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ooc预警:明帆X宁嘤嘤 柳九/九柳
九有些社恐,不习惯与众人接触。
(因为作者也社恐,所以不太会写一群人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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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人来人往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而生。当然,反正大家最后都会魂归天际、倾洒厚土,所以人生无非是个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旅途,尽量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师尊,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入场呢!”
明帆一身红色锦服,外披上等火狐皮制成的大裘,手中提着前几日大家一起制作的红灯笼,笑盈盈的被众人推出来喊沈清秋。
沈清秋性子懒,还孤僻,对于过年过节没什么兴趣。平常最多走个过场,剩下全部让明帆酌情筹备。
今年下了场百年难见的大雪,虽说瑞雪兆丰年,可当雪量过大,变成了灾害。
苍穹山庇护一方,清静峰亦是责无旁贷。等处理好一切,百姓们自发送来各色蔬菜,众人推无可推,带回山来,便打算做顿烧锅子。
“你们吃就行,我不喜那些。”
沈清秋懒散的坐在窗边,手里捧杯热茶,欣赏着后山的竹林。虽说大雪压折了不少竹子,可清理断枝之后,却历风雨而更清翠。
生命本就坚韧,存活永远是第一要义。那片竹林虽被毁去大半,等到来年开春,便会重新郁郁葱葱。
“师尊~”一身雪白毛绒的宁嘤嘤从窗户外边冒出来,发髻上扎满了圆滚滚的红色发饰,随着她的动作流苏乱晃:“我就知道明帆干不成事!还得要我出马才行!”
“您不动第一筷,谁敢拿菜煮菜?总不能每次都空着主位,让旁人笑话我们连跟师尊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吧?”
“……”
沈清秋有些扶额。宁嘤嘤总是会从莫名其妙的角度,说出一堆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实际上却全是谬论的歪话来。
沈清秋努力忽略在左边晃来晃去的弟子,端起茶杯抿一口——他要欣赏风景,绝对不能被弟子影响!
“师尊~嘤嘤还在外面受冻呢,您还能有杯热茶喝,嘤嘤可是冻的手都红了!”
“……”
沈清秋眼皮跳了一下,手上的茶水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旁边有个杵着的傻子,面前有个想方设法吸引他视线的活宝,他又不是无情无心之人,陪他们走一遭又如何?
只是他若真过去,怕是其他人都会战战兢兢,拘谨到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宴席毕竟不同往日,一群人的聚餐也不像是他们几人相处。这其中因为地位差距和利益牵扯,总会搞出诸多需要注意的麻烦事。
只是这两人就跟下定了决心似的,一个非要站在外面受冻,一个满眼心疼却不敢开口,只能悄咪咪的瞄他一眼,再瞄他一眼。
这委屈的小媳妇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清秋责罚了他呢!
“进来。”
沈清秋将一旁的杯子拿起来,给宁嘤嘤倒上。又看眼满脸写着‘我也想要’却在他看过去时立刻调整表情为满脸正经的明帆,无奈的叹口气:“你也来。”
明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碎步跑过去,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在宁嘤嘤‘咳’的声音中,极为狗腿的送过去:“师妹快暖暖手。”
看到两人互动,沈清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宁嘤嘤将明帆吃的死死的,等他俩稍大一些,嘤嘤及笄礼后,就可以考虑给他俩保媒赐婚了。
小姑娘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又有明帆和他护着,看明帆现在的样子,即便是将来两人下山,也亏待不了她。
——
“师尊安好!”
沈清秋嘴角抽搐,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他就知道不该来,弟子们会拘谨不说,他也不舒服好吧!
