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成，你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
男孩怯生生的站起来，却坚定的说道：“我要吃饱饭，然后娶媳妇。”
这番话引来了周围衣着靓丽的同学们的嘲笑，只有那台上的教书老师却显得兴致勃勃。
“娶媳妇？你知道什么叫媳妇吗？”
李南成昂着头，骄傲的说。
“我奶奶说了，娶媳妇就过上好日子了，我想过好日子，所以过好日子就是娶媳妇。”
这回，连教书先生都乐得开怀大笑。
待到他笑够了，忙挥挥手示意其他前仰后合的孩子们安静下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那个天真小孩的头就继续开始上课。
下课了，小南成嘻嘻哈哈的跨过稻田，跨过长着酸甜果子的树，直奔回家中。
他推开门，大呼小叫着奶奶，他想告诉奶奶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一般这个时候，他的奶奶就会从里屋出来，塞给他点点心，笑着听他说今天上学的趣事。
吃完晚饭后，他们就搬到院子里乘凉，他会听奶奶讲过去的那些故事，那个大家族是怎么衰落到今天这样的。
往往末了，奶奶都会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像爷爷那样做个了不起的书生，考个好名头，娶个好媳妇，过上快乐的日子。
可今天居然迟迟见不到老人。
太阳渐渐西沉，李南成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个房子有那么多的院子，有那么多的房间。
终于，他再一次回到了正厅，空空荡荡，原本的那些家具都不见了踪影。
“小南瓜，你回来了。”
李南成忽地惊醒，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窗外的雨还在下，窗户还开着，正对着他的头。
他抹了把脸，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或许都有吧。
床上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早没事了，只是医生希望留着观察一天。
李南成站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他一直对影视剧里动不动就站镜子前的表现方法嗤之以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真站在前面的感觉，确实换什么导演来都具体拍不出，也难怪镜子这么神秘。
他本能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摸到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人是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得就像刚刚还在真正的家中那无忧无虑的小孩，远得就像现在只想抽烟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接到城里的，那段美好生活就像泡泡一样，搞不好下一秒他就会知道是自己瞎编的一样。
可惜，后来他也没有机会问以前那个地方在哪儿，也没有了那边的任何消息，不知道老人家是否还好。
他的名字据他奶奶说，是爷爷给他取的，是希望他的孙子在南边有所成就。
李南成只记得当时他爷爷走的时候手是放在他头上，悠悠一口轻叹，道不尽一生凄凉。
不过他确实是在南边起死回生的。
他甩甩头发上的水珠，不想再回忆过去，今天糟心事够多了。
他从厕所出去，刚好小鬼醒了，可能他刚刚洗脸的时候水溅到裤子上，牛仔裤上水渍还是明显。
那小鬼又黑着脸骂了一声变态。
李南成懒得解释什么，这个年纪的小鬼满脑子那种东西也不奇怪。
对方看他黑了脸，也知道自己这些举动确实失了礼数，自知理亏，连忙道歉。
李南成才发现，他第一眼见这小鬼就发现和同龄人不一样，现在才明白所以然来。
这个年纪的小鬼头基本一个个爱面子爱得比什么都重，向他这样前一秒骂完自己后一秒就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的小鬼，看来是遭过社会打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鬼就和他借手机要给自己奶奶发消息。
给李南成搞得真想提虎父无犬子，不过他要是真提，恐怕下一秒小鬼命都不要了就来和他闹了。
这个年纪不怕死精神倒是和那些同龄人一样。
他叹口气，把手机丢过去，看着对方问密码着急发信息的样子，还没完全被这个大染缸污染。
小鬼手也不停，嘴也不停，趁机还和他唠上了。
“我还以为你送我到医院就会直接走，没想到。”
其实他还有最后没有两个字没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成年了，但要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撒娇还是困难。
李南成皱皱眉，这小鬼是真不见外，他本来想放句狠话，但看着现在人吊瓶还挂着，加上会想起来后也有些心虚，毕竟之前他就只是怕被赖上，就默默摇摇头。
其实他也想走来着，只是看着这人躺在床上，他家老人又不靠谱，他想到了当初被打个半死躺在那个水坑里的时候。
那时候也和今天一样，下着雨。
当时他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看到头顶有一把伞，也正是那把伞给了他一点希望，不然他早认命了，搞不好现在也是被枪毙的那些人之一。
他摸了摸口袋，又想抽了，他也觉得越来越累，越来越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可能是当时那个小鬼已经没有意识了却还在看着他的眼神，也有可能是小鬼脏兮兮的都是鼻涕眼泪的衣服。
李南成越来越难受，依稀只记得之后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他奶奶来了后背着小鬼他表示自己算是栽了，房子他不要了，准备离开时被老人家叫住。
是啊，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本来就是个只为自己的烂人，谁会管这两人之后何去何从，等他拿到了房子就开始赶人。
之后他好似逃一样的离开了医院，又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那个租的房子。
之后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自己又进入了威士忌的和尼古丁的乐园，还有第二天意识模糊间把那套房子拍下了。
威士忌天使用带着泥煤味的嗓音亲切的帮他解决了犹豫，对，只要李大俊不搞鬼，有什么问题。
之后他就彻底失去意识了，任凭威士忌和尼古丁将他送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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