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坐落于一座巨大的山谷之中,四周密林环绕,山谷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漂浮的大字刻着“白鹭洲”三个字。
若非秘境自行打开,旁人即便到了门前,也寻不着入口半分。
黎渐带着弟子们匆匆赶到时,山谷前已陆续赶来不少修士,各宗门弟子穿着校服,手持佩剑,围作一团,明眼都能认得出是来自哪门哪派的。
乘云宗的飞船落下,黎渐领着一行弟子往入口去,远远就见几个黑衣红带的修士往这处来,为首的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黎渐身上。
“这便是乘云宗派来历练的弟子?”
说着,黎渐听见对方冷哼一声。
“泛泛之辈,也不过如此。”
那人身后的修士也跟着应和:“就是,乘云宗身为第一仙门,竟然只派了这么几个寂寂无名的小弟子来,难不成果真是没人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笑着,根本没把黎渐几人放在眼里。
闻言,段青黛将要上前说话,黎渐抬手制住了她的动作,问:“哦?那不知阁下又是哪门哪派来的弟子?”
“我?说出来怕吓死你。不过看在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的份上,本大爷就大方的告诉你们。”
温潮生理了理袖口,昂起下巴蔑视黎渐,清清嗓音,说:“本大爷乃天元宗宗主之子,温潮生是也。”
“天元宗?”黎渐想了想,好像听说过。
温潮生高傲的一抬头:“怎么,知道怕了吧?”
黎渐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确实该知道怕。”
只不过,怕的不是他。
黎渐闭关多年,仙门之中鲜少有人见过他,只听说过乘云宗雾玉崖上有一位极厉害的长老,名唤黎渐,再多的便无人知晓了。
眼前人不认识他,又见他面容年轻,同一群小弟子们站在一处并无突兀之处,除了性子稳重些,这张脸也确实好看了些,便也以为他是乘云宗寂寂无名小弟子其中一个。
此番乘云宗来参加历练的一行人中,唯段青黛一人是仙门中的熟面孔,大家都知道她是乘云宗的大弟子,但又见她是女流之辈,素日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往常参加历练时,乘云宗都会有一位长老随同,大家多少要给前辈些面子,而今日他们以为此番只派了段青黛一人带弟子前来,就连面上的寒暄也不装了。
其他宗门从他们身旁路过,也想停下来看看戏,不过碍于乘云宗的名声,还是作罢了。
只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没听出黎渐话音里的调侃,温潮生自以为黎渐是怕了他,于是摇头晃脑的嘲讽道:
“既知道怕了,那还不赶紧让开,让本大爷先进去。反正就算让你们进去,也只有给那些妖邪喂口粮的份。”
身后一行弟子听着他这话,也立时站不住了,纷纷想上前同他较量一番。
段青黛看了眼黎渐的神色,知道他为何不同这人计较,于是一个眼神瞥过去,示意弟子们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
黎渐打量着温潮生得意的神情,但笑不语,他没同温潮生等人争执,反倒是稍稍朝后撤了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道理,黎渐还是懂的。
不过……倘若今日是他一人遇到这群不懂事的小纨绔,黎渐一定亲自教会他们什么叫尊师重道!
