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危白重生开始,从楼危白得到那份来自未来且难以分辨福祸的馈赠开始,从楼危白预见他哥注定死亡的结局开始——他就一直在与时间抢跑。
既然时光洪流中某个选项的某一条路,必然存在会让他哥全然承受的苦痛,那楼危白要做的只有提前,提前,再提前。
唯有抢在一切尚未发生之时,将那些该死的错误选项通通删除,才能赶在命运车辙降临前扫尽前路阻碍。
为此,楼危白必须快速成长,成为那个既能独力擎起一切,又能让他哥毫无顾忌依靠的自己。
——
前世的楼危白面对无解的惨烈死局,他眼睁睁看着席行越在自己眼前化作剔透空壳,又被从中破壳而出的污染种成熟体彻底崩碎。
起初追随而去的死志在对方临死前的一番话中被迫打消,楼危白不想、也不敢成为他哥后悔相遇的错误,只得怀揣着满腹不甘苟活于世。
至亲至爱的死亡,这对楼危白而言无异于第二次抛弃。
他逐渐难以克制自己不去钻牛角尖。楼危白经常思考这些问题,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如果自己当初拒绝对方的领养,如果被对方领养的是其他人……那么,他哥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这些如果能成为现实,他哥是不是可以无病无痛、平平安安、事事顺心地活到老?
楼危白不敢成为对方口中的错误,却依旧觉得自己是个错误。
因为私心,他选择介入安全分离项目,试图用推动安全分离污染种的技术来作为自己生命结束的倒计时。
自愿作为实验体其实等同于自愿放弃生命,楼危白到时能因此而死,还顺带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免责理由——为幸存的全体人类之存续做贡献。
如此一来自然算不得自杀,等他们死后再相见,席行越就不能因此不理会自己了。
当实验体这活,但凡换个觉醒者来,同时被两样堪称水火不容的污染种寄生在体内,污染种们为了争夺“营养”必然在宿体内大打出手,少则三两天,多则一二月,宿体血肉成了纷争不止的“战场”,结果只会死于污染种之间你死我亡的厮杀。
楼危白这厢算盘打得响,没料到手头拨珠的劲儿使太大,珠子反而崩到了脸上。
天意弄人,他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幸运儿,污染种不知出于何种因素全都恐惧他。
楼危白没能如愿死于污染种间的争夺厮杀,污染种们反而受制于他,因此维持住了它们间摇摇欲坠的和平。
幸运儿的存在亦使得分离技术进展飞速,几乎日日都能取得新进展。
与此同时,楼危白本就稀缺的睡眠愈发稀少,大部分时候甚至难以睡上一两个小时,他不得不睁着眼感知身体被缓慢蚕食的生命力的滋味,于是在清醒中无法遏止地想起席行越。
唯一的家人,唯一的爱人,在有限生命中占据心脏与灵魂的重量,记忆因他的存在而隽永不朽。
楼危白困意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便越来越多,他得以反复在记忆中追溯一个问题:他们后来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对立面呢?
