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沼从侍卫手中夺过剑,气势汹汹地闯入江沐川的家中。
门卫几乎吓破了胆,率先往回跑去禀报。
“老爷老爷……”门卫跌进了院子,手指向门外的方向,紧张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慌什么!什么事快说!”江守城气道。
“轻点轻点,疼——”江沐川直抽气,如果不是大夫正在给他上药,他一定会把大夫踹出十米远。
不等门卫禀报,云沼提着剑已经大步流星闯了进来。
他一进来,屋内气温骤降,屋内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
江沐川率先哭上了,眼泪说来就来:“二哥,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我好疼!”
云沼拔出手中的剑,剑尖直指江沐川面门,也堵住了他的哭腔。
“谁让你告诉温予宁的?”
江守城只知道江沐川是摔了一跤跌破了头,具体怎么摔的还没来得及细问。不过看这云沼的架势,怕是又与他府上那只妖精脱不了干系。
江守城马上起身,在旁边止不住道歉:“云二公子消消气,小儿年纪小不懂事,如果说错了话,还请云二公子多担待。”
云沼看江沐川的眼神再不复平日里的疼爱,他感觉自己第一天认识江沐川一般,怒道:“不懂事?怕是心机深沉,居心叵测!”
“二哥怎么能这么说沐川。沐川今日不过想去看看二哥是否忙完,想提醒二哥保重身体的。”江沐川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予宁哥说二哥不在,他让我帮他带一封信给荀大人,我随口说了句“荀大人不是死了吗?你直接烧给他就好”,我当时以为予宁哥知道这件事的。”
怕云沼不信,江沐川又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予宁哥当时并不信我的话,还推了我一把,我这伤就是磕出来的。我还以为予宁哥与你说了这件事,二哥特地来看我的呢,呜呜——”
旁边的江守城也道:“沐川为了帮温予宁隐瞒,回来还告诉我是他自己不小心撞的,可怜沐川还在帮他隐瞒,他却在背后说尽沐川坏话。”
云沼眼神一剜,吓得江守城不敢再多说什么。
“予宁哥也不是有意的,他可能只是一时激动,毕竟那位荀大人对予宁哥来说很重要……”
“闭嘴!”云沼喝了一声,手中的刀刃晃出一道寒光。
江沐川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刀刃贴上江沐川的脸,冰凉而又锋利的寒芒一直在眼底流转,江沐川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挑拨离间的功夫果然了得。”云沼咬牙道,只怪他平日看走了眼,对江沐川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带着满眼童真与惊恐,喊了自己一声哥哥。
云沼跟随云博一起练功总是被罚,每次云博都与他一起受罚。云沼当时不解,问道:“哥哥是喜欢挨打吗?”
云博笑着摸他的头:“哥哥要保护弟弟一辈子,如果你做错了事,哥哥会替你一并承担。”
但是男孩子都有要强之心,云沼看着哥哥被罚却什么也不能做,心里很过意不去,他当时就想:我要是哥哥该多好,这样就可以换我保护他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江沐川忽然闯入了视线,他喊的那一声“哥哥”,让云沼打从心底决定要保护好这个“弟弟”。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弟弟”根本就心术不正,过多的保护只会让他伤害到自己身边人。
“二哥,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江沐川呜咽的抽泣着,“沐川自小跟在二哥身边,是什么秉性,二哥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二哥却为了一个陌生人不信任沐川,沐川真的好伤心啊!二哥如果想杀我,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二哥动手吧!”
江沐川紧紧闭上双眼。
旁边的江守城吓得不轻,慌忙跪地求饶:“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请二公子明察。二公子只因别人一两句话便要沐川性命,实在有失公允。”
云沼这次没有再像以往般心生怜惜,看到江沐川的眼泪,他只觉得厌恶。
他动了动手中的剑,吓得江守城惊呼:“他是您最喜欢的弟弟,您真的下得去手吗?”