人太多了。
屋内水雾也太重了。
随着明亮的炭火嘶嘶作响,室内温度直飚初春,完全不需要披大裘。
沈清秋端正的坐在主位,眼睛有些飘浮的望向门口:“今日除夕,近些天大家辛苦了,为师陪大家吃年夜饭。”
接着,沈清秋疯狂给明帆打眼色。
人很多。虽然都是他收下的弟子,平日讲课也有过照面,但工作和日常接触是不同的……
《止学·情卷》曾言“上下知离,其位自安”;《罗织经·治下卷第三》也曾记载“御之失谋,非犯,则篡耳;上无威,下生乱”。
正所谓‘无为而治’。上位者要保持自己的威严,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培养几个替自己传话干活的核心弟子,剩下的顺其自然。
emmmm。简而言之,翻译成人话就是——
沈清秋完全可以不用过来,将这些琐事让明帆搞就行了!
他就是个吉祥物,过来走个过场而已,千万别有不长眼的跑来给他敬酒!
只是世间之事,总是越不想来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一个看起来衣着极为单薄的弟子突然站起来,扭扭捏捏的冲着沈清秋露出一嘴大白牙,恭恭敬敬的给他敬酒:“弟子洛冰河,祝师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不,别,明年他不想来……
沈清秋眼角瞄一下明帆——明帆在帮宁嘤嘤烫羊肉片。
接着看宁嘤嘤——宁嘤嘤紧盯着片得薄薄的羊肉,筷子正蠢蠢欲动,不停询问明帆‘羊肉熟了没’。
最后望向第一个吃螃蟹的弟子,脸色紧张、眼神晶亮,动作规范、气质略差。
沈清秋微微颔首,有些怨念。小情侣将他喊过来,结果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徒留他老人家在这里凄凄惨惨戚戚到连杯热茶都没有!
凡事有一便有二,其他人看见洛冰河敬酒没被训斥,自发排出阵列,一个个吐出花团锦簇的贺词,拿着酒杯豪气冲天的仰头痛饮。
沈清秋:……
除了手里紧紧捏着酒杯,就是脸颊越发僵硬,在对方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后,极为礼节性的点头。
同级之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离开,可面对一群晚辈,若是大部分都敬了酒而有人没敬,只怕那些人来年会很难过。
同理,如果他不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场,他离场之前接触过的弟子,都难免会受到(无厘头)排挤。
“沈清秋!”房门被猛的撞开,寒气顺着被打开的屋门呼啸着进入,还飘进来不少雪花。
毫无疑问,会这么粗鲁的,只有柳清歌。
柳清歌大咧咧的将门踢上,两旁的清静峰弟子自发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明帆放下手中的筷子拦在柳清歌面前:“柳师叔好。不知柳师叔找师尊有何贵干?”
沈清秋看着反应还算快的明帆,心里呵呵一声‘老哥你终于想起来老父亲了啊?若不是这个没脑子的,你还打算将我晾多久?第二轮敬酒的都排好队了!’
此时此刻,平常一直看不顺眼的柳清歌,在替沈清秋‘解局’之后,瞅起来倒也勉强算个人样吧。
“起来——”柳清歌长腿一跨,从某个离开位置的座椅旁走过:
“沈清秋,难得你会来这里,我将清静峰翻了个遍,若再寻不到,就要下山去女人堆里捞你了!”
“……”
沈清秋决定收回那句话。
柳清歌这种没脑子的,怎么样都不可能看顺眼。
“有事快说!”沈清秋直接将酒杯砸过去,恨不得现在就撕碎那张臭嘴。
柳清歌看眼向自己面门砸来的杯子,右手成弧,在触碰到杯壁的瞬间向后拉了一下,化解沈清秋的力道。接着举起来闻了一下,确认没毒后一口饮尽。
酒水温度正好,瓷杯外壁镌刻着玉兰花纹,细腻质感中隐约带着暖意。一口下去咽喉略有刺激,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落,四肢百骸都暖和了。
“好酒!”柳清歌一屁股坐在沈清秋旁边,将杯子伸过去要再讨一杯。
只是沈清秋不仅没有给他倒酒,反而有些脸颊微红。锅子一直滚着热汤,朦胧的水蒸气里,沈清秋那张精致如玉的脸,要比平日里温柔数倍。
“没有!”
