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水溪身上一阵剧痛,在冲天的火光和幼崽的呼喊声中失去了知觉,感受着熟悉的热浪,知道第三次攻略开始了。
【你甚至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像个人,就这么老老实实活着,你就会是最优秀的“雄虫阁下”。】
【把你的间谍身份舍弃,然后去和提玫塔上将结婚,甚至不需要对他多么好,在这个扭曲的虫族社会,你就可以洗白一切!】
【然而呢……你身为一只雄虫,第一次莫名其妙死在了雄虫保护协会里?第二次莫名其妙入戏了你的“间谍”人设?第三次呢?】
001看到第三次重启的简水溪,越看越气愤,数据线已经热到冒烟了,火星子刺啦地往外冒。或许是数据和基因有代沟,001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新手小白的想法,边教训边看系统论坛里的攻略,拯救是如此简单!
“没能按照攻略走,是我的错。这一次,一定会走出完美结局。”简水溪干脆利落道歉,并向系统画出大饼。
【哼!还隐藏完美结局呢?你能通关就不错了,拜拜!】
系统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宿主,一气之下溜走了。还得去想法子找门路,如果最后宿主失败了,该如何救他一条小命。
被救回来的雄虫阁下伤势严重昏迷不醒,这可让不朽星号上的雌虫们好一阵伤心,心里不停咒骂着伤害阁下的罪魁祸首。还没等悲伤的氛围持续多久,就收到了阿坎斯军医的新消息,同样救回来的,还有一对双胞胎小虫崽,其中有一位也是雄虫阁下。小崽子们并无大碍,已经可以正常交流玩耍了。
有哪个雌虫不喜欢崽崽呢,尤其是软萌的雄虫幼崽,不朽星上的医务间建立历史悠久,但从来没有想到会像今天这么受欢迎。阿坎斯同样也没预料到,平时军雌们个顶个的嘴硬,凭借着自身强悍的恢复能力死活不医治,恨不得断了腿,都纯靠自身恢复。现在呢,是拿着杯子喝水呛着了,都能来医务间看看,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道:“阿坎斯医生呀,您看我嗓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呢?”症状没说完,脖子就扭到一边,视线飘到两小只红头发的虫崽身上了。
似是被可爱到了,在眼睛要泛出爱心的时候赶紧止住,军雌想到自己是来医务间就诊的,又继续描述到道:“之前一直很正常的,就这两天,很突然的,喝不进去水了。”说完,又怕太明显,欲盖弥彰补充着,“也不是这两天,就是之前也有这个症状……嗯,只是最近比较明显,特别明显!”一副十足担心自己身体的模样,如果不是眼睛一直粘在虫崽身上,阿坎斯恐怕真的会位为这位士兵拍片检查,制定最佳救治计划呢。
简水溪这边,则因为需要静养,并没有多少人打扰,唯二来的,也只有例行检查的军医和提玫塔了。因为在救治仓里治疗,系统可以自动监测记录病虫状态、定时更换试剂成分,所以阿坎斯只是每天傍晚来确定一下恢复情况。毕竟他更擅长处理雌虫伤势和军雌精神力暴动,对于珍贵的雄虫阁下,也是鞭长莫及。而现在,则是提玫塔在这里,隔着救治仓的玻璃,看着这位可怜的雄虫阁下。
救治仓里是无法容纳纺织品或其他金属材料的,所以,简水溪以一种刚诞生的赤条条状态,被放置在里面。提玫塔的视线无数次描摹过这具雄虫的躯体,为了保护那对小虫崽受的伤,已经在昂贵的药剂修复下愈合,留下的,只有来不及消失的红痕。想让虫去丈量,这具瘦弱的躯体下、苍白的肌肤下,流淌的是否依旧是滚烫的献血呢……
阿坎斯曾和提玫塔探讨过救治简水溪的方式,提玫塔以为自己会忘记这些杂事,但是当手抚上冰冷的玻璃仓时,在看到自己的身影与躺在透明液体中的身躯重叠时,却发现自己可以回忆起所有的细节。两只瑟瑟发抖着的小虫崽,目光呆滞,巨大的恐惧已让他们无法再留出任何一滴泪水,抱着他们的,正是伊蒙口中的“月亮阁下”,此刻血肉模糊、毫无生机。集中在背部的伤痕深可见骨,红色的血、白色骨、黑色的焦炭,红白黑三种颜色混在一起,堂而皇之的展示生命的流逝,只剩那张好颜色的脸,暴露在众虫面前。
对于任何一名军雌来说,这都不算重伤,就如伊蒙,托特保卫战中被炸的只剩下半边虫身。救援队到达时,就看到他蹲在地上,在用仅存的一只手,尝试着用军帽把地上淌的脑子舀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这个,三等功;那个,二等功……”当然,最后除了被提拔成为上将的副官,并没有任何勋章。提玫塔合理怀疑,伊蒙的脑子就是这么没的,他肯定偷偷捡起了其军雌舍弃的强健四肢,全都装进了自己这脆弱的小小的脑壳里。
在联邦主星,雄虫是拒绝选择救治仓这种医治方式的,甚至在阿坎斯军医的虫文主义关怀课程里,教授特意点名这一点,还声称这是为了防止雄虫医闹做的必要准备。因此当他和提玫塔商讨的时候,提玫塔听到这没有任何道理的要求一下子愣住了,在心底嘲笑道,这是雄虫阁下为了顾及自身可笑的自尊心,不舍得脱下他们高贵的华服吗?救治过程中的痛苦理所当然被提玫塔忽视了,毕竟,他是一只习惯了战争的军雌。
