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没再理卫素瑶,吩咐人把衣服首饰都拿出来。很快桌上堆满琳琅满目的首饰,足见惠嫔库存丰厚。
卫素瑶不想配合,气鼓鼓回屋去。秋兴和小铁棍互相看一眼,但见惠嫔面色愉悦,沉浸于寻找首饰,只好帮着主子一起挑选搭配。
“本宫的那支宝蓝点翠珠钗放哪了?帮本宫找找。”
小铁棍帮忙翻找,没忍住好奇心,问:“主儿,您要准备做什么?”
惠嫔手里拿了两支簪子,比来比去,“本宫要素瑶晚上去给皇上赔罪。”
小铁棍深以为然,“主儿想得周到,素瑶唐突皇上,该去说声对不起。”
惠嫔听了欢喜,把手中两支簪子给到小铁棍,“你帮我看看,点翠钗和桃花簪,哪个更适合素瑶?”
小铁棍想也没想,“桃花簪。”
惠嫔很相信小铁棍的眼光,当即把点翠钗放回首饰堆里,把桃花簪挑到一边,对秋兴说:“她去见皇上,不能打扮普通,你过会儿给她重新盘个头,娇嫩些,戴上这桃花簪,倒是配她那身粉紫云锦的衣裳。”
秋兴应了后,惠嫔还是不放心,“你和她住一屋,关系最近些,整个延禧宫想来你的话最有用,多劝劝她。”秋兴点头。
惠嫔感叹,“本宫怎么就碰上这么头倔驴!”
秋兴安抚道:“小丫头刚进宫,想不明白也是有的,主儿放心,时间久了她自己会想通的。”
“但愿如此。”
秋兴拿了桃花簪和素扁方,又想起一事:“对了,她还缺个耳坠子。”
惠嫔和秋兴正在挑拣,小铁棍忽道:“主儿,奴才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让素瑶别戴耳坠子。”他笑眯眯道,“皇上介意主儿给他送人,介意的是刻意逢迎,可素瑶晚上去时,她心里有气,定是满脸不情愿,若耳朵上还光着,打扮也不用心,这多么浑然天成。”
惠嫔眼睛一亮,夸道:“皮猴子,还得是你有心眼。”
几人商议好,秋兴便去请卫素瑶来梳妆,结果一去竟是不回,惠嫔又叫小铁棍再去,小铁棍回来说,素瑶已上床睡了,喊她不醒。
天都还没黑,夕阳照得屋子里金灿灿的,她睡了?惠嫔能想象卫素瑶倔驴抗拒的模样,带小铁棍气势汹汹过去,踹门掀蚊帐,把卫素瑶从床上揪起,动作一气呵成。
“起来穿衣服!”
卫素瑶耍赖粘在床上,“我睡着了。”
惠嫔叫唤左右,“把她拖下来!”
小铁棍不好意思去床上抓一个少女,犹豫不前。
秋兴只能硬着头皮去拔卫素瑶胳膊,“素瑶,天都没黑你睡什么觉呢,不要使小性子,你可不是小孩子啦,快起来吧!”
秋兴语气温柔,卫素瑶不忍弗她,只得顺从坐起,坐起后往床头一靠,还是不动。
惠嫔咆哮:“你下不下来?”
卫素瑶摇头。
惠嫔咬牙切齿,“冥顽不灵!”
卫素瑶冷漠而倔强道:“我可不陪你们玩。”
惠嫔没想到她骨头这么硬,根本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无赖样,可谁还不敢破罐破摔了?她对小铁棍道:“把她打晕绑起来。”
-
卫素瑶醒来时,感觉似在船上,摇摇晃晃,颠来颠去。
睁开眼来,伸出狭小空间,橘色灯光朦胧,对面坐着惠嫔和小铁棍,惠嫔身边放了一个红漆食盒,小铁棍脚边是一盏灯笼。
漾漾灯火里,惠嫔得意地抬起下巴,盯着她,小铁棍则目光闪烁着避脸。
卫素瑶感到的太阳穴胀痛,想伸手揉一揉,发现动弹不得,心里油然升起不详预感,低头看,好家伙!她浑身竟被绑了粗绳,从肩膀到腰到腿均匀裹缠,捆得像个百叶。
“你们押犯人呢!”
“嗯。”惠嫔鼻中一哼,在绝对的悬殊优势之下,她已懒得逞口舌之快。
“这是要去哪?”
惠嫔的护甲挑开轿帘,双眉抬起,“乾清宫。”
“给我松绑,绑这么紧,你们有病吧!”卫素瑶瞪小铁棍。
小铁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冤枉,是小冬瓜绑的。”
“就快到了,”惠嫔语气温和,“到了就给你松绑,啊。”
卫素瑶知道自己没底气要求对面二人做什么,只得调整位置,勉强把背“咚”地靠在轿子后壁,像个僵硬大雕塑。坐定后,发觉被惠嫔一打岔,似乎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思索一会儿才想起,问小铁棍:“不是你绑的,那是你打晕我的?”
