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艰难睁开眼，握住掐住自己的那只手臂，冰冷刺骨，挣扎间，听闻身后噗嗤一笑。
听见这熟悉的笑声，她回过头，便见一道人影倚坐在房梁上，斜着身子，曲着腿，就这般看热闹一般托着腮。昏暗的上半身隐没于阴影中，只瞧得见模糊的影子，他的唇边似乎是笑着的，却也只能隐约窥见一角，反而显得愈发神秘，愈发吸引人，灼目的身姿也越发耀眼无比。
孟今咬牙，挣脱恶鬼的束缚，回头间朝向反方向跑，却见那梁上少年越发有兴致，昏暗的面容在熹光下显露出来，仍旧模糊。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看着这一出人被鬼追的好戏码。
身后恶鬼追来，紧逼不舍，她不敢丝毫停歇，却在见那少年十分悠闲的姿态后，心中莫名升起一团怒火。他总是万事不挂，好似什么也不在乎，也总是游戏人间，坐观每一场好戏，却不会倾注任何情绪，绝不让自己入戏，洒脱散漫间，又无可遏制地显露出冷漠薄情，好生纨绔。
孟今屏息凝神，回头间，袖中一缕金丝迅速飞出，化作红线缠绕他的手腕，将二人遥遥相连。
红线拉直，登时紧绷成笔直，欲要将那梁上少年拉下。孟今停下身，仰头望去，谢青晏也正巧朝她瞧来，目光里带着好奇，神色中尽是探究。
一个平术丫头，竟会这般异术。
他越想越好奇，俯眼看向孟今，像是瞧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勾起唇角，语气却是冷的：“你是真的不怕死。”
孟今一言不发，径直向他跑来。刹那间，恶鬼若闪电迅雷追上，谢青晏纵身一跃，跳下房梁，而身前那跑来的少女却没有丝毫停歇，目光笃定地与他擦肩而过，独余一缕携着淡香的秀发轻轻擦过脖颈。
恶鬼发了狂般，无差别朝他攻来。
谢青晏不甚在意，淡淡睨去那恶鬼一眼，随后轻飘飘躲了开，一掌便将其劈成粉碎，一把扼住孟今的皓腕，朝墙上扔去。
孟今撞上石墙，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咽，再抬头看去，谢青晏将她堵在墙角，高大的身子笼罩，每一个动作皆是显得强势逼人，想逃也挣脱不出，只叫人觉着压迫无比，浑身都透出危险的气息。他饶有兴味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拉我下水。”
孟今毫不畏惧，回视而去：“不管有没有胆子，反正都已经拉了。”
“谢师兄这么喜欢看热闹，哪日若是将自己也搭进去了，值得吗？”
谢青晏冷笑了声，无视了她话语中的冷嘲热讽，继而微微弯腰，屈指轻勾起她耳边垂落的发丝。温热的吐息靠近耳畔，语气近乎是暧昧的，缓慢道：“本来是不值得的，毕竟我跋山涉水奔袭千里，小娘子却到处乱跑，叫我好找。不过，见你踏月而来，月下美人如此，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孟今咽了咽喉，看向他的眼睛，分明是亲昵的语气，字里行间却溢满了杀意，可她却并不害怕：“如今你我气息相连，它们只会将你当作我，你若再杀了我，便只会冲着你来了。”
“混淆是非的本事，你倒是炉火纯青。”谢青晏挑着唇，箍着她的手腕，动作十分轻柔，却流露出淡淡杀人泄愤的诡异，“这里的东西，我并不怕。所以。”他一把扼住孟今的喉咙，眸光微闪，“我今日要你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
“那你杀吧。”孟今平静道，“反正我也快死了。”
说完这话，她嘴角竟然流出血来，伸手够了够衣袖，似乎是想要拿些什么，目光看向他的手臂，不等谢青晏动手，自己便喘气艰难昏迷了过去。
“......”谢青晏松手，“啪”一声，孟今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可见并不是装晕。
“喂。”他抱着手，向下扫了一眼地上失去意识的孟今，头脑一时空白，就连方才那瞬间四溢的杀气也被收回的无影无踪，神情显出些无奈来。谢青晏蹲下身，在她袖子里摸索出一瓶红色药丸，烦躁地喂进孟今嘴里，随后拍了拍她的脸道，“行了，不吓你了。不杀你。”
孟今呛住，捂着喉咙咳嗽不停，半晌才爬起来。谢青晏看向她涨得通红的笑脸，不禁笑：“你可真是诡计多端。”
孟今温柔一笑，只有谢青晏知道，这笑并不“温柔”：“我只不过犯病，话是师兄自己说的，如何成了我诡计多端？”
“再吃点吧。”谢青晏将瓶子扔给她，又瞧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别病死了。”