在过去,两人间的情谊足以使楼危白确信一件事——他是席行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亲密的家人。
他们相依为命,本就该无话不谈,互相分忧。
甚至在在脱离法律养父子关系前,他们自始至终互为唯一,没有任何意外闯入。
可现在再看,那问题居然是无解的。
楼危白一步步趟过激流,回顾对方保留在自己记忆里的一颦一笑,惊觉他从始至终的行事近乎滴水不漏,连情绪外露都鲜少能见。
最后,楼危白只能徒劳又无力地重温对方在自己面前仿佛无懈可击的模样,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做过一小段时间的情侣。
困难的时候他从无抱怨、受伤的时候他从未示弱、悲伤的时候他从不落泪,甚至不存在任何能强烈的、能被称之为愤怒的情绪起伏。
楼危白本该追查胆敢给他哥植入人造污染种的势力,叫他们承担全部的仇恨与怒意,结果却只抓住了一缕尘烟,这个地下势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湮灭成了历史,掩埋于洪流之底。
席行越向来奉行有仇当场报,自然言行合一。
当初棋差一着,他暗杀被俘,身不由己地被绑上了手术台,敌对方强行将人造污染种植入了他的体内,作为一种惩罚或者羞辱,让没价值的东西变得“有用”。
席行越侥幸没死在手术台上,他撑过了人造污染种在体内的强烈排斥反应,反复地陷入高热,意识介乎于清醒和混乱中,因腹腔绞痛呕了一口又一口血。
席行越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异能,这并非来自觉醒,而是源于污染种扎根后的开放共享。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他便立刻操纵异能反击,干脆利落地掀翻棋盘,自然轮不到楼危白这个慢了许多手、晚了许多年的家伙。
在楼危白短暂的余生中,爱逐渐显得无望,他于是开始恨他。
席行越可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楼危白恨他铁石心肠、恨他忽略自我的苦痛、恨他漠视自身的生命、恨他什么都不倾诉、恨他什么都不解释。
楼危白最恨他自始至终都不肯依赖自己,哪怕仅有那么一点。
在日复一日的剥皮剔骨之痛里,楼危白体会着他哥的感受,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作为一个普通人,究竟拥有怎样骇人的意志,才能独自熬过这么多年月。
安全分离污染种的技术没多久便大获成功,项目组的成员们忘我地拥抱,不同的面容上笑容与泪水互相交织,若不是碍于领袖叫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他们甚至想把这个救星高高抛起来。
楼危白旁观着他们的喜悦,只感到了从心底上浮的悲戚和绝望,沉甸甸的负面情绪倒灌在咽喉与鼻腔,他站在陆地上溺水。
这根迟到了整整两年的救命稻草无法挽救席行越的生命,楼危白嫌自己太能活,没接受众人让他成为分离技术第一位受益者的提议。
——
总之,前尘已成旧梦,现在的楼危白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使,他要提前完成学业,提前爬到组织高位,提前掐灭一切导火线。
只可惜他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人,无法达成理想中的行动进度。
已经成为过去式的街区三大帮派,其中身负污染种的上层角色早在前几次围剿中死伤惨重,只余下些许不入流的残党还在97区内四处流窜。
按理来说,这些小喽啰压根排不上号,全然不值得楼危白这位新晋中级处理员亲自出手。
即使组织派出的初级处理员们数次出动毫无成效,但在没造成任何严重社会危害的前提下,组织上层也会默许他们拿小喽啰当经验包刷,而不会专门派出更强大的处理员速战速决。
楼危白本就行程繁忙,更不可能为这点小事抽出时间。
然而坏就坏在这家伙死里逃生后自信心暴涨,认为常序污染剿灭组只是被夸大了实力,实际上的成员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作风一改先前躲躲藏藏的逃亡状态,转而成了悠悠哉哉的城市背包客,松弛到有点嚣张了。
