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攻破A大校园网的防御花了点时间,”陶也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喻辞:“不过总算是查到了。”
“看看吧。”
看到罗浩这个名字,喻辞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看见陶也推过来的照片他才隐约有了点印象:“这是跟我同校那个罗家的废物?”
“他跟我有仇?”
“......”
听见这话陶也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您再想想呢?”
“在酒吧,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事迹忘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差点把人打进医院。”
陶也啧了一声:“罗浩这种不入流的纨绔最好面子,估计恨死了你又碍于喻家的权势不敢跟你硬刚,咽不下这口气,只能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
经过陶也提醒,喻辞总算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零星关于罗浩的印象。
他脾气一惯不好,更别说遇到罗浩这种手段下作的纨绔,再加上当时喝了点酒,既然撞上了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
“看来我那天下手还是轻了,”喻辞面无表情:“应该把他的三条腿一起打断,看他还有没有胆子在背后跟我作对。”
“......法治社会喻少爷,您也别太嚣张了。”陶也头大:“就算比不上你,罗家在淮江多少也算有头有脸。”
喻辞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陶也皱着眉头继续说:“不过罗浩这种人就像臭虫,沾上了难免麻烦,就算咬不死人也恶心人。”
喻辞正低头看着陶也收集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冷不丁出声:“我听说罗董事长脾气暴躁,管理风格严苛,想必对自己儿子的要求也应该很高。”
陶也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说......”
“罗浩既然这么想给我添堵,”喻辞声音淡淡的:“那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好过。”
“先把罗浩在外面干的这些好事整理一下发给罗董事长看看,”喻辞把手上的资料丢在桌上,冲着陶也抬了抬下巴。
“然后呢?”陶也好奇。
喻辞微微勾唇,第一次觉得陶也平时乐于经营各路人脉资源,偏好打听淮江富人圈子里的八卦是个不错的好习惯,他声音意味深长道:“然后也让罗浩知道知道,罗董事长年富力强,他可从来都不是罗家板上定钉的唯一继承人。”
“......双管齐下,”陶也了然点头,恶意一笑道:“罗浩最近估计日子不好过了。”
“对了。”
陶也忽然想起什么,望向喻辞转移话题道:“查罗浩的时候我也顺便查了一下你那位大学霸......”
“什么大学霸,他没有名字吗?”喻辞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盯着陶也“而且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查他了?”
“好好好,”陶也无奈,比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这不是担心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万一上头了失去理智吗?无论如何多了解下总归放心些,再说了,我也没查太深,绝不会被他发现。”
“还没谈,不上头,”喻辞面无表情道:“别说废话。”
陶也不跟他争,但没再磨叽,直截了当道:“我查到傅呈安前段时间注册了一家公司,在开发区那边,”
陶也虽然无心商业经营,但人脉遍布淮江各地,况且傅呈安的事也并不难查,他耸了耸肩膀直接道:“现在这个市场环境,没什么关系背景想白手起家,难如登天。”
“但你知道的,”陶也顿了顿:“最近咱们淮江最大的新闻就是海市赵家那位传说中的神秘继承人即将带团队过来考察,要是能说动那位投资......不过就算是在海市,能有资格跟那位说话的都没几个,所以我听说傅呈安最近在跟着何世毅应酬,应该是想借着他搭上赵家那位的线。”
喻辞眉头微蹙,“何世毅?他怎么会认识他?”