简水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在水里游的鱼,浸泡在舒适的液体里,若空游无所依。突然间,像是记忆大爆炸,意识到自己是个人,在这一瞬间,水不再是他的温床,立刻变成了吞噬他生命的无情手段,于是,在索命的窒息里,简水溪咳嗽着醒了过来。
“阁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简水溪突然醒来,打断了提玫塔的回忆,这一瞬间,记忆里苍白躯体瞬间现鲜活起来,有了颜色。提玫塔在雄虫体力不支,差点儿再次倒在修复液里的时候,上前扶助了简水溪的肩膀,手比思维更迅速,放在长久凝视的躯体上,感受着手掌下肌肉的柔软,血肉的温热。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年,抽开包裹着生日礼物的丝带的那天夜晚,或许,提玫塔需要承认,他确实是一只虫子。
耳朵在大脑还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悄悄泛了红。可爱的上将先生一片手忙脚乱,理所应当的,不会注意到治疗仓旁早就备好的衣物,慌慌张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这样,刚睁眼还处于迷糊状态的简水溪,就穿上了第三军上校的军装,肩膀上的金属徽章,带着独属的金属冰凉。
“我没事,咳咳,还有两只虫崽……”
刚清醒过来的虫是没有太多力气和精神的,简水溪靠在提玫塔身上,借住着他的搀扶,一步步移到病床上。最关心的,还是昏迷前身边的孩子,于是手不自觉攥紧了提玫塔,完全忽略了脱掉外套的上将,只有一件轻薄的衬衣,薄的只凭简水溪手上残留的液体,就能把布料浸透。
“我是第三军上将提玫塔·格椰门利,阁下请放心,和您一同的虫崽只有轻微的擦伤,早已痊愈,此刻正在外面和其他军雌玩耍。”
“保护雄虫阁下与虫崽的安全,是联邦军雌的首要职责。”提玫塔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雄虫阁下,为了简水溪可以安心休息,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上将先生,我叫简水溪,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简水溪听着提玫塔过度尊敬的称谓,轻声说到。
“……”
“简水溪……阁下……”
提玫塔犹豫片刻,不甚熟练的念出这个名字,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一切水到渠成般自然。提玫塔想,这真是自己遇到的,最独特的一只雄虫,他舍己为虫、温柔谦和。或许是胭脂海的偏僻落后,使得这位雄虫阁下从小经受了苦难,所以才造就出了不同于主星雄虫的性格色彩。伊蒙说得对,简水溪像水一样没经受过“污染”。
“胭脂海危险异常,况且又处在暴动期,阁下……简水溪阁下……您遭受了如此大的痛苦,我代表第三军全体成员为您感到难过。"
"噗嗤,哈哈哈!”
简水溪原本能控制住自己的,正打算想起一件悲伤的事情,就看到提玫塔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露出疑惑,一会转动着斜向右上方的虚空中,一会转动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上,像是正在思索背诵《雄虫交往手册》里的内容,于是一下子没控制住,笑了出生来。简水溪想起过去两次攻略里了解的,格椰门利家族已不再辉煌,在这将雄虫视为私有珍宝的时代,提玫塔是见不到其他雄虫阁下的,他所能了解的与雄虫沟通的唯一途径,都在书里、在网上,在以第三军上将身份出席的宴会里。
提玫塔此刻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坐在病床一侧,银白色的长发扎在脑后,零星的几缕发丝披散在肩膀上。双眸依然是疑惑的,像是无声询问,“雄虫沟通手册上就是这样写的,有什么不对吗?”古板、灵动、生涩,在多重诱惑的交织下,简水溪想给提玫塔拍照,他想立刻按下快门,保留这美好的瞬间。
“上将先生,您安排士兵训练的时候,也会这样说吗?”简水溪话说一半,就拖长了强调,待看到提玫塔与自己对视,才慢慢补充后面道:
“亲爱的军雌阁下们,为了联邦全体子民的荣耀,请无务必开始今天的训练,联邦为您感到骄傲。”一边说,还一边配上动作,左手像是握着新闻发言稿,右手握拳假装麦克风。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提玫塔,一副发言完毕,静待台下众人发表意见的模样。
“简水溪!”
提玫塔年少成名,自从取得第三军上将职务后,就没虫敢与他开这种玩笑,脸皮薄着呢,一闹一个准儿!此刻什么雄虫雌虫全忘脑后了,只记得简水溪这三个字,真是个恶劣的虫子!
“哎,对了嘛,我是雄虫不假,但我也是虫啊!提玫塔你也太一本正经了,这才自然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