这个残党出现在监控里次数愈发频繁,直到最新一次露面位置更新在CSPS的内网任务清单中,地图标记显示他的所处位置无限接近楼危白他哥的日常活动范围。
楼危白脑海中的预警雷达瞬间警铃大作,他简单知会上级便将这个任务强行截胡,当即将装备穿戴齐全,背着武器千里追踪残党痕迹,循着线索一面松一面放,成功将其赶进人迹罕至的区域内处理。
人类的适应速度比楼危白预想得更快,谁能料到呢,在得到那份馈赠前,他还是个见血就反胃、闻不了血腥味儿的青涩实习生,在组织训练场里砍带自带血包的训练机器都犯怵,更别提被前辈带着出任务,回回都吐得昏天黑地。
时至今日,楼危白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切下敌人四肢,毫无人性可言地强行驱使污染种从宿体内现身,面对自己亲手造就的血腥场面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直到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
楼危白的夜视能力经过长期特训,比一般人更擅长利用昏暗光线,只一眼便认出了黑暗中人影的确切身份。
他长久地凝视着至少半个月未曾相见的男人,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不是正确的时间和地点。
绝对——绝对不能被认出来。
这是从楼危白一片空白的头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甚至没多犹豫一秒,立即选择执行。
楼危白庆幸自己正全副武装,佩戴在耳侧的光学伪装正忠实地发挥作用,他顶着一张对席行越而言完全陌生的脸。
他能随便改任何一张虚假面容,偏偏刻进骨髓的本能却做不得假。
楼危白借着月光看见了对方脖颈处形同凌虐的可怖掐痕,对他下手的人绝对使足了力道,这指印才会如此清晰可见地横亘于颈间。
霎时,满腔怒火便化作汹涌滚烫的岩浆从楼危白心口:(爆发,他恨不得当场提刀寻仇,将施暴者千刀万剐……迫切需要宣泄的愤怒终究暂止在对方警惕后退的脚步中。
楼危白几乎想马上坦白身份,试图以此换取席行越的信任,临门一脚又清醒过来——在这种场合下,自己浑身血腥味,辅以身后滚落了满地断臂残肢的限制级处理现场,难保坦白不会将人吓得应激,导致出现比如今更加糟糕的局面。
于是楼危白用这张假脸和工作证现造了一个新身份,席行越显然稍有疑惑,却没有多问,似乎暂时相信了这个说法,他不由得在暗中松了口气。
席行越只是脆弱的普通人,意外闯进处理现场来,按常序污染剿灭组外勤人员手册之②的指导内容,楼危白需要将人带回就近据点的观察间,实时监测对方6~12小时内的身体状况。
经历过惨痛教训的楼危白根本不敢对此掉以轻心,于是谨慎地将时间拉至最顶格。
给席行越扣上手铐后,楼危白本该立刻带人前往组织据点,但意外降临得猝不及防,经过组织特制机器扫描检测,已确认彻底无生命反应的污染种竟再次现身。
楼危白一门心思都挂在他哥身上,第一时间便将人护进怀里。
他从无数血泪中吸取了大量教训,如同生物本能般将对方放进了被保护者的角色中。
但很显然,席行越绝不会甘愿成为被动祈求庇护的角色。
所以,当怀里的人坚决表示要加入战斗时,楼危白直视他毫无畏惧的眼睛,心中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当然毋庸置疑,楼危白的笃定不包括一个意外擦过的轻吻。
无序的呼吸和失衡的心跳险些当场揭穿他的拙劣伪装。
楼危白心脏在被拆穿的恐惧中紧缩,同时闷闷地生起气来,忍不住为此犯愁,忧虑是否将此时此刻的自己换作其他任何人也会发生这个意外——纵使这种事压根没发生。
值得庆幸的是,楼危白他哥纯粹过头,一心一意盯着他的武器,完全没发现这一瞬的不对劲。
楼危白向来难以拒绝他哥的请求,更何况此事纵观前世今生,都称得上是他第一次与对方并肩作战的机会,更是吐不出半个不字。
他哥虽然是普通人,但身手不俗,将负责方向守得密不透风,完全就是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可靠战友。
只有一点点小缺憾,对方太容易叫人分心了。
集合了双人之力,消灭非巅峰状态的污染种易如反掌,两人快速便将这场小战掠过。
至此,楼危白都觉得今夜乱七八糟的意外应该告一段落,直到他领着席行越往停车点走,正他并肩而行的男人忽然双目紧闭,毫无征兆地倒下身去。
楼危白及时将他揽住,怔怔注视着怀里毫无生气的面容,与前世记忆里的画面隐隐重合。