小铁棍不置一词,别开脸去。
卫素瑶知道就是他了,咒骂道:“平时笑嘻嘻,原来都不是好东西!”
小铁棍很委屈,“我就打了一下,干脆利落,没让你多吃苦头。”
“......”
“素瑶,你要生气,改天你打还我吧。”
“......”
态度诚恳,卫素瑶气都没处撒,干脆歪了脑袋枕在轿壁上休息。
心里头越想越郁闷,试想别人穿越,都是哐哐发挥金手指,她呢,被绑成木乃伊押解于轿中去给皇帝负荆请虐,这叫什么事啊。
轿辇轻轻摇晃着,忽往下一纵,卫素瑶差点整个滚下去。帘子掀开,小冬瓜殷勤又磁性的播音员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儿,咱们到了。”
“唔,扶素瑶出来。”
惠嫔先下轿,在一边遗世独立。小冬瓜艰难探身进去,差点卡住,两手伸进去乱摸,拎住卫素瑶身上绳索,小铁棍则在后面推她,两人互相配合,把卫素瑶扛下轿子。
卫素瑶刚落地,跳了一会才站稳。
惠嫔责怪小冬瓜,“何必绑这样紧,脚都不能动,给她松松。”
小冬瓜不情不愿,“松了她会逃。”
惠嫔白他一眼,“不松走不了路,你扛她?”
小冬瓜这才讪讪弯下腰去,松开卫素瑶下肢的绳。
能走路也没用,卫素瑶两腿麻得很,头晕脑胀,稀里糊涂,肩膀上还有两只手,押着她往前闷头走。
卫素瑶的视线在晚上又是一团模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黑白无常押着走在黄泉路。
越走路越亮,走进光晕照射范围,眼前矗立一座巍峨殿宇,斗拱交错如花,飞檐插入银蓝天际,琉璃风灯轻轻摇动,大红流苏坠如红瀑。
一个值夜太监坐在殿外台阶上,闻声看来,眼见是个麻花人,吓得往后仰倒。
惠嫔在卫素瑶身前一挡,嘱咐小冬瓜,“快给她松绑。”
说罢上前与那太监打招呼,“梁谙达,今儿是你值夜呀?”
梁九功眯眼往惠嫔身后看,揉眼睛,再看,“此是何物?雕得如此逼真。”
惠嫔捂嘴笑道:“吓着谙达了,是素瑶啊,谙达不认得了?”
“我可真孤陋寡闻了哈,”梁九功自叹,“只听过汝窑钧窑,素窑......额......是专烧瓷像的么?”
惠嫔边笑边道:“谙达,她是白天那丫头!她冲撞皇上,我把她带过来给皇上请罪呢。”
梁九功“啊”一声骇然,满脸尴尬地擦汗,“皇上不在意这种小事,不过既然来了,那老奴去给皇上通报一声。”
梁九功临走前,复又瞧卫素瑶,少女头盘垂鬟髻,上坠粉玉花钿,旁插桃花绿叶簪,紧抿唇,一脸不甘和不屑。这真的能去见皇上么?
“惠主儿,你确定要素瑶自个儿和皇上请罪?而不是你代为谢罪?”
“素瑶去,谙达快去通报。”
“老奴生怕她......”
惠嫔向后招手,“素瑶,来,跟谙达请安。”
卫素瑶当没听见,小冬瓜肥手无情一推,她踉跄冲出,由于人僵着,同手同脚上前,到了梁九功面前仍是抿唇不言,惠嫔伸手狠拧卫素瑶胳膊,卫素瑶痛得大喊:“谙达好!!”
“多么热情大方,”惠嫔把食盒给卫素瑶,赔笑道,“谙达,她被本宫训斥后幡然醒悟,如今懂事很多,劳您去通禀。”
“诶。”梁九功一言难尽,“惠主儿在这等等,我去通传。”
梁九功在东暖阁门前伸手叩门,里头传出一声响,他进去后,很快出来,仔细掩了东暖阁的门,到惠嫔面前低声道:“皇上叫进去。”
卫素瑶捏紧食盒柄纹丝不动,背后被好多只手猛一推,踉跄冲进东暖阁。
什么人啊都是!
她回头想骂,门被一下掩上。
卫素瑶头皮发麻,她扶着额头缓缓转身,深吸气,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地上有两座貔貅香炉,袅袅白烟升上天花顶,香炉中间间隔放着冰盆,水雾濛濛散开。
卫素瑶忐忑张望,正中间一条紫檀大案,康熙端坐其后,手中捧书,写写画画,这时把笔搁下,手随意搭在案边。
琉璃灯盏照得一室通明,康熙身着明黄缂丝薄衫,衣上丝丝缕缕的金光潋滟闪动,气度雍容,湛然若神,卫素瑶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什么神仙居所。
“奴才请皇上安。”
康熙把书合上,往后一仰,换了个松弛姿势看她,“听说有人来请罪,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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