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存签完字，麻溜地滚蛋了，他拍了拍陆寒风的肩：“走了。”
顾燃把签名照放回包里，心满意足笑笑。
都已经毕业了，他总算给陆之鹏送了一个像样点的礼物。
收拾完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陆寒风。
现在是陆寒风的粉丝见面会，三番两次跑去要别的明星签名照，好像不太合适。
顾燃慢吞吞举起相机：“这是拍立得，我帮大家拍照吧，拍了就能拿到照片。”
奇怪的氛围一哄而散，所有人都围到陆寒风身边跟他合影。
顾燃兢兢业业帮他们拍照。
顾燃从镜头里看到，陆寒风和男粉合影都比较随意，和女粉合影都是绅士手，拳头握着，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透过镜头看陆寒风眉眼含笑看着镜头的样子，顾燃忍不住想到10岁那天的午后。
他心想，有的人，至始自终都是少年。
拍完集体照之后拍单人和陆寒风合照，忙活半天，除了顾燃，每人都拿到了有陆寒风签名的合照，大家心满意足地又拍了一张合影。
陆寒风看向顾燃：“你不拍？”
其他旋风反应过来，这人兢兢业业拍了那么多照片，自己还没有呢。
他们从陆寒风身边散开，给顾燃腾了个位置。
顾燃喜上眉梢，低头看了相机，笑容僵在脸上。
有粉丝过来催促他：“快过去，我帮你拍。”
顾燃：“没相纸了。”
人群发出惋惜的声音：“啊？”
顾燃也很失落，他也太不幸了。
粉丝和偶像相处的时间短暂，人群没有多少时间失落。
有男粉开始提问了，“风哥，怎么练胸肌？”
有人起头，就有人跟着。
“风哥，怎么练腹肌？”
“风哥，怎么练臀大肌？”
“风哥，怎么练人鱼线？”
话题逐渐失控，陆寒风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有小姑娘在呢，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收敛点。”
女粉比男粉还激动，捂着通红的脸蛋说：“没事，我们也想知道。”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陆寒风：“行，改天在微博发个健身的视频。”
粉丝：“记得露肌肉，不然我们不信。”
话题逐渐跑偏，陆寒风赶紧拉回来：“那个超话签到十年的粉丝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顾燃佯装淡定挤在人群中。
陆寒风目光扫了一阵，目光落在顾燃身上。
顾燃若无其事移开眼，陆寒风的直觉不可能一直那么准的。
“我也好想知道，太有毅力了。”
“我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风哥这个宝藏。”
粉丝你一言我一语，顾燃强装镇定，还好助理小海小声提醒：“风哥，快十一点了，明天还要赶飞机。”
旋风们也很懂事，自知占用了偶像太多的时间，就和偶像告了别。
陆寒风让小海临时建个群，把大家都加上，打上车之后在群里发个车牌号，到家了，就在群里报个平安。
旋风们满载而归，只有顾燃有些丧。
他本想感慨一下自己舍己为人的精神，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现在已经十点四十五，十一点半开往电影学院方向的地铁就要停运。
顾燃走得急，没来得及加群。
陆寒风点完人数，才发现光给人拍照的小武替没加群。
他环视了一圈，没见着人。
不愧是会飞檐走壁的，溜得贼快，还想弥补他，带他去找剧组里的导演编剧摄影师签名呢。
小海：“风哥，找什么呢。”
陆寒风：没什么，走吧。”
*
顾燃为了赶末班地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从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抄近路狂奔。
顾大明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没钱打车，没钱住酒店，偶像和面包，他得先选择面包。
他骑到巷子深处，隐隐听到有人拉扯的声音。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壮实的男人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女孩往前走，三人醉醺醺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