云沼没有杀他,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扔在桌上,清脆的碰撞声将屋内的几人吓了一跳。
江沐川睁开眼,看着云沼收起剑,还以为他又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正暗自窃喜。
云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如果你能剁去一根手指以示清白,今日我便放过你。”
江沐川的心随着话落狠狠咯噔了一下,他紧紧攥住双手别在身后。
可是云沼这次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江守城亦是急的冷汗爬上后背,衣衫已经湿透,他声音哆嗦起来:“二……二公子三思……”
云沼打断他:“你上次送马就已经不怀好意,后面狗咬死了人还要继续诬赖他,还有更多,需要我一一列举吗?”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江沐川紧紧咬住下唇。
云沼:“我不说是因为你年纪小不懂事,可能想闹一闹,只是分寸没有把握好。但是现在想来,你每一次的举动,都意在让他死!江沐川,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二哥,求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江沐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云沼收回剑,转身说道,“日后不许再踏足将军府半步。”
说罢毫不留情地离去!
“啊!”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江守城惊慌的呼喊,“沐川?大夫,大夫……”
云沼转过身,见江沐川瘫倒在地上,桌子上流下大片的血水,一根小拇指掉在地上。
江沐川看到他回头,苍白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最后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云沼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的走了。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呀!”江守城万分心疼的看着大夫给儿子包扎。
“断根手指而已,又不致命!”江沐川无力地合上眼皮。
失去了云沼,才最要命!
*
温予宁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
入夏之后,白天变得漫长,哪怕到了傍晚,天色看起来仍旧很早。
云沼端来一碗粥坐在床头,其他话什么也没问,只是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上前,说道:“吃点东西。”
语气是难得的轻柔。
温予宁没有力气,连脸色也白的可怕。
他紧紧盯着云沼,恨得咬牙。
云沼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温予宁现在不想见到自己,便起身将碗放在桌上出去了。
温予宁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双腿虚软无力,但还是坚持着一步步走出房门。
云沼正在吩咐良睦进去哄一哄温予宁,顺便喂他几口饭,不曾想温予宁自己出来了。
经过门槛时,温予宁实在没有力气迈过去,脚尖被绊了一下,重重跌在地上。
“温公子?”
良睦慌忙去搀扶。
温予宁拂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他撑着地面弓起身子,最后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气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求你……让我出去一趟。”
云沼问:“去哪里?”
温予宁没有说。
有些话不用说,几人心里都明白。
“哪里都不许去!”云沼生冷的下着命令。
温予宁拿出一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间:“你能困住我的人,但是灵魂是困不住的。”
“温公子不要!”良睦心惊的注视着他手中的刀,又乞求的看向云沼,不敢多说什么。
云沼怒视他良久:“他就那般重要?”
“是。”
又是许久的对峙,云沼才问:“人都死了,你还去做什么?”
温予宁:“送他一程。”
“到底是送一程,还是……”云沼不愿说出口。
温予宁干脆帮他说了出来:“殉情。”
院中一时陷入寂静中,从胸前的起伏可以看出云沼此刻正憋着气。
如果不是温予宁的状态极差,他怕是又动手了。
温予宁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已经无所惧怕。他凶狠地瞪着云沼:“你杀他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良睦在旁边低声提醒:“温公子误会……”
云沼打断他,暴喝道:“是,我见他第一面时就该杀了他!”
他双眼充血,怒目圆睁!
良睦想帮忙解释,刚开口就被云沼呵斥:“滚出去!”
良睦看了一眼两人,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望着地上随时会倒下的人,云沼别开脸。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通行令牌丢了过去:“圣上身体抱恙,城内不得举丧。他在城外青梅庄,距此两里路,你吃了饭再去。”
温予宁的手无力的垂下,手中匕首掉在地上。
“你……还会回来吗?”云沼不敢再看他,问出这个问题也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温予宁没有回复他。
两人心里都明白,温予宁早就想逃,只要有机会,他定会一去不再回头,永生不复相见!
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云沼稍稍顿了顿步子,毅然决然的离去,再没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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