沈清秋硬邦邦的伸手打向某人手背——
柳清歌过来时候,沈清秋下意识将手里的杯子砸过去,却从没想过他会喝!那杯酒,沈清秋在宴席一开始,是与大家同时喝了一口的。
毕竟沈清秋领着峰主位,这等宴席他不在也就罢了;他在,却不动筷子不喝酒,其他人又怎敢越过他,将菜品放入锅中?
“真小气。”柳清歌快速将手收回,开始报正事:“掌门喊你过去吃饭。”
“不去。”沈清秋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苍穹山十二峰,峰主们一同长大、一同继位,自然要每年一同吃年夜饭,一同守岁。
只是沈清秋与众人不和,故而每次都是开场时喝杯酒,然后随便找借口离开。虽于礼不合,有岳清源从中周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今年他已经赶了清静峰内部的场子,还打算让他再赶场苍穹山的场子不成?
“不行。”柳清歌的态度比沈清秋还坚定:“掌门交代了,就算是硬拉,也要将你带过去。”
“……”
沈清秋完全相信,柳清歌是真的会不顾他的反抗,将他直接扛在肩上弄过去的。
而且如果沈清秋挣扎过于激烈,这家伙会干脆利落的在他脖子后面来一手刀,先将他弄晕,然后再将他扛过去。
——碎碎念——
原本在思考走那个分支。
1.柳带九过去,峰主们一起吃火锅
2.九拐柳下山,两人一起逛街看烟花
朋友:柳带九去吃饭,醉酒九带柳逛街看烟花。
果然,成年人两个都要(笑死?)
??——正文——
来时雨水霏霏,去时白雪粘衣。在这样的路径里,颇有种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头。
“喂。”柳清歌看着沈清秋肩上的点点白团,脸色极为不情愿的取出个颇有百战峰特色的灰色熊皮披风,劈头给他丢过去。
“嗯?”沈清秋半扭头,头顶与鬓角被染成苍白色,雪地之中柔化了原有的棱角,竟给人一种回眸百媚生的错觉。大抵是心情不错,很难得没有与柳清歌计较,而是非常‘顺手’的将自己用披风裹紧。
“清静峰那群人连个外披都不给你寻,就让你这样出来?”柳清歌皱皱眉。
单薄的青衣被白雪打湿,孤零零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联想着对方之前疲于应付敬酒的样子,觉得对方应该给自己道声谢,起码也得说句好话。
只是沈清秋跟柳清歌斗嘴惯了,完全没察觉到柳清歌话语中隐藏极深的异样,也不觉得浑身被柳清歌气息裹着有什么不对劲,只悠然的观赏着周围的雪景,随意回应着:
“若不是柳公子恨不得扛着沈某出门,沈某即便在去个外衫也不冷。”
“……”你就吹吧。不冷?不冷你倒是将衣服还我啊。柳清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压下心里有些痒的吐槽。
虽然很想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连披风和外衫的一起扒开,将人扔山林里看他究竟冷不冷。但……柳清歌仔细想了一下,克制了将人摁雪坑里的冲动,决定放对方一马。
友爱亲朋、关心家人。柳清歌觉得自己虽然与对方针锋相对许久,但毕竟内斗归内斗,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一路无话,或者说沈清秋心情很不错的赏了一路景,柳清歌纠结了一路‘他为啥要闲的蛋疼关心沈清秋这个完全不需要人帮助更不识好人心的玩意’。
刚踏入穹顶峰侧殿,温厚的暖意从掩不住的屋门丝丝缕缕传出,热闹嘈杂的声音跨越空间的束缚将喧啸传至四周。
“走吧。”柳清歌伸手推开门,与在清静峰将屋门一脚踹开的动作对比鲜明。沈清秋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柳清歌捞着手腕拽进去。
“我自己会走!”沈清秋有些恼怒的丢开柳清歌的手掌禁锢,左手摸着被有些掐疼的右手手腕,恨恨的冲柳清歌露出个不满的表情。
只是这个样式,怎么看都像是家猫张牙舞爪的冲主人冷哈哈,虽然气势很足,但威胁力嘛……大概是会给自己多招几下摸头的程度。
果不其然,柳清歌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力度真的很大吗’这个问题,岳清源已经替他安抚住了开始发抖炸毛的猫:“小九,大家已经等你很久了。”
“来迟的人要喝三杯桃花酿。”魏清巍已经非常干脆的拿出六个小酒杯,准备伸手取温好的花酒。
“诶!”魏清巍的动作被齐清萋打断,她拍了下魏清巍的手,转身从一旁取出另外一壶煮好的瓷酒壶逐个斟满:
“醉仙峰的新品,神仙醉。你们两个来晚了,就替大家试个‘毒’吧~”
木清芳在一边非常配合的摸了下刻意续养的胡子:“有本神医在,保证药到命除。”
“……”是病除吧?你刚才说的是命除吧?