女孩醉得厉害，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什么，双手软绵绵地乱挥。
顾燃看了眼手表，放慢了车速瞧了他们一眼。
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看到来人是瘦弱的年轻男孩，就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不想死就滚。”
女孩看到来人，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却被男人挡在身后。
顾燃猛然急啥，双腿支在地上，偏过头问女生：“同学，你认识他们吗？”
女孩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被另一个男人瞪了回去。
顾燃有点社恐，害怕人多且其乐融融的场面，比如刚才陆寒风的粉丝见面会，比如他爸爸的水蜜桃生意做起来之后，那些没见过面的亲戚聚在一起庆功的场面。
但他并不害怕打架和被人威胁。
或许是小时候，他爸一穷二白，生意还没做起来，他还背着个‘妈不详’的标签的日子，被人威胁惯了，等他强大起来之后，那些曾经威胁他的人都在他面前低眉顺眼。
所以他觉得这种人一点都不可怕。
顾燃将自行车靠边放，挡在两人面前。
男人伸出粗壮的花臂推了下他，“她是你妈啊，看你妈呢，滚！”
顾燃冷淡抬眼，捏着拳头，甩了下脖子，朝着男人的脸颊就是一个勾拳。
男人痛呼一声，捂着脸顺势倒地，倒地的那一刻，花臂上的赘肉也跟着抖了两抖。
另一个人呆滞在原地，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眼前这人那么瘦，还没他大哥身材一半宽，怎么就能一拳把大哥撂倒呢。
倒地的男人用力甩了甩脑袋，挣扎着起来了，另一男人甩开女孩，两人同时扑向顾燃。
顾燃从小习武，肌肉流畅灵活，怎么会害怕这两个虚胖的家伙，两招擒拿，不出三十秒就将两人全都撂倒。
两人没什么本事，但倒是越挫越勇，和顾燃僵持了将近五分钟后，终于体力不支，趴在地上喘着气。
缓了半晌，两人才提起劲，想要反攻。
这时，一辆保姆车开过来，“干什么呢你们？”
顾燃一怔。
居然是陆寒风的声音。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本想撒腿就跑。
顾燃一个腾空，把其中一人踹，那人立刻倒地，即刻他转身，长腿一扫，另一个人也被绊倒了。
保姆车里的小海看得都愣住了。
这是在拍电影吗？
那腾空踹人的男孩吊威亚了吗？
这是真实的吗？
怎么感觉像是特效？
电影照进了现实吗？
直到陆寒风准备拉门下去，小海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他。
小海：“哥，我下去，你在车里呆着，公众人物得有公众人物的觉悟。”
陆寒风：“你打不过他们。”
小海：“好像也用不着我打他们？”
陆寒风看了眼窗外，只见身形略显单薄的青年将两个花臂魁梧大汉摁倒在地，再张扬地抬了抬下巴，嘴角一抹轻蔑的笑。
而眼前这个自信嚣张的青年，正是刚才那个沉默内敛的粉丝。
英姿飒爽的，和刚才时常不知所措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寒风扶额低笑。
所以，那个乖巧到让他忍不住出手解围的粉丝，在这幽深的小路上跟两个花臂干架？
而且赢了。
小海也是资深助理了，处理这种场面已经游刃有余，他叫来女孩家属，让女孩家属报了警。
警察一到，花臂男人腿都软了，但咬着顾燃不放，“警察同志，他打人，你怎么不抓他。”
小海：“我说二位，你看他哪像打得过你们的样子？是你们自己喝酒摔倒了，我都看见了。”
花臂男人：“调……”监控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条路没有监控，吃了亏只好往肚子里吞，两眼冒血地盯着顾燃。
现场做好笔录，小海半个小时处理好一切，把顾燃带上车。
车门关上的一刻，小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燃就问：“不把打架的事告诉警察，真的好吗？”
小海无语三秒钟。
这孩子一看就是涉世未深，要不是他拦下，这人刚才巴不得跟警察坦白自己怎么揍的人。
小海看着这榆木脑袋，最后绷不住：“你倒是挺想让警察知道你武艺高强打人了呗。”
顾燃：“我没错。”
小海：“你……”
但陆寒风先开口了：“小海。”
顾燃才意识到他身后就坐着陆寒风，他又有点拘束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海咳了声：“姑娘醉酒，被两陌生男的带出酒吧，她家人来了，交给警察处理了，妥了已经。”