“那我就不知道了。”
陶也摇了摇头:“但你这位傅学长挺厉害的,我听说何老对他印象不错,最近几场酒局都带着他,只是毕竟赵家那位到底非同寻常,到底有没有松口还说不定。”
喻辞没说话。
他知道傅呈安要创业的事,但他知道的没有陶也查到的这么细。
喻辞心想,怪不得这几天看起来这么忙。
瘦得快,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何世毅早年曾在海市打拼,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淮江,商海沉浮几十年,虽然比不上扎根多年的喻家,但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他为人豪爽,爱才惜才,尤其喜欢提携没有家世背景的年轻人,傅呈安能够得到他的赏识倒也不算意外。
只不过何世毅极其好酒,更喜欢劝酒。
但凡有他在的酒局,那种喝法可不是开玩笑的,简直是在玩命。
连陶也这种混迹酒局喝惯了的人听说后都觉得胆寒,不知道傅呈安是怎么坚持下来还得了何老爷子青眼的。
“我决定收回之前的那句话,”陶也摇了摇头,真心实意道:“.......我觉得我大概是小人之心了,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不然又怎么会放着近在迟尺又坐拥金山银山的喻少爷不求,偏偏要绕着走何世毅那条最弯最远且效率最低的路。
要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些。
何老爷子虽然为人豪爽,但偏爱风雅,因此每次吃饭的地方都选在优美僻静的私房菜馆。
今天这个地方是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建筑,苏式园林建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大大小小造型别致的中式灯笼将整个院子装点的格外精致好看,连空气中都扑面而来一股翠竹清香。
这里喻辞之前也是来过的,会员制,非提前预约不可入内。
而且好巧不巧,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之前曾受过喻家一点恩惠。
因此,在这里喻辞的这张脸比任何会员卡都更有用,即使没有提前三个月预约,门口穿着旗袍侍者看到他后依然立刻就迎了上来:“喻先生,您的专属包厢一直留着,我这就带您——”
“不吃饭,找人。”喻辞打断侍者的话,说明来意后,很快换了经理过来。
在餐厅经理的带领下,喻辞轻而易举就站在了何世毅的包厢门外。
然而,分明站在旁边眼看着餐厅经理的手已经伸到了门把手上,喻辞余光看到有服务生推着餐车上菜,眼睑低垂,忽然间又改了主意。
于是,喻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委屈自己站在了包厢的备餐间里。
他冷眼看着服务生将一盘又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肴端出去,又冷眼看着服务生将包厢里喝空了的一个个白酒瓶子收进来。
他听到包厢里何世毅跟人谈笑风生的声音,也听到周围人觥筹交错的声音,气氛十分热闹。
备餐间跟包厢隔了一块苏绣的丝绢折叠屏风,他在服务生紧张的注视中面无表情站在被屏风遮挡的阴影处,抬眸望向坐在餐桌下首处的傅呈安。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确实是瘦了。
但看不出多少醉意。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西裤,即使眉宇之间有很明显的疲惫,但顶着那张眉目深邃的俊脸,依然让人觉得处处妥帖。
不知道是大学霸本身就天赋异禀还是学习能力惊人。
喻辞注意到,他在这样的商务酒局的表现十分娴熟老练,几乎能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即使身处下位,但连跟人敬酒、给人倒茶的姿态都比旁人看着舒服,非常客气,能让人感觉到他诚恳,但动作和眼神却并不谄媚,不卑不亢,分寸感掌握极好。
就是太实在。
喻辞眼皮耷着,眼睁睁看着傅呈安只这一会儿功夫连干三壶白酒,连半句推脱的话都没说过。
这魄力在酒桌上实在罕见,以至于引得其他人侧目之余,连何老爷子都动了恻隐之心:“现在的年轻人,喝起酒来这架势比我当年还厉害。”
他笑呵呵劝了句:“不过还是得悠着点。”
傅呈安还是把酒喝了,面不改色道:“不碍事。”
包厢里灯光华丽明亮,喻辞站在屏风后面其实有些看不清傅呈安喝酒时的神色,而且他喝酒的动作太快,因此喻辞不知道傅呈安的酒量是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深不见底。
但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直接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出生在喻家这样的家庭,喻少爷走到哪里都被人奉承讨好,因此从未体会过像傅呈安这样毫无背景的人想做一件事之前首先需要做小伏低跟人虚以委蛇的感受。
但他知道,即便是再好的白酒,一口气灌下一壶大概也没那么容易入喉。
他目光扫过这包厢里坐的所有人,最终还是将视线定格在傅呈安脸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胸口那股极度不爽的郁气压了下去。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
喻辞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包厢所在的方向,拧了下眉头最终还是跟餐厅经理又交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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