沈清秋避开岳清源在耳边唠唠叨叨,一把将酒杯举起来。
液体清透,其中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梨花香和果脯的甜味,口感除尝有些寡淡,完全不辣嗓子;后味浓郁而层次分明,从心肺生出不算灼热的暖意。
“好酒。”沈清秋喝完一杯又取来另一杯。柳清歌却是一口气将三杯喝完,砸吧着嘴说了句“没味。”
他这样的烈性之人,最偏爱的,永远是烧刀子、炮打灯这种入口辛辣、回味灼热的高浓度烈酒。这种滋味浅淡、着重口感细腻、层次分明的小酒,实在是不合柳清歌的口味。
只是看着〈沈清秋一身浅淡青衣,右手轻微的摇晃着,微眯着眼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众人,嘴角勾起轻微的幅度,一口口借眼前场景下酒〉的样子,柳清歌也试着让酒水让口腔中多留上一段时间,感受下所谓的‘口感丰富’。
只是这个样子吧……跟一个三角形非要跳到圆形坑里一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清秋偶然看到,嘴角猛然抖了一下,肩膀抽搐:“林清玄!给这个吃不了细糠的玩意取几坛‘屠苏’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屠苏酒最是**滚烫,入口辛辣刺激,一口下去从嗓子到心肺全是灼热,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从骨血中散发,性子豪爽的更是一坛酒尽、敌人尽除,最适合出征打怪。
林清玄停止与其他人争抢毛肚的动作,一边骂骂咧咧的嫌弃沈清秋就会使唤他,一边尽职尽责的搬上几坛屠苏后随手将门外场地清理干净。
以柳清歌的性子,怕是一坛都没喝完,就得去外面打拳练剑,穹顶峰的树木每到这一天都要遭受无数冲击……怎么不算‘殃及池鱼’呢?
“小九。”岳清源拉沈清秋入座,动作沉稳却速度极快,在一众筷子中快准狠的将火候正好、被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放到沈清秋面前,还贴心的为对方调好酱料。
于是情况就变得很有趣了。岳清源不出手则已,只要出手就会挑走熟菜中卖相最好的那个,招惹了无数仇恨值。
“掌门师兄!”“岳师兄!”
