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沉默良久,就在宴其以为他听不到蓝珵的回答时,里头传来了疲倦的声音。
“我不知道。比起恨,更多的是失望,宴其,我原本是打算一辈子都效忠你,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跟随你了。”
没有怨恨,没有气愤,透着浓浓失望又略显平淡的语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宴其的心。
不太疼,却格外难受。
额头抵着门,那处映着蓝珵的身影,宴其轻声说道:“阿珵,你这话听起来,很像是要背弃我,说得更严重些,你这是背叛!”
蓝珵很是无语,颠倒黑白莫过于此,“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你可以把我当叛徒处理,但我不会束手待毙。”
宴其按下按钮,打开了浴室的门,蓝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直往后躲,他挑眉笑了笑,说:“不用怕,还没到易感期,别在心里骂我,是你的错,谁叫你把我易感期的日期给忘了。”
跟Alpha和Omega相处,闻不到信息素真的很不方便,一如眼下,蓝珵只能靠仔细地观察来辨别宴其是不是真的不在易感期,日期想一想还是能记起来,可宴其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太厉害,谁能保证他易感期每次来的日子都是准确的。
蓝珵视线忍不住往下瞟了一眼,这像话吗?说好的不在易感期呢,“你的样子,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你可真不讲理,我都提前告知你,要你等半个小时,是你不听劝,非要急着出来。”宴其让开路,放人出来,还不忘调侃他:“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不是很清楚,有些事不在易感期也可以做?”
蓝珵想离开又不是很放心,他无视玩笑话,问道:“你没有再释放信息素,沾染到我身上了吧?”
“你猜。”
蓝珵:……
猜什么猜,怎么能有人性格恶劣到这种地步,戏耍别人,看到别人难堪、窘迫,就真的能愉悦到他?他跟他生气反而是上了他的套。
于是蓝珵绕开他就要离开房间,宴其长腿一伸,挡在了他的跟前,在他都没来得及生气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跟前:“我特制的信息素检测器,送你,你就不会无意识下做出有损公德心的行为了。”
无功不受禄,蓝珵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收他送的礼物,但家里有个Omega,宴其的话又真假难辨,要不,不收下,只借来检测一次,测完就还给他,然后回家。
蓝珵是这么想的,而当他打开小盒子后,他测都不测了,直接扔回给了宴其,因为这个小型的信息素检测器居然被做成了戒指的模样,故意的,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我不要,告辞。”
宴其还是不让人走,如果他说他生气起来的样子超级可爱,估计是会被打的,他收起小盒子,拿出一枚徽章,问也不问,直接别在了蓝珵的衣服上,“这个也是信息素检测器,灯亮的时候要记得离人群远点,就当是我对你释放信息素的赔礼。”
他的动作很快,蓝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拉开了距离,他就知道,蓝珵对他的靠近根本不设防,这种态度,蓝珵要怎么恨他,怎么对他失望呢。
宴其扣住蓝珵想要取徽章的手,强势地说:“不许取,取了不让你出门,还有,告诉你一个小秘密,Alpha如果受到刺激,易感期可能会提前。”
他在威胁他,蓝珵甩开宴其的手,如了他的愿,没有取下信息素检测器,看似体贴温和的背后尽是强势和霸道,他在把他当什么看待,玩物吗?
“你明明准备了两个,为什么非要戏弄我一番?”
宴其黑眸沉沉,用一种温柔中带着悲伤的语气说:“因为用戏弄来掩盖真心,这样我被拒绝的时候就不会太难堪,我究竟想送你什么,阿珵,你懂了吗?”