陆寒风：“那他是没错。”
小海：“……”
顾燃默默挺直了背，嘴角弯了弯。
警车开走了，小海看向顾燃：“好了，你可以下车了。”
顾燃刚要起身，陆寒风对司机说：“周师傅麻烦他送一程。”
顾燃连忙摇头：“不用，不麻烦你们。”
陆寒风轻笑了下，“是我还有事问你。”
顾燃乖乖坐定，“您还有什么事问我？”
陆寒风朝驾驶座抬了抬下巴：“告诉司机你要去哪儿。”
顾燃乖乖照做：“电影学院，谢谢师傅。”
陆寒风：“校友啊，大一？”
顾燃：“大四了，刚毕业。”
陆寒风哦了一声。
原来他毕业了，想签约宜美，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陆寒风猛然坐直：“您？你居然用敬语？我有这么老吗？你几岁？”
27周岁虽不算大，但在鲜肉遍地的娱乐圈，这个年纪相当尴尬了。
陆寒风正直勾勾看着他，他有点答不上来，心想怎么会有人嘴这么快，一下抛出这么多的问题来。
顾燃只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虚岁22。”
陆寒风：“……”虽然他报了从爸爸身体里出来的岁数，但仍比他小五岁。
见陆寒风表情怪异，顾燃又连忙解释：“你不老，男人永远是少年。”
陆寒风嘴角抽搐。
顾燃：“我是因为尊敬，所以用敬语。”
陆寒风还是一动不动盯着他。
顾燃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哪儿说错话了，泄了口气，“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陆寒风轻轻抬了下眉。
小海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陆寒风咳了下，他又把笑给憋回去了。
陆寒风收敛了下表情，大喇喇靠在座位上，嘴角勾着，心情很不错，忽然想逗一逗他。
“你那个朋友，《破解》剧组里，除了我，都喜欢？”
顾燃想了想，好像是的，他点了点头。
陆寒风叹了口气：“我这么不待见？”
“当然不是，你很受人欢迎。”
“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顾燃摇头，“没有，不是，我很喜欢你。”
陆寒风换了个姿势，很轻地笑了一声。
顾燃很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虽然是粉丝对偶像，但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尴尬。
顾燃：“我指的是所有的旋风，都喜欢你。”
“你喜欢我，但不跟我合照，不要我签名，散场跑得最快？”
顾燃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赶时间回学校。”
顾燃正不知道怎么回应，陆寒风伸手，勾了下他的袖口，“签衣服上可不可以？”
顾燃点了点头。
陆寒风抬起笔，在他袖口上签了名。
袖口的蓝色手绘爱心代替了“风”字里的两笔，浑然天成。
还挺好看。
陆寒风笔帽一套，问得漫不经心，“你叫什么名字？”
“顾燃，照顾的顾，燃烧的燃。”
顾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陆寒风知道了他的名字。
陆寒风签完字，手离开时，不经意刮到了顾燃手上的疤。
顾燃一顿，这疤十岁那年，被几个小流氓殴打时留下的疤。
陆寒风：“你这个疤，长得还挺好看，像积雪草。”
顾燃：“你知道积雪草？”
小海：“风哥代言过积雪草面膜，专门去工厂看的。”
顾燃默了默，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哦，这样。”
陆寒风叹了口气，“是我的粉丝，但不跟我合照，不要我签名，散场跑得最快，连我唯一的代言都不知道，假粉实锤。”
顾燃特无奈：“真粉。”
小海看不明白，风哥为什么要孔雀开屏。
顾燃也很无奈，还好学校到了，他连忙下了车，生怕陆寒风再搅下去，他就得拿出超话等级来正道了。
看着他着急忙慌下车的背影，小海噗嗤笑出声，“风哥，你这个粉丝有点意思啊。”
陆寒风看着窗外有些单薄的背影，勾了勾唇：“对，随我，会撩。”
小海：“……我想说的是，他还记得你的手伤呢，还挺关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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