在一群人不满的声音中,岳清源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我行我素。
于是众人立刻跳转矛头,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冲沈清秋灌酒:“沈师兄,你今天来迟了,快痛饮此杯。”“沈师兄,看你这身体薄的,改天来苦行峰,给你找一下强身健体的功法。”“沈师兄,你这不爱说话的性格要改一下啊,一切都在酒水里,小弟先干为敬。”
“……”沈清秋看给自己拉了无数仇恨、明显已经犯了‘众怒’的岳清源一眼,默默放下筷子,‘享受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清玄服务,完全没办法借‘倒酒’的机会逃上几杯。
醉眼朦胧之中,众人嬉笑着推杯问盏,借着新年的名头与火锅的团聚,肆意而轻快。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身兼数职的峰主,只是苍穹山的十二个从小一同成长的少年郎。
——碎碎念——
果然和朋友是两个类型啊。
那些热热闹闹的场景我是半点写不出来。我宁可去写一群人打架……呜呜呜,太难了。
另外,这个好像不是群像,更像团宠?管他呢,总于突破最多两个人的瓶颈了哇啊哈哈哈哈哈
——正文——
沈清秋今年连着赶了两个场子,心情……算是开心吧。清静峰内部虽然有些过于严肃,苍穹山峰主们也有些隔了一层的热闹,但总归,都是沈清秋亲近或者说在乎之人。
绕过这群醉得歪七扭八的、发疯说胡话的家伙,打开屋门,独属于冬日的寒风凛冽,吹进一树梨花白。沈清秋抬头望着门外万年不变的青山绿水,以及屋内幼稚的完全不像修真界中流砥柱的人群,明显感觉到一阵割裂。
哎。他喝醉了。却又没醉得彻底。
理智的琴弦拉扯着他要时刻清醒,可山外的烟火与屋内的温情,又让他忍不住沉迷其中。
他没办法像旁人一样怪笑的起哄玩闹,也做不到和柳清歌似的自顾自吃饱喝足就去乐在其中的打醉拳。
没办法敞开心扉的融进集体,又寻不到真正想要的‘道’——这才是他真正孤寡淡漠,游离于众人之外的原因。
即便是岳清源努力拉他入群体,柳清歌执意用武力与他争斗,明帆和宁嘤嘤想方设法用乖巧和卖萌哄他开心,其他人尽可能任劳任怨的陪着他胡闹——这些林林总总的情谊,沈清秋能感觉到,不代表能真正接纳。
心病还须心药医,做不到真正放下尖刺,就不可能与其他人贴心放松。这东西是骨子里带来的,完全没办法因为温情而改变。
而能让他稍微轻松些的——
沈清秋看一眼醉醺醺的众人,轻轻将门关好,施展几个防止冷风灌入的阵法,一脚跨出,就要下山。
“沈清秋?”醉的与空气对打的柳清歌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剑劈过去后拦住沈清秋的下山路:“你又想去寻欢作乐、勾栏听曲?”
“……”你不是醉了吗!喝醉了都记得不能让我出门?要不要这么记忆深刻啊?
在两人一番友好斗嘴和武力交流后,沈清秋……选择带柳清歌下山。
嗯。相当的友好,相当的和谐,不就是……多了一条癞皮狗。沈清秋咬咬牙,施展个清洁咒将两人收拾干净,无奈的御起修雅,伸手将人捞到剑上。
今日的凡尘很繁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满了街道,各式色彩散落于人海;身边走过的欢声笑颜,比夜空的星光还要璀璨。
“沈清秋,你走慢点。”
“沈清秋,你要糖葫芦吗?”
“沈清秋,这个坠子可以当剑穗,你喜欢吗?”
“沈清秋,你别老出去采风,哪天阴沟里翻船,救都没得救。”
“沈清秋……”
“……”沈清秋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怒不可遏:“你是被岳清源附身了吗!劳资需要会自己买,烦不烦!”
“哦。”醉酒版柳清歌乖乖躲开这一脚,手里变魔术般拿出一堆零碎:“可是你看了他们很久,最后也没买。我替你买过来了,要不要尝一个?”
一根鲜红欲滴、隔着三寸都能闻到甜腻香味的糖葫芦被送到沈清秋面前,柳清歌怕他不接受还专门向前杵了杵。透明干脆的冰皮擦着沈清秋嘴唇经过,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略凉的质感令沈清秋恍惚了一下。
是啊。现在的沈清秋什么都可以随便买。
只是——他却从不会真正去买、去品尝。
也唯有柳清歌这种心性直率之人,会干脆利落的将一切都送到沈清秋面前,以一副‘喜欢就买’的态度,塞到他的手中。
甭管沈清秋性子究竟如何别扭,柳清歌以直破巧,恰能直击本心。
甚至说,若非两人时常的斗嘴与对打,沈清秋的‘超然物外’感只会比现在更加严重,更……给人一种时刻羽化飞仙的虚无缥缈感。
“哗啦——”“噗噔——”
午夜的更声响起,随着第一道烟火绽放,夜空中竞相开出鲜花无数。
“新年好!”“新年好啊!”“新的一年要幸福美满啊!”“今年一定要月入数金!”“我想今年找个如意郎君!”“我要找个俊美娇娘!”“我要高中秀才,回来狠狠踩那些人的脸!”