孟今收好小瓶子，惨白的脸抬头虚弱一笑，恍然间让人觉得，她当真是活不久了：“谢师兄没吃过药吗？药不能乱吃的。”
谢青晏想了想，道：“没吃过。”
她感叹：“师兄身体真好。”
“那是当然。”孟今见他毫不谦虚的样子，有些好气，仿佛这人的傲气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哪怕生生剜下一片血肉，外人如何也磨灭不去。她不再多言，撞上谢青晏瞧来的眼，里头多是桀骜傲慢。
“你还真是有趣。”他个子高，便是让孟今有种高山临于巍峨的感觉，岿然不倒间，又生出了些别样的柔和，衬着那张俊俏的脸，勾人的要命。他含着笑，神情也散漫，好似随口一说的玩笑，“我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
“走。”
孟今看向他伸来的手，“去哪？”
谢青晏笑的颇为邪气，眼底却无比认真：“带你去杀人。”
“......”孟今怔然，不知不觉握住他的手，紧紧抓住，好似那张脸能生出某种魔力，无声叫人沉沦信服。
“你瞧着不大高兴。”谢青晏顺势将她拉起，却见下一秒，两行猩红的鼻血从她鼻间流出。见到你能高兴才怪，孟今心想，眼白一翻，朝后仰倒过去。
谢青晏一把将她抓住，防止她摔下去，又拉了回来，低头一瞧，孟今脸颊绯红，伸手在她额心触了触，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不禁觉得好笑。
再次醒过来时，孟今感觉靠在什么坚实的东西上，眼皮沉重。
兴许是这阵颠簸太扰人，她睁开眼，下意识动弹，看清那头乌黑的发，惊了些许，“谢寄欢？”
谢青晏被她扭的烦了，手一颠，将她摁回了背上。“别动。”
“你......”
孟今趴在他的背上，宽大安稳，她浑身脱力，像只布娃娃挂在少年的脖子上，语气间皆是意外。
谢青晏一手托住她，竟还能空出一只手来，一手捏死扑来的恶鬼，抓着个白森森的头骨，朝后一扔，“喏，杀完了。”
孟今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嗡着声配合：“没看到谢师兄如大罗金仙下凡的英姿，真是太可惜了。”
谢青晏却是一笑：“你装乖给谁看啊。”
她不想搭理，便装作没听见。
却觉身子一晃，那人将她往上掂了掂：“下次记得再带点发热的药，别烧死了。”
孟今摸了摸自己温热的额头，默然不语。
是他。
回来了。
现在孟今可以确定。可是他为什么会盯上南芪？
如今想想，其实如果不是谢青晏出现，自己怕是早被那人做成了标本。想到这，她松了口气，竟也有点庆幸有这位死对头。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孟今兀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嚅了嚅唇，半晌道：“多谢。”
谢青晏背着她沿走廊往外跑，发尾一摇一晃，一路颠簸，这里却好似一个无底洞，始终没有尽头。
“道谢就不必了。不然这救命之恩，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了。”他纵身一跃，躲开身后鬼爪。
孟今闷头不吭。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谢青晏勾起抹笑：“我也没那么贪心，到时候让你三成。”
三成?孟今四肢乏力，安静趴在他背上。还可以讲讲价。
天地昏暗，鬼影混动，邪气凝作雾团紧随身后，墙内阴影流动，化作手臂撕裂缝隙，从中源源不断爬出冤魂。
悲鸣刺耳，哀啼遍地。
不成想这时，他也有空玩笑，一手托着孟今，将一个袋子扔给了她，竟是先前从她身上拿走的灵器法宝：“拿着，别到时说我欺负小丫头。”
洁白的发带自她唇边一擦而过，冰凉似水，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孟今攥住袋子，便是越想越烦躁，心想这人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当下祸害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年险些与对方同归于尽才斩杀掉的邪佛，重生归来，就连孟今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打得过他。想起祀堂内那座诡异的金身佛像，孟今恍然大悟，一切也都能相串联了。
就凭谢青晏敢救自己，邪佛都得把他串来烤烧烤了。
“安心跑路。”
“行行行知道了，别揪我头发，痛死了!”
