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大体面，林枝莳几乎被气笑。
顾暄翊睨了他一眼，简直火眼金睛，问道：“在心里骂我呢？”
“没有。”影卫闷闷的为自己辩白了一句，又说：“不会骂您的。”
他即使是被这样对待，也依旧无法对顾暄翊发脾气。
顾暄翊对这样的答案毫不意外，他挑了挑眉，满意的捏了捏林枝莳的手指。
林枝莳已经很习惯这样亲近的触碰，过了会儿，影卫试探着开口。
“少爷……”
他喊的有点吞吞吐吐，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
顾暄翊看他一眼，没说话。
林枝莳知道这是等着自己往下说的意思，犹豫了片刻，很难堪的低声求道：“我想去方便。”
“什么？”
但他的声音太小了，顾暄翊没听清，于是下意识又问了一遍，“想做什么？”
这样的请求讲一遍已经很让人难堪，更何况是说第二遍，林枝莳摸不清这是不是顾暄翊拒绝的意思，生理欲.望的紧迫感让他无法再顾及自己那些可有可无的尊严。
“我——”他换了语气，以一种更加臣服和卑微的姿态向顾暄翊提出请求，“我有些受不住了，少爷能不能允许我、我去如厕。”
他已经在这张床上待了一整个晚上，没有顾暄翊的命令，林枝莳连动一下都不敢。
但小腹实在憋胀的厉害，林枝莳已经忍到极限，如果顾暄翊真的不允许，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让人恶心的事。
“你——”顾暄翊终于听清，意外的同时又产生一种心疼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这也要求他才敢去吗？可看着林枝莳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抱你去。”顾暄翊最终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将林枝莳抱了起来，更衣室就在后面，穿过侧门，顾暄翊将林枝莳放下了。
“你……你去吧。”顾暄翊含含糊糊的，眼神也不大敢跟林枝莳对视。
林枝莳顾不上再告罪，说了声谢谢少爷就进去了，他动作很快，几乎没让顾暄翊怎么等，就出来了。
“少爷，”影卫一出来就向顾暄翊认错，“对不起。”他很羞愧的向顾暄翊道歉。
可这件事林枝莳有什么错呢？顾暄翊再不讲理，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怪罪林枝莳。
是他给人下了无理的命令，逼的人连如厕都要求他，尽管这不是顾暄翊的本意，可但凡多一点心的，都会觉得顾暄翊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顾暄翊干巴巴的跟林枝莳解释，“我忘记了还有这件事。”
他讲的很诚恳，又牵着林枝莳的头发打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林枝莳愣了下，但心里已经相信了顾暄翊。
“我是想让你同意做我娘子，”顾暄翊小声同他讲，“但我没想羞辱你。”
可这样小心的语气，让林枝莳很不是滋味，他没有办法看到顾暄翊低声下气的样子。
“没关系的。”影卫依旧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少爷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讲完又对顾暄翊强调，“不用对我道歉。”
又是这种包容的语气，顾暄翊简直拿林枝莳没有办法。
他把人重新抱回床上，林枝莳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又被抱了，他不怎么习惯的挣扎了下，小声对顾暄翊说：“少爷放我下来吧。”
但顾暄翊抱的更紧了。
“林枝莳，”顾暄翊走的很快，没几步就回到寝房，他把林枝莳放好，才坐在床边，说：“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枝莳不料他这么早就来要答案，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少爷……”
他为难的看着顾暄翊，手指紧张的抓着床。
“一定要这样吗？”影卫祈求又可怜的望着顾暄翊，酸涩道：“如果……如果少爷想对我做什么，不、不用名分也可以。”
他的脸色看上去难堪极了，“侍寝、侍寝也可以。”
林枝莳的声音很低，低到顾暄翊如果没有认真听都听不清的程度。
顾暄翊觉得这样的林枝莳有点可怜。
他伸手摸了摸林枝莳的头发，语气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问林枝莳，“这就是你考虑了一晚上的答案？”
林枝莳不敢看他，低声说了个是。
顾暄翊想要他做夫人，可是夫人与影卫的区别在哪里呢？林枝莳不知道这两者对于顾暄翊来说，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可他愿意为顾暄翊做任何事。
名分、钱财、权势，林枝莳都不需要。如果顾暄翊真的需要一个夫人，林枝莳可以去做。
而顾暄翊不需要对他进行任何形式的安抚与补偿。
“林枝莳，”顾暄翊依旧很平静，问他，“你在顾虑什么？”