左右为了身后这群小弟子,他能忍就忍了。
眼看着黎渐的动作,温潮生笑得越发嚣张,他朝身后一撇眼,面露得意之色,又不屑地白了黎渐一行人一眼。
“算你识相。”
他说着,正撩开长袍往前走,路过他们身侧时,又瞥了眼站在众弟子之前的段青黛。
“女流之辈,学什么修仙,不如趁早回家嫁人生孩子吧。”
段青黛原本低着眼,不想看见他们嚣张的模样,听见这话,眼睛立即瞪着温潮生。
她咬着牙,掌心紧紧攥住,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手里的佩剑就飞到温潮生的脸上去了。
但温潮生丝毫没把她的怒意放在眼里,他素来看不上修仙的女子,总觉得那些女子不仅愚笨,还喜欢给旁人拖后腿,一点苦头都吃不得,简直麻烦死了。
在他眼里,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居于闺房,做自己该做的事。修仙这种拯救苍生的事,本就该是男人来做,大丈夫才能顶天立地。
如今他看着堂堂第一仙门的乘云宗,居然是一个女人站在众弟子之前耀武扬威,心下越发唾弃。
“我看啊,乘云宗是应该没落了,往后第一仙门的名号就留给我们天元宗吧。”
黎渐正低头整理袖口,闻言,眉梢轻轻一挑,他抬眼,皮笑肉不笑地凝了温潮生一眼。
宣朗站在他身侧,看着黎渐陡然变幻的神色,只见他面上笑意更显,心下便明了了。
仙长这么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闲散无事的黎渐,下一秒就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来,指尖微动,立时便甩在了将要进门的温潮生身上。
紧接着,温潮生刚要踏进入口的脚登时收了回来,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温潮生在众弟子的凝视下,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天元宗随行的弟子们都呆住了。
“少宗主?”
他们不明所以的上前,试图拉着温潮生的手,但温潮生不受控制的甩开他们,又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少宗主!少宗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群人紧张的围上前,眼见温潮生中邪了似的狂扇自己巴掌,想伸手阻拦也不敢,生怕被自家少宗主迁怒。
他们不敢动温潮生,便质问起了黎渐:“你对我们少宗主做什么了?”
黎渐耸耸肩,一摊手,面露无辜之色。
他能做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弟子”而已,能对堂堂天元宗的少宗主做什么。
齐竟遥稍稍往前探了个脑袋,也学着温潮生方才的样子,嘲讽着说:“哟,扇得这么狠,该不是老天爷开眼,遭报应了吧。”
话音还未落,一群人恶狠狠地眼神瞪过来,齐竟遥立时被他们的气势吓到,赶紧又缩着脑袋躲回宋执渊身后去了。
天元宗弟子还在叫嚣:“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少宗主是什么身份,就是你们乘云宗各峰长老来,都得给三分薄面。无知小儿,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得罪我们天元宗吗!”
齐竟遥在宋执渊身后撇了撇嘴:“我们做什么了,谁看见我们动手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打的,说话要讲证据的好不好。”
他一个从来不讲理的人,这会子都觉得对方蛮不讲理了。
“你们……”
天元宗弟子气急,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听见响动,入口两侧正匆匆赶来的其他宗门也禁不住停下来看戏,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着往日鼻孔朝天的温潮生,此刻就站在秘境的入口处,对着众人扇自己巴掌。
天元宗的颜面,就算是毁在这儿了。
不知扇了多少下,温潮生才恍然缓过神来,他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脸上扇,一边试图压制,一边瞪着黎渐。
“你……啪……你到底……啪……对我做什么了……”
黎渐负手走上前,打量着温潮生已经被扇红了的两边侧脸,摇摇头,说道:“没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乘云宗即使没落了,也不是随便什么宗门都能代替的。”
“况且……”
黎渐啧啧叹了两声,“你身为天元宗少宗主,连我都打不过,还妄图取代乘云宗第一仙门的位置?”
呵,简直就是在做梦!
“大言不惭!”温潮生咬着牙,脸颊被打得红肿起来,“有本事你就放开我……啪……我们明明白白的来……啪……较量一场!”
黎渐道:“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瞧瞧,这白白嫩嫩的一张脸,被自己揍得惨不忍睹,都快肿成猪头了,还不忘跟他叫嚣。
温潮生面容逐渐扭曲的看向黎渐,又恨自己无能为力,反抗不了。
“你!你知道……啪……得罪我……啪……会有什么样的……啪……下场吗!”
黎渐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身体稍稍前倾,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温潮生。
“所以……会有什么下场呢?”