凡尘的愿望总是朴实无华,令听到之人忍不住露出会心微笑。柳清歌紧跟在沈清秋身侧,将一个绘制了两人并肩同行的泥人塞到他的手中:“沈清秋,新年礼物。”
接着,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讨要该有的压岁钱或者物品:“我的呢?”
“……”沈清秋甚至都没有看一眼的想法,只想随手扔掉。
可柳清歌的表情过于诚恳与执着,身边的人群又笑的过于畅快和温馨。属于泥土的坚实手感就像是面前这个人,只要他还踩在地面,柳清歌就会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跳出来,然后跟他肆无忌惮的斗嘴和打架。
年少轻狂。指的大概就是,永远有人会将你当成不懂事的孩童,然后以孩子间的方式,非要与你拼出个谁赢谁输,接着伸出手,将落败的那方拉起,说一句‘下次继续’。
————
“沈公子好久没来了。”打扮得艳丽轻俏的老鸨甩着绣帕迎来,看着容颜不输沈清秋的柳清歌,笑的花枝招展:“这次是带这位公子哥儿开眼长见识吗?”
老鸨又仔细看了柳清歌一眼,突然发现这位爷好像是一直来砸场子、绑沈清秋回去的那位……
emmmm。所以说,沈公子是终于认栽,干脆将这位公子一起拉入这烟花地,好令家里根本没办法再派人来捉他回去?
这,怎么不算,同流合污、贿/赂同僚呢?
沈清秋极其坦然的用扇子遮住嘴角的笑容,眼神恶劣的瞥一眼柳清歌,大跨步向内走去去。
柳清歌脸上满是红晕。不知是醉酒的后遗症,还是单纯不习惯这种场合有些羞涩。看着如此‘适应’‘随意’的沈清秋,下意识跟上脚步,就想将人绑回去。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举酒畅饮、歌舞升平。沈清秋极为自然的半瘫在贵妃椅上,享受美人的喂酒与捶肩桉腿。一旁不知是气得还是郁闷的柳清歌端坐一旁,以极其迅速的应对能力躲闪着数位美人的殷勤。
“看看,你们根本没让柳公子‘开怀’嘛。”沈清秋看热闹不嫌事大,咬着一旁美人剥好的荔枝,笑的狭促。
美人们花团锦簇的蜂拥在柳清歌身边,柳清歌原想拔剑就砍,顾及到身旁全是弱不禁风的普通人,不得不压下想要破坏一切的心思,使出毕生的轻功和避让功法,极其狼狈的在屋里闪来躲去。
沈清秋原本认真的欣赏着楼下姑娘的舞姿,眼前一花又一黑,柳清歌黑沉着脸拽着沈清秋的衣领,脸上还有躲闪不及被印上的粉脂:“沈清秋!到此为止吧!再继续下去,我现在就将你绑回去!”
柳清歌本就以武见长,喝醉之后更是力大无比,右手将沈清秋拎起来,左手立刻准备开路——女人家围出来的圈,他总不能用剑硬闯伤了她们。
楼下的歌舞已经接近尾声,他们下山之时本就夜深,逛灯会时更是一同看见新年的第一只烟火。现在连舞女都停歇,自是该各自回去安寝。
“你不是向我要新年礼物?”沈清秋随手将柳清歌抓着自己的手拍开,抬手示意美人们将人重新围起来:“温香软玉,不比什么贵重?”
沈清秋怀里抱着熟悉的春兰,鼻翼间萦绕着闻过数次的桃花香,推开美人们,径直向‘竹菊’号厢房走去。临走之前,还专门吩咐姑娘们,一定要柳清歌感受到‘宾至如归’。
“沈清秋!”“沈清秋!”柳清歌一退再退,四方全是白皙细腻的软弱女子,什么‘温香软玉’,这群软玉比世间最可怕的妖魔鬼怪还要吓人!面前的女子们温柔带俏,或端庄或柔美、或活泼或高冷,清一色的容貌精致、娇媚可人,白璧无瑕、衣衫半透。
此情此景,别说享受,柳清歌能压抑自己不去拔剑相向,尽可能收敛气力不要伤人,已是极致!