等等，孟今想起什么，回忆起上船时与谢青晏的对话，莫不是他早就发现了？
见她这般慌张，少年忍不住笑了，然而下一秒，他目光一沉，飞跃躲过头顶上掉下来的一颗人头。
他背着孟今靠壁疾驰，身后那人头幽幽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谢青晏一脚踢飞对方，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飘到鼻尖，十分细微，不易察觉。
孟今抽了抽鼻子，不过已经晚了，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脑子已是昏昏沉沉。“不好！”
她一把从谢青晏身上翻下，险些将他撂倒。
孟今一掌就想推开谢青晏：“你快走，这香只对修士管用！”
话还未说完，弥漫在四周的香气已经到了呛人的程度，眼前的谢青晏顿了一步，朝前向她栽来。
孟今赶忙伸手，谢青晏顺势倒在她怀中。
“他果然不放过你。”
她暗暗咬牙。这香她上辈子见过，连她都没办法，因为这香的古怪之处，便是对修为越高的人作用越明显。好在孟今如今不过一个灵根都没开的废人，对她基本没影响。
他这是盯上了救下孟今的谢青晏。
谢青晏一倒下，躲在四处的妖鬼顺势便围了上来，一片鬼影乱舞。孟今伸手将他护在怀中，刚走出一步，眼前一昏，脑中肿胀不已。
怎么回事？她摁住太阳穴，识海内的空白不似作假，俄而神识一黑，视线中出现交叠重影，整个人往谢青晏栽去。连她也中招了……妈的，这香还改良了？
孟今心头骂了句死秃头，双腿发软失去了神志。
﹡
阴冷的潮气渗入髓骨。
醒来时，孟今四肢被缚，靠在门前，细微的刺痛如蚁啃食，密密麻麻钻入脊髓。她艰难睁开眼皮，扯了扯手臂，身后绳子通过门缝连接另一面。
随着触感的上升，她的意识逐渐回笼，看清四周，自己仍被困在昏昧漆黑的走廊，身旁阒无一人，不见谢青晏的踪影。
可鼻尖仍残留着他的气息，说明他就在此处，不会太远。会在哪？孟今皱了皱眉，往后用力一靠，身子随着门扇倾倒，落入一个怀抱。
清浅栀子花香入怀，孟今睁开眼，并没有倒地。而是撞开门后，压在了谢青晏身上。
果然如此。她浩气长舒，很快察觉不对，神色僵硬在脸上。不是，谁把他二人绑一起的？
二人双手相缠，通过一根绳索紧连，谢青晏被她撞倒在地，仍旧昏迷未醒。银铃剧颤，额前的碎发盖住了面容。
“喂，醒醒！”孟今试着推了推他，从他身上爬起，不耐一啧。死了吗这是？
看来这么多年，邪佛的香也改良了不少，竟能让人昏迷如此之久。想想，她这些年怎么得罪了这么多人？孟今心里叹气，向后瞥了一眼。
跟头死猪一样。
等到出去后，孟今便甩开他，二人一分两散，各自为安。
指尖轻轻相触，异常冰凉，她神色一僵，沿着筋络攀上一层酥麻。孟今冷不丁坐回去，试图自己解开绳索。
她才不要和这人绑在一起！
孟今咬断绳索，拉着谢青晏起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一股无形的力量忽又将她推了回去。
她身子不稳，撞在了谢青晏肩膀上，眼前黑暗笼罩而来，一双自暗处出现的手锁住她的喉，将二人脊背相靠，摁着头绑在了一起。
“……”杀人诛心。
孟今眉心一跳，脸上飞快划过一丝赧然。冰凉的触感紧贴后背，他的身体总是冷的，又如清晨雨露般沁人心脾，身后变得异常柔软敏感，将身上的温度与热气吹散而去。
阴影落在脚下，对方却毫无动静，她用了劲，一头狠狠朝谢青晏撞去：“醒醒！”
伴随一声巨响，大抵是鼓起包了，二人贴地滚了数圈，谢青晏才迷迷糊糊醒来。他半阖着眸子，注意到缠绕全身的绳索，四肢的麻木渐散。
孟今看了一眼，冷声：“解开。”
少年神识渐醒，指尖轻轻一动，喉头仍旧沙哑，闷笑了声。五感回升，谢青晏指尖轻轻一勾，绳子便一软松了下去。
“都怪他。”孟今灰扑扑支起身，撑在谢青晏腿上，迟钝地补充一句，像极了狡辩，“他故意的。”她继而嚅了唇僵硬道，“多谢。”
