明思谷一愣。
“不是捷径。”女弟子稳下心绪,终于开口,“我叫乔慧。”
乔慧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说:“王长老威胁我们,若是不去见他,他就将我们的小衣挂在山门上,供所有人观赏。”
王达:“你们明知道我爱收集小衣,还将自己的小衣送给我。这不就是想贿赂我,走条捷径吗!”
“那是你偷的!”
乔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中涌出来,洗清了原本朦胧的雾气。
乔慧自认为她算得上优秀,迟早会进入内门。可她年年都会有一门课程不合格,失去报名机会。
去年是“大锤一万论”课程,前年是“纸人美妆书”课程,大前年是“砍柴与潮汐的关系”课程,等等。
她承认,她动过歪心思。这种没用的水课根本就不该存在。
终于,有人提醒她,她努力的方向错了。态度比实力更重要。
有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叫“孝敬”。
乔慧交不起。
直到有一天,她撞见了王长老。灌木掩盖他的身形,王长老低身嗅闻,表情异常虔诚。
王长老带她到密室,精确地指出她的小衣。
乔慧害怕极了,她的小衣是由家中女长辈亲手缝制。若是挂在山门上,被路过的亲戚看到。她名声败坏,她的家人将再也抬不起头。
一切的罪责都只是因为,她品行不端,风流放荡,将自己贴身小衣赠予他人。
没有人会在乎事情的真相。
王长老:“你难道不会拒绝我吗,你若是反抗,我能强迫你不成?”
乔慧猛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憎恨,说:“你是王长老!”
“你是上师,你拥有处置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的权力。我能如何?我想进入内门都要跪在地上求你。”
明思谷问:“你肚子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人。”乔慧眼含泪珠,怜惜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他能生下来,继承王达的福泽,日后或许可以像王达一样,成为一方领袖。我也能过得好些……”
“可是我怕,孩子长大了问我,他的父亲是谁。我……我恨不得杀了王达!可是,杀了他,事情捅出去,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能……只能……”
“你明明在享受。”王达冷声道,“被我选中,是你的荣幸。你应该享受,你就是在享受!”
“闭嘴!”明思谷的额角突突跳,脸色阴沉得可怕。偏偏有人就不识好歹。
王达:“任何孩子都不该降生,任何人都不能夺走我的福泽。乔慧,你会和你师姐们一样,带着肚子里的孽种,一起去死!”
“那是你的孩子!”明思谷怒不可遏,将王达整个人拎起来。
王达挑眉,“谁知道是不是我的,她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也可以同意别人。”
乔慧心灰意冷,“好,我也没必要沾你的晦气。我只剩一件事想不明白。王达,你明明爱的是那些布料,为何要折磨我们。”
“衣服,当然需要衣架子。”王达闭上眼神,一脸陶醉道。
【狗屎运气!“消失的声音”副本主线任务已完成39%】
【请您救赎反派于痛苦中,补全剩余的真相。】
“够了!”明思谷手拨长剑,直击王达的门面。王达的牙齿应声碎裂,血花喷溅。
“你不把她们当人看,我也不把你看做人!”明思谷手腕一转,剑身沿着弧线划过,随着一道破空声,干脆整齐切断了王达的双手!
王达的惨叫声在议厅中回荡。
“爱偷东西是吧。”明思谷举起长剑,直指王达的胯骨,“爱留种是吧。”
“去死!”
救赎?这就是她的救赎之道!
“思谷。”陆自顾的喊声还是慢了一些。
长剑贯穿了木椅。
明思谷甩掉剑上的血,回头问道,“老师,有事吗。”
陆自顾:“没事。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最好先向掌门通报一声,再做决断。”
“那就把我的决断一起跟掌门了说吧。”明思谷说。
陆自顾沉默良久,最终应一声,“好。”
场面血腥,乔慧吓得两腿发软。只见明思谷提着剑,慢慢向她走过来。
明思谷:“乔慧,你揭发有功。你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我不管。但你要告诉我,你明明是不希望……”她看了一眼剑上的血。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乔慧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她鼓起勇气,看着剑光中映射出的自己,说:“师姐们待我都很好。我可以忍,可是师姐们已经不在了。我不说,就没人会说了。”
明思谷点点头,向上位请示,“此事有关众多女弟子的声誉,确实不宜宣扬。思谷提议,将王达家产变作津贴补助,分发给女寝各学员。”
明思谷再次低下身,在王达的灵核处虚空掏出一个半透明物品,是一个流光绚彩的宝塔。
宝塔精美夺目,她拿出的瞬间,全场忍不住惊呼一声。
明思谷:“王达的法宝,我先替藏品库保存。明思谷在此谢过长老们的默许。”
明思谷另一只手还握着掌门令剑,各长老纷纷看向焦副掌门。
结果已定,王达将以诈骗巨额钱财定罪。他的财产,本该充当门派经费,各长老们均分。
若是采用了明思谷的提议,他们不仅分不到好处,还有可能要搭进去些许。
明思谷手中的玲珑宝塔,是鼎山三代掌锻接力,耗尽毕生心血制成。若是使用恰当,攻可镇压上古凶兽,防亦可接住永生之境的全力一击。
多少人侧目,多少人垂涎。如今被明思谷拿在手中把玩,简直是是暴殄天物!
焦副掌门感觉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自顾。
“可。”陆自顾淡声应道。
议厅终于散了,王达还剩一口气,被抬了下去。可明思谷还是不明白,王达为何要诬陷她偷丹果呢?
只是为了顶替她,参加新星会?
“这次新星会很重要。”陆自顾临走时嘱咐,“念安派将奖励加高,他们的剑尊可能会亲临现场。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有变故。”
“好。”明思谷答应道。
丹果原本由王达保存,现在这么一闹,丹果就必须转移到青音派的藏品库中,严加看管。
明思谷坐在议厅外的台阶上,将掌门令剑擦干净。此剑为宝剑,跟随掌门多年。自掌门开始全心突破永生之境后,他就将此剑放在议厅正中,作为掌门的权威。
没有人敢碰一下。
除了明思谷。
【王达乃大乘修为,同阶修者的奋力一剑不足以攻破其防御。】
明思谷脑中又响起声音。
不对,她现在修为低微,即便是拿着掌门令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砍断一个大乘期的胳膊!
王达变弱了!
【王达灵气耗尽,似乎是因为制作某种大型的阵法。】
明思谷迅速起身。
丹果有问题!
【王达的后脑勺有一处血洞,似乎是蛊虫啃咬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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