问完又面无表情的提醒影卫，“你刚刚才说过，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他这样讲，林枝莳也想起来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这不一样。”影卫有点急的解释，“我什么都愿意为少爷做，但是，但是我不可以做伤害少爷的事。”
顾暄翊看着他，很有求知欲的请教，“我们成亲的话，会伤害到我什么呢？”
他好像真的很不明白似的，林枝莳心中酸涩，低声举例，“我、我是男的。”
顾暄翊皱了皱眉，“男的怎么了？我也是男的，男的不能跟喜欢的人成亲吗？”
“……”林枝莳被他问的讲不出来话，半晌，才说：“这不体面。”
虽然朝廷没有禁止过龙阳，可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传宗接代，没有哪家真的会娶男人进家门的，自古阴阳调和，名门贵女才是顾暄翊应该选择的答案。
他一脸顾暄翊在胡闹的表情，几乎要把顾暄翊气笑。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林枝莳，你怎么比我外祖父还迷信！我难道是要代替二皇子继承大统的吗？娶个人也要旁人都满意？”
顾暄翊又捏捏他的脸，有点生气的说道：“这有什么不体面的？林枝莳，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他讲完又好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一样，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你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吧，”顾暄翊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京城认识了比我好看的姑娘？”
林枝莳：“……”
林枝莳觉得顾暄翊简直不讲道理。他张嘴为自己辩解，“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是怕害了少爷的名声。”
顾暄翊狐疑的看着林枝莳，并且默默评判这话的真实性。
林枝莳有理说不清，“真的没有，少爷，我只是怕少爷会难做，您以后要进京，还要走仕途，无论是老爷还是夫人，都不会希望少爷和一个影卫厮混在一起——”
“厮混？”顾暄翊好像被闷头打了一棍似的，扬高了声音质问道：“什么叫厮混？林枝莳，你到底怎么看我？同你在一起就叫做厮混？那你何必巴巴的要留下？留下不就是离不开我的意思？一边讲离不开我，一边又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林枝莳，你是要做个不负责任的混账？”
这话听着好像林枝莳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账东西，他一时被质问的哑了火，一时又想不通顾暄翊怎么讲的他们好像曾经私定过终身一样。
“我……”林枝莳企图捋出一个头绪，顾暄翊却又瞪着他，讲道：“林枝莳，是你讲的不要做朋友，不做朋友还能做什么？我不想你做下人，更不想你怕我，整天小心翼翼的。”
“我想要你能够自在一点，林枝莳。”
顾暄翊讲完就移开了目光，好像并不想看到林枝莳的反应，他不想逼林枝莳逼的这么紧，可林枝莳好像一块真的石头，如果他不狠心逼一逼，林枝莳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发现喜欢林枝莳只要一瞬间，但要林枝莳相信自己，顾暄翊这么长时间都没做到。
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什么呢？顾暄翊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强化林枝莳的思想，告诉林枝莳，不要害怕，他不会丢掉他。
“连去方便都要跟我道歉，”顾暄翊红着眼睛看他，“林枝莳，你要我心疼死吗？”
这实在太丢人，顾暄翊将眼泪憋了回去，又拿东西遮住了林枝莳的眼睛。
他指尖有点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整个人好像被霜打了，林枝莳五感敏锐，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也能感受到顾暄翊正在难过。
“少爷。”他小声喊顾暄翊。
顾暄翊不想理他，但又怕他以为自己生气，就很憋屈的嗯了一声。
“对不起。”林枝莳又小声讲。
他不知道顾暄翊竟然是这样想的，他不知道顾暄翊已经这样在乎他。
顾暄翊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他道歉，“用不着，林枝莳，”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你是块石头，我怎么捂都捂不热。”
这样赌气的话要是再听不出来，林枝莳就是傻子了。
“我以后不道歉了。”林枝莳小声跟他保证，“从前是我错了，现在我知道少爷是在乎我的，以后不做让少爷生气的事了好不好？”
花言巧语！顾暄翊戳穿他，“这样的保证你已经讲过无数次了，有做到过一次吗？”
“林枝莳，你就是个骗子！”
顾暄翊委屈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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