“不谢。”谢青晏浑身乏力，只身躺在地上，瞧了她一眼，一身红衣，乌发凌乱，眸子里镀满零碎残破的光色，这么瞧去，令人有些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眸中寒光渐深，目光下移，微一挑眉，“先从我身上下来？”
“……”孟今沉默了一下，这才看了一眼二人体位，跨坐在他身上。她轻咳一声，一声不吭站起，往旁侧道，“我去探路。”
她转身就走，许是觉得自己的神色太过不正常，便又掩饰般的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汗，却不想这帕子是方才从谢青晏身上抽出来的，后知后觉想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带这玩意儿，又是爆裂一咳，转头不去看他。这动作落在谢青晏眼里，便成了欲盖弥彰的遮掩，丝毫盖不住耳廓的红晕，逃一般地走了。
少女的眼睛犹如琥珀色灯火，绽放明亮火光，在黑暗中散发着鲜活与滚烫。
谢青晏靠在墙上，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模样，笑了声。真是一点也藏不住事。
孟今逃的飞速，心口忽而一震，传来剧痛，拉着她飞速后退。
她蹲下身，疼痛难忍，眨眼间，又回到了谢青晏身边。孟今看着腕上闪烁的红光，再一沉默。
四面安静失常，空气凝固，仿佛凝聚成一种深沉的死寂，让人感到难以言表的窒息。
“锁心咒。”谢青晏眯了眯眼，看出了端倪。他朝孟今挑眉，脸上的笑愈发痞气，“看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得待在一起了。”似是为了验证这话一般，伴着他的声音，孟今的心狠狠颤了一颤。
“……”她握紧手腕，再次往上确认了两眼，愤愤咬牙，“他故意的。”
谢青晏闻言，却是笑了，唇角一勾，挑逗般问道：“故意什么？”
孟今撇头不语。她捂住心口位置，滚烫跳动着，可为什么靠近时，也是疼痛如摧。
她看向谢青晏，目光不清。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动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原身喜欢他？
谢青晏低头，指尖自她鬓发一划而过，笑道：“小丫头，你紧张什么？”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这锁心咒有时间限制，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解开。”
“最好……”她话音未落，眼前人身形一晃，倒在身上。孟今下意识接住他，面色不展。又是这香。
她看了眼躺在怀里的谢青晏，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眉间微微皱着，看样子很是痛苦，想来方才与她对话也是强撑着身体。
将将还想着出去后如何一分两散，收拾跑路，一道锁心咒下来，老秃头这是打定要折磨她。闭眼瞬息，周遭邪气暴涨，黑影浓郁，鬼影攒动，跃跃欲试向她围来。
孟今挥袖，将谢青晏护住，瞬间扬出藏起的黄符，在天空炸成一道雷。
她盯向黑暗深处，冷呵：“好大的胆子，连你老祖宗都不认识了！”
一声既出，四周小鬼即刻退散，孟今抱起他，朝向黑暗道：“你最好祈祷姑奶奶的雷法管用，不然你今天就得试试姑奶奶的拳脚功夫了。“
语毕，一道惊天闪雷从天而降，将整个地面都劈作两半！
九九八十一道至纯灵符，劫妖雷！
那传说能阻止大妖历劫的天雷劈下，黯淡的紫光瞬间照耀船身，不过一刹那，四面黑暗顿散而去，化作几声骇人惨叫。鬼影无所遁形，冲向黑暗深处。
而那里，传来阵阵野兽般的嘶吼。
是他在宣扬不满。
“杀不了你？”孟今盯着那黑暗，明眸似霜，迸发出绝对压势，轻嗤而笑，“就凭你？”