对上黎渐含笑的眼眸,温潮生原本瞪圆的眼睛登时回缩,咬紧牙关的动作也僵住,恍惚间,竟有一瞬失神了。
若不是下一秒火辣辣的巴掌继续打在脸上,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心在狂跳。
温潮生咬了咬牙:“你给我……啪……等着!”
他暗自发誓,他要是不让黎渐知道得罪天元宗的下场,他就不叫温潮生!
黎渐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他不小心碰到自己似的:“既然温少宗主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说罢,不待温潮生张嘴,黎渐便转身拂袖走到入口前。
“青黛,到前面来带队。”
黎渐一身素色长袍立在巨石旁,偏身看向从方才就没动过一步的段青黛。
他知道,刚才温潮生“女流之辈”的话,惹她不悦了。
但碍于他在,段青黛才没动手。
可她既是乘云宗大弟子,凭自己堂堂正正坐稳大师姐位置的掌教弟子,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受人言语侮辱?
黎渐招手,将她唤到队伍之前,扬声朝众人道:“我乘云宗的大弟子,本就该在站这里,无需为乌糟鼠辈让路!”
其他弟子紧随其后,齐竟遥路过温潮生身边时,还不忘朝他啐一口:“你还看不起女流之辈,让你两个你都不是我们大师姐的对手!”
齐竟遥虽然对段青黛颇有微词,也甚是惧怕她,但宗门大师姐的名号他还是认的,谁也不能说段青黛不配这个位置。
乘云宗弟子接连往里面进,温潮生的巴掌刚好打完,他抬手指着人群最后的黎渐,扬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号来,本大爷非要让你好看不可!”
说他是乘云宗的小弟子,可连段青黛这个宗门大弟子都对他恭敬有加,委实不合礼数。
但若说他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温潮生在脑海里思来想去,乘云宗上下哪个有名有姓的大能修士他不知道,偏生这人他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这人分明长得如此年轻,样貌……倒也算得上好看,顶多是个小白脸吧,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弟子们刚好进完,最后一个是黎渐,他听见温潮生的声音,头也没回地应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黎渐。”
“黎……黎渐?”
温潮生抬手指着他的动作顿住,脑海间忽而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你是……乘云宗,雾玉崖的那位长老……黎渐?”
“记着我的名字,我等你来找我算账。”
黎渐应和的声音隐没在秘境的入口中。
他的话音落在耳朵里,温潮生登时脚下一软,禁不住倒退一步。控制符篆的效用已经消失,有人替他从身后摘下来,恭恭敬敬递上前。
温潮生指尖捻着那张薄薄的黄符,上面控制的咒语已经消失了,只有一张废弃的空白黄符,但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
他爹曾经说过,雾玉崖上的那位最擅符篆之道,他的控制无人能解开。
如今看来,果然是那位了。
不过,不是说那位长老闭关多年都不曾出现吗,怎么忽然有空带新弟子来白鹭洲历练了?
天元宗其他弟子还不知道黎渐的身份,只听得他竟如此嚣张,敢在他们少宗主面前叫嚣,到底是无知小儿,丝毫不知天高地厚。
几个弟子在温潮生身边吹捧道:“什么黎浅黎深的,区区一个乘云宗小弟子,居然拿着一张符纸装神弄鬼,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天元宗放在眼里!”
“就是,少宗主,这口气咱们不能忍,要不要回去禀报宗主,给他点颜色瞧瞧。”
温潮生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什么,一群蠢货,你们连黎渐都不认识,还敢禀报到宗主面前?”
就怕禀报完之后,被罚的是他自己!
雾玉崖的黎长老,那可是乘云宗掌门最宝贝的小师弟,为人更是神秘莫测,无人知他何时入门,更不知他因何成为雾玉崖之主。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得罪的。
连他爹听见黎渐的名号,恐怕都得让三分薄面,更别说自己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叫他给自己让路。
想到黎渐方才离开时的话,温潮生心道,糟了,他才是得罪了那位最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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