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清说这话时不带有什么情绪，程墨尘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和许如清初见时的场景。
这不利于他推进他的计划。他有些怕了，怕许如清结束这段关系，怕许如清不理自己，怕许如清又回到隔世雪山上。
程墨尘被冻得开始颤栗，嗓音也跟着发抖：“为……为什么啊，这不好好的吗？”
程墨尘是很好，许如清心想。但是他不好，他有私心，他骗了程墨尘。
许如清不想继续骗下去了，他也不想程墨尘拿着他的试卷和其他人产生交集。
“我骗你的，程墨尘。”许如清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地笑，“这卷子我乱做的，所以你才找不到准确的问题。”
“可你……你不是说写了三个半小时吗？”程墨尘瞳孔放大了些，微张的嘴半晌也不曾闭上。
“为了骗你。”许如清低垂着眼，睫毛动了动。
程墨尘喃喃道：“但是……三个半小时啊……”
许如清冷笑道：“骗你的。”
“三个，半小时。”他刻意停顿了下，“九十分钟，懂吗？”
“怎么会……”程墨尘又慌乱地抓起试卷，指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做题痕迹，语气肯定道，“你看，试卷上面这么多勾勾画画，怎么可能是乱做的。”
“为了骗你这个……”许如清唇角一勾，语气愈冷，“白、痴。”
白痴？
白痴！
白痴，许如清说自己是白痴。
“许如清，你认真的？”程墨尘猛地扯过许如清的衣领，强迫对方直视自己。
冰山被烈阳灼烧，许如清不敢再看程墨尘猩红的双眼。他闭上眼，很轻地吐着气：“嗯，你是……”
“靠，闭嘴！”
沉闷的敲击掩盖住水滴掉落的“啪嗒”声，程墨尘起身离开了教室。
许如清愣愣地看向程墨尘的桌子，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凹痕，以及一滩溅开的水痕。
程墨尘……哭了。
直到上课，程墨尘依旧没有回来。
即便是吴刚的课也听不进去，窗外的天气很差，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也不知道程墨尘这次带伞没有。
今天也没剩下几节课了。
程墨尘的桌子……
是用拳头捶的，看得出力道不小。
许如清试着用手抹去桌上的水痕。
他的动作像是在画符，碰巧触发某种阵法，阴云遮住他的影子，狂雷随之而来：“手，拿回去。”
程墨尘回来了，许如清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窗。天依旧不见阳光，许如清把窗拉回，窗嘎吱嘎吱地叫了叫。
程墨尘不悦地朝着许如清翻了个白眼：靠！遇到变态了！许如清居然是个喜欢抚摸别人桌子的死变态！
靠靠靠，程墨尘感觉他的桌子不干净了。他嫌恶地扯出几张纸垫在桌上，恨不得给他那衣不遮体的桌儿子穿上几件衣服。
程墨尘警惕地看了眼许如清，果断把自己的桌子朝着走廊踢了出去。
桌腿与地面相碰，桌子振动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少了什么?少了摩擦力啊！”吴刚如猎鹰般的眼死死盯向最后一排，“人程墨尘都看不下去，来提醒你们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笑声，像是聚众的老鼠偷到了蜡油。
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程墨尘尬笑着感谢吴刚对他的抬举，等吴刚继续讲题后，他戳了戳林川：“喂，讲到哪了？”
“讲到推桌子的受力情况了。”林川举起卷子指给程墨尘看，“喏，就你推动桌子那一下，刚好到这。”
“谢谢啊……”靠靠靠，程墨尘感觉吴刚下课要来给他颁个知心奖了。
一语成谶，看着打了下课铃还不离开教室，反而朝着自己走来的吴刚，程墨尘感觉不太妙。
不是吧，还真来了?