她一手抱住谢青晏，飞掠而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自黑暗深处响起，不过须臾，化作无数黑线飞出，缠绕在孟今的五指。
“天地，一体现！”
孟今翻动掌花，扯碎整个空间。“嗔天，封妖令咒。”
又是一道，异界彻底碎裂开，伴随黑暗深处的惨叫声，身周黑影化为尘埃散去，孟今收回手，怀抱谢青晏跳了出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刚落地，她就没忍住将这人扔在地上，又不解气地踹上一脚：“若不是为了救你，那老登也不会这么快认出我。”
她算是明白了。
邪佛那个老滑头，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还是一缕掀不起风波的残魂，只能靠那些吓唬人的把戏。
她本以为对方是冲着她来的，不料人家根本没记起她来，是她自己误入，刚才那一下又彻底把对方给打醒了。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锁心咒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孟今坐下身，狠狠往谢青晏脸上甩了几巴掌：“醒醒！”她指了指谢青晏的鼻子，愤愤道，“你刚才救我一命，我这人就这么个良好品格，恩怨分明，我现在救你把自己搭进去了，算还你了，两清了！现在你我没关系了！我们还是冤家！”
她撑着谢青晏的心口，便是这时，谢青晏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什么，一副守身如玉的模样，护住自己胸前，轻佻道：“别想摸我。”
“……”孟今忍住怒火，“谢师兄想得太多。”
不知是不是被扇醒的，少年捂着头爬起来，只觉哪哪都疼，起先只是怀疑，如今感受到浑身酸麻，便是确定了。
“你莫不是趁我昏迷悄悄拿我泄愤？”他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腿。
孟今冷哼一声不说话，拉起他的领子走。
“干嘛？”
“找人！”
方才她强行催动灵力，透支用了几道不该用的符，如今通身榨干，却也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灵力又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些。虽说缓慢，总归是在动着。
不等谢青晏继续问，孟今拉着他晃了几条走廊，扭开门瞅瞅又离开。
“到底找谁？”少年无奈摊摊手，跟在她身后。
孟今心思却不在他身上。
在哪呢？晃了几圈，孟今终于找回原路，看见了倒在路边的南芪。
她脸色惨白，气息俨然微弱，孟今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将她背起来就走。
﹡
“怎么不醒呢？”
房间内，孟今掐着南芪的人中，对方仍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孟今又试了试别的法子，徒劳无益，无奈，回头看向身后的谢青晏。
视线相汇，对方神色倦怠，懒洋洋抱着肩，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一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这个人形影不离，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孟今气呼呼坐下，咬了口盘中果子，便是这时，屋外一行人踹开门，风风火火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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