案桌上摆着沈清秋喜欢的几碟甜点和桃花酿,春兰轻柔的替沈清秋解去外衫,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服侍对方用餐:“除夕夜,又没怎么吃饭?”
“我与他们不合,走个过场罢了。”沈清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小心吐出鱼刺:“倒是你,每年都为我准备着。”
“我知道的。”春兰将茶水推过去,笑的温婉:“你本就不喜吃饭,无非是怕我空欢喜。”
沈清秋摇摇头,叨起另一道狮子头:“你做的饭菜,我怎么样都要来的。”
“是吗?”春兰看一眼外面还在喧闹的众人,难得调侃:“是为了陪我过节?还是馋这一口?”
沈清秋每道菜都用了一口,清茶漱口后笑了笑:“无论是为了什么,我都过来了,不是吗?”
看着春兰将饭菜收拾妥当,沈清秋斟满两杯酒,示意春兰开门:“去吧,那些人拦不住他的。”
“你若想睡一觉,总会拦着。”
“没必要。”沈清秋的视线穿过门阀,已经看见了柳清歌大闹四方的样子。他只是过来见一下春兰,没必要因为这些让这里遭了殃。
吃饭与睡眠本就是修真后可以被替代的东西,只是他有时候放不下,会想来重温罢了。
“别逼自己太紧。”春兰脸上的温婉重新调为娇俏,迈着莲花一样的步子引动香风。大咧咧的敞开厢门,嬉笑怒骂道:“这么多人都拿不下这位公子爷,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孤高清冷!”
“沈清秋!”柳清歌原本还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现看见跟沈清秋一同离开的姑娘,立刻顺着春兰出来的地方,闪身进入厢房。在快速确定里面确实是沈清秋后,柳清歌‘垮’的一下将门关上,还极其郑重的用门凹将它锁的紧紧的。
“柳公子逛个花楼,怎么比进了魔窟还要谨慎?”沈清秋一身纯白内衬,领口略微散开,一惯挺直的腰背舒展出放松的弧度,与柳清歌全力以赴、紧张对敌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他身躯略微后躺,梨花木的交椅上是洁白飘逸的衣衫。沈清秋举起手中的桃花酿,虚虚的冲柳清歌示意后抿了一口,接着左手折扇合起,毫无规律的敲击桌面。
整个人,放松又闲适,完全不像是清静峰上那个孤僻冷漠、居高自傲的,沈峰主。
“你很熟悉这里?”柳清歌将四周打量完毕,一屁股坐在沈清秋对面,肩膀上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他本就有些醉了,出于习惯拦截沈清秋,在两人对打一番后跟沈清秋跑到凡尘遛弯。结果被这家伙的‘新年礼物’骗到花楼之中,还恶趣味的引一群女子逗他,现在放松下来,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醉酒的回劲。
“柳公子每次都抓我回去,便是楼下的老鸨都能认出你来,怎的柳公子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沈清秋的唇舌一闭一合,柳清歌的头脑有些迷懵,他听不见沈清秋具体讲了什么,只想让他多说几句——
故而。柳清歌不停抛出疑问:“为什么非要下山呢?”“你若是喜欢谁带回去不就行了?”“你真的那么喜欢风流?”“大家都想让你更开心些,可是你为什么就是冷漠的拒绝呢?”
沈清秋回应了吗?
或者说,沈清秋回答了吗?
柳清歌记忆不深了。他的印象里,只有那双透着苍红色的薄唇,和那个嫩红色的舌。还有,对方如同小猫挠痒痒般,随意被镇压的抓挠。
等他记忆稍微回炉时,熟悉的声音令他下意识呵斥:“柳峰,下去!”
“!!!”空气好像瞬间凝结,以柳清歌的粗犷神经都能察觉到不对劲,胸口猛的被人重击,怀里貌似跑出去什么东西。
等等?怀里!