谢邀，程墨尘现在还不是很想领这个奖。
“你小子去哪了？上课这么久才回来，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吴刚看了眼两张桌子间的缝，手指敲了敲程墨尘桌子突出的部分说，“你们这是学小学生弄三八线呢，还是某不知名异象给震出条缝啊？”
“赶紧给我弄回去，等下路过的同学不小心磕到了咋整?”吴刚神色严厉地点点程墨尘的桌子，“你跟我来。”
“吴老师，可以不去吗？我尿急。”
程墨尘没躲过，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吴刚。在感受了满满一路探查的目光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吴刚的办公室。
“怎么进办公室反倒还松了一口气啊？”吴刚坐回办公室，指了下面前的空地示意程墨尘站过去，“说说吧，你和许如清怎么了？”
提到许如清，程墨尘不是很爽：“没怎么。”
“行，那上课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便秘，行吗？”程墨尘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便秘？我怎么觉得倒像是我惹到你了啊。”吴刚抿了抿茶问，“不想和许如清做同桌了啊？这孩子看起来是比较清冷，不好说话，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你们两个分开。”
“谢谢啊，那我坐哪？”程墨尘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和许如清那根细小的链子已经断了。
许如清还是和他想想象中一样恶心。不，甚至要更令人厌恶，许如清居然敢骂他是白痴！
吴刚咧嘴笑笑：“就先在讲台旁边坐一阵子吧，等考完试就调整位置。”
“行。”程墨尘阴郁的脸突然炸开了，“等一下，哪？”
“讲台旁，就是不坐人第零排。”吴刚也很满意地点点头，“这位置好吧？”
“你确定……好？”程墨尘半边脸快要挤到一堆去了。
“不搬就老老实实把桌子挪回去，你们这些小年轻有点矛盾就会逃避。”吴刚学着说，“绝交！是不是啊？”
程墨尘看呆了，这是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吴主任?他扯扯嘴角：“是是是，吴老师说得对。”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程墨尘脚底抹油，向后一滑企图开溜。
吴刚摆摆手说：“去吧，把许如清叫过来。”
程墨尘有气无力地应道：“好的。”
程墨尘做出个标准假笑，收拾了下情绪。他还没踏出办公室的保护结界，走廊外的声音就透了进来。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是，阴郁男神啊……”
“还看呢，撤撤撤……”
靠，这群人胆子这么肥，居然敢偷听吴刚的墙角。吴刚知道他刚刚的一举一动被这群线报人员看光光了吗?
等会儿，那他说自己便秘不也被听见了吗?靠靠靠，谣言要满天飞了啊，这下面子铁定不保。
程墨尘充满着怨气回到位置，敲了下许如清的凳子，不耐烦地说：“办公室。”
“你……”许如清看向他，“好。”
许如清还没走，班里的情报人员们便已经蠢蠢欲动。许如清刚走出教室上课铃响了起来，情报人员们才被强行按住。
“许如清你去哪啊？上课了。”前来上课的方锦正好逮着许如清。
“去吴老师那。”
方锦有些意外：“犯事了啊？”
许如清点头：“嗯。”
“行，和吴刚说我叫你早点回来。”
“谢谢方老师。”
“嗯。”方锦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教室。
“一个个探着脑袋看什么呢？
“不是让你们上课前读一篇诗词吗？
“声音呢，哪去了，下次再这样……”
程墨尘身旁的位置空了。
在他读完整篇文言文后，许如清回来了，但他身旁的座位依旧是空荡荡的。
他读文章的时候许如清短暂地回到了座位，却只拿走了书本和笔，没有坐下。不仅如此，程墨尘还知道许如清没有离开教室，就站在他的身后。
这是被老吴罚站了？
许如清不会把他如何骗自己，自己又是如何上套的全过程告诉吴刚了吧。程墨尘感觉今天一天要把他积累了快一个月的面子都丢尽了。
身后有个人实在是不舒服，程墨尘感觉许如清在视奸他一样，身上像是被灼烧般一样。
靠靠靠，许如清这个变态！
罚站能不能滚一边去啊，非要站自己身后，是显得他很牛还是想嘲讽自己啊。
程墨尘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放下课本没一会儿又立起，立起课本过两秒又放下。
“咳……”许如清还不安分，在他身后咳起来了。
“靠，你……”程墨尘刚转身，正好对上方锦慈祥的目光。
“程墨尘，你动来动去干什么呢？身上有蚂蚁在爬啊。”方锦不知何时走到程墨尘旁边，拿着课本敲了下程墨尘脑袋，“再乱动就和你同桌一起站着，给他作伴去。”
“哦……”程墨尘不敢动了。
一下课，林川便准备从程墨尘这挖点新的情报，然后……他罕见地扑了个空。程哥居然和他的动作百分之百重复了！他以前咋没看出来程哥还有八卦教徒的潜质啊。
程墨尘反坐在位置上，手搭在靠背上，死死盯着许如清，很不爽地说：“罚站能不能上一边去啊，站在这我不舒服。”
许如清怔愣了瞬，听取程墨尘的建议朝着窗户挪动了半只脚的距离。
程墨尘蹙起眉，不太满意地继续指挥着：“靠，敢不敢再过去点，没吃饭啊？”
“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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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痴与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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