蓝珵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狼狈地别开脸,哑声道:“我不懂,也不想懂。”别上当,千万别上当,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温情脉脉的面具后是一颗冰冷的心。
他逃走了,就这么从宴其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宴其没有追上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真追上去了,他绝对会把人锁起来的,而目前远没有到那种程度。
空荡荡的房间内,宴其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瓶烈酒,他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入喉肠,半点都不畅快,很快,一瓶酒就见了底,他晃了晃空酒瓶,不由自嘲,借酒消愁,真是没出息。
蓝珵也是够可恶的了,“失望”这种词都能当着他的面说,岂不是让他这个老大威严扫地。
要人回心转意的办法有很多,宴其尽量克制,不愿意用太过粗暴的手段,一来不够优雅,二来很容易自绝退路,温水煮青蛙是最稳当的,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方式见效很慢,等待令人焦躁。
他的耐心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宴其起身重新拿了一瓶酒,还未开启,通讯器响了。
他看了一眼表,已经到了每日跟柏昀联络的时间,宴其将酒放了回去,谈工作的时候,酒精会影响他的思考。
唯慎域的很多策略和生意都需要他拿主意,宴其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开始听取柏昀的日常汇报。
工作谈完,夜色已深,忙了一天的柏昀将最影响宴其的事留到了最后,“对蓝珵的评价收集表完成了,我这就发给你,不过我觉得这份资料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宴其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资料,大家对蓝珵的印象都差不多,或者是出于应付或者忌惮他的原因,基本都是在夸蓝珵做事认真,性格很好,为人亲切之类的虚话,确实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资料里有三份一模一样的评价,宴其冷笑着问柏昀:“你们仨想干什么,要造反啊。”
“老大,先别生气,你先听我狡辩,不,听我解释。”
比起生气,有更值得关注的方面,宴其将三份评价一字排开道:“不急着狡辩,你先告诉我,这三份里哪一份不是抄的,是原版。”
柏昀故作轻松地回道:“咱们总指挥长辛泰那份,老大,你是不知道,为了写这个,辛总长酝酿了三天。”
宴其被气笑了,“辛泰,我怎么不知道他跟蓝珵的关系这么好,为人纯粹,向往家庭,有很强的原则性,这些就算了,什么叫不服输的时候很漂亮,打斗技术有了进步后会笑的很开朗,还写什么蓝珵喜欢吃青皮梨,向往机甲,苦恼于Beta身体和精神跟不上操作机甲的强度,辛泰他想对蓝珵干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柏昀小声地回了一句:“人家那是关心和爱护,想对蓝珵做什么的,是老大你。”
宴其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重新拿起那瓶放下的烈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后,审视着柏昀说:“你和万芝是故意的,担心我会因为这份评价迁怒于辛泰,既然如此,他写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大概,是觉得对不起蓝珵吧。”柏昀说完,又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了一遍说:“是真的对不起他,老大,你听到了吗?”
宴其眼皮都没抬,“我没聋。”
柏昀摇头,这副样子,听进去了才有鬼,没办法,他还是得为辛泰说两句,“辛泰他只是很欣赏蓝珵,老大你知道的,辛泰这个人很重情,他教了蓝珵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就把蓝珵当弟弟一样看待了,他跟我们一样,是怀揣着对蓝珵的歉意,故意这么做的。”
他强调好几次,宴其不可能听不出来柏昀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听出来了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或者解决什么问题吗?
不能,而且,这也只是让宴其觉得更加奇怪罢了。
柏昀,万芝,辛泰,从唯慎域成立到如今,是跟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初始成员远不止四个人这么少,亲朋好友也好,优秀成员也罢,在阴谋诡计,在争权夺势里陨落得就剩他们四个了,柏昀他们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什么“对不起”、“歉意”之类的话。
好奇怪,为什么,无论对唯慎域,还是对于他,蓝珵都是特别的存在。
“柏昀,照你的意思,我们对不起的人,那可太多了。”
“不一样,蓝珵是被我们骗着去牺牲的,以他的性格,不用欺骗,他原本也会为了唯慎域的未来奉献一切,我们选了最差劲的手段。”
他们仨都是知情|人,那些事都有他们的份,也都希望蓝珵能够回来。
“哐当”,杯子被砸碎了,连同酒瓶一并裂成了碎片,宴其阴鸷着脸,眉宇间是前所未见的凶狠。
“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决定,挑战我的威信吗?”
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跟平常总是摆着一张笑脸的宴其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暴起撕碎他对面的人,因而即使隔着光屏,柏昀也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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