柳清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赶紧清醒过来,握紧拳头后视线逐渐聚焦,努力看向一旁:
眼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和几个时常跟随的狗腿子,远处……还有个衣衫不整、正在快速裹上外衫的,青衣人。
方才半梦半醒中,他好像是被一阵争吵惊醒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和针锋相对的讽刺,以及——清静峰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败类;哪里配得上‘修雅’两字?
柳峰等人看着本该因他们的传信赶回来、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震惊的一个个低下了头。
往日的汇报里多有些沈清秋先风流快活、为老不尊,性情恶劣、仗势欺人的夸大之论,可今天这样被当场抓个现行,他们还怎么告状?
不对。
柳峰唰的一下抬起头,看着明显还有些整懵的自家师尊和一旁收拾妥当当即就要跨出门的沈清秋,立刻招呼手下小弟将人拦下:虽然这家伙的姘/头换了人,但行为依旧恶劣!
只是,沈清秋这卑鄙小人,不仅喜欢睡女人,现在连男人都下手了!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师尊身上,简直不可饶恕!
“柳清歌!”沈清秋一脚将其他人踹开,看着将门堵的死死的众人,扭头冲柳清歌怒喊,脸上是万分的羞愤和恼怒,比平日里被这群人抓住更要炸毛:“管好你的狗!”
“……”柳峰扯了扯嘴角,完全不理解以君子风范著称的清静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类,只好看向柳清歌:师尊啊,弟子被骂成狗了,你看?
柳清歌努力按压自己太阳穴,脑海中自顾自浮现出沈清秋被他压在地上时的慌乱模样,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沈清秋被他拥吻后恶狠狠的噬咬和鲜血。
最要命的是他在听到沈清秋回复‘来这里自然是寻欢作乐’后,不顾对方的反抗,强势将对方丢在床上,压入怀中。
最后一步是肯定没有的,但沈清秋被他硬揽在怀里,完全没办法动弹的情况下还要与人对骂。尤其是这群人还是柳清歌座下,如果不是他在这里肯定会上报给他让他来‘处理’的……亲传弟子。
柳清歌随手让柳峰等人去门外守着,有些躲闪的看着沈清秋,快速将衣衫穿好,认真承认错误:“我会对你负责的。”
“!”神tm的负责!
沈清秋浑身紧绷,左手掐诀右手修雅,防御阵势拉满:“劳资不需要你负责,你以后别出现在劳资面前!”
“不行。”柳清歌下意识舔一下被咬破、刚刚结痂的下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在沈清秋面前有多可怕:“你宁可与他们对骂都不愿意告知他们我的身份,是怕名声更糟糕?”
柳清歌的记忆逐渐回炉,那些弟子就跟闻见了腥味的鲨鱼一样,咬着沈清秋死活不放。沈清秋被他牢牢禁锢着,声色俱厉的呵斥,那些弟子却依旧放肆挑衅,不逼得沈清秋动手不罢休。
明明,只要说一句他身后是柳清歌,这些人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敢再胡言乱语的。
就像是灯会上明明十分想要,却依旧如同目中无物般面无表情的路过。沈清秋明明可以选择求助,也可以选择直接获取,却非要坚守着莫名其妙的傲气,死活要自己硬抗。
“……”沈清秋手中的修雅握的更紧了,看着明显食髓知味还舔个嘴唇准备继续的男人,默默退上一步,后背抵在厢房的墙壁。柳清歌的武力他没办法直接抗衡,门外还有对方的弟子,怎么看都是他占下风,务必要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精力应对!
——碎碎念——
打?不打?
感觉以柳清歌的人设不太会说好听话。
沈清秋的人设更是不可能会‘睡一觉改了性子’。
但是柳清歌会对九上心是真。
九会恨不得离柳清歌远远的也是真。
门外那群吃瓜弟子们……估计下次都不敢抓九的监。不对,应该是更会抓,而且确认他们师尊在山上、里面不是他师尊的情况下,会比之前更热切的抓!
啊。所以后续究竟会发生什么才是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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