霎时之间,难以形容的庞大恐慌感牢牢擢取了他的心脏,浑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
他四肢僵硬,紧咬着牙关勉强克制了颤抖,伸手去探男人鼻息。
平缓、温热的气流淌过手背,楼危白的心脏顿时落回实处,失而复得般搂紧怀里的人。他提步疾行,将对方放进悬浮车平放的座椅里,悉心扣上安全带,压抑着从脑海里冒出的混乱猜测,无声地将车速提至极限。
——
突如其来的两个人如同倾倒在冰面的开水,CSPS分据点向来平静的凌晨难得喧闹。
在这片区域当值的驻站研究员令觅松正在另一处据点进行换班前的例行视察,接到后勤人员的通讯便暂停了手头的工作,匆匆往回赶。
她通过通讯得知,这个毫无征兆昏迷的普通人在无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处理区域内,甚至还待了好一段时间。
待令觅松抵达来讯的据点,受难者正安静地躺在观察间的病床上,监测仪器围在病床四周,细小的蓝灰色管道线路呈中心放射状接驳至他体表。
受难者病床边安静地守着个高大的男人,令觅松头一回见这种“陪同”,脚步稍顿中扫他一眼,见此人虽然五官长得毫无辨识度,但莫名显得凶神恶煞,周身笼罩着叫人不敢置喙的强势气场,目测至少得是个中级外勤。
她估计够格由此人处理的污染种定然不会是庸常之流,当即便歇了寒暄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到病床上。
这居然是个模样称得上漂亮的男人,令觅松暗自挑眉,带着对眼睛好的心情将他打量一通,又注意到脖颈处痕迹浅淡的掐痕,不着痕迹地回扫另一人。
她观察中也动作不停,几步上前将不知由谁操作接驳的监测仪器按顺序检查一通,发现其中没出现外行人常犯的错误,便开始仔细记录起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来。
收集完身体数据,令觅松又托着受难者的小臂抽血检样,银白色的细小针管扎进血管,血液涓涓汇聚在试管中。待抽取了足量血液,她利索地抽出针管,顶着莫名的压力给刺穿的皮肤表层覆上一片速效止血贴。
令觅松将血液送进机器中获取检测结果,详尽至极地比对与分析所得的全部数据,又示意处理员搭把手,将受难者抱着带去医疗区做了个细致的全身检查,得出的结果为一切正常。
受难者应当是遭到了污染种析出物质的影响,突如其来的昏迷可能是触发了身体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她保守地告知处理员:“目前暂时没有问题,先静养着观察状态,有事随时叫我。”
“好,谢谢你。”楼危白对她点点头。
——
时间一点点走过,楼危白两眼一眨不眨,紧地盯着床上的男人,无数难以压制的阴暗念头从心中滋生。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把他哥放出去实在是太容易出意外了,他心想。
或锁或囚,无论什么手段都好,只要能完全限制他哥的行动范围,让他哥仅在绝对“安全”的区域内活动,直到楼危白将这个世界彻底“净化”至安全标准,再把自由归还……
值得庆幸,在楼危白更为详尽地思考以上计划的实施方式前,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蹙了蹙眉头,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
——
身体比正常状态更加虚弱无力,在清醒刹那,席行越便条件反射地将全身状态感知完毕。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头,令人恶心的脱力感顿时漫上心头,与此同时,掌心蜷缩相贴的皮肤竟出现古怪至极的滚烫高温。
但席行越身上没出现任何发热的临床症状,这似乎来自身体本身拥有的温度。
思虑中,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方正且干净的单人间配置,占比最大的颜色是灰与白,盖在身上的薄被边角处印着一个CSPS的字母标志,席行越合理推测自己正身处CSPS的观察间中。
屋里似有若无地回荡着滴滴声响,他循着仿佛是从身体中延伸而出的无数细小管道线路望去,看向四周的一众监测仪器,眼花缭乱地从中找寻自己的体温数据。
在床尾偏左后方,37℃的大字明晃晃地挂在显示屏上,席行越第一时间排除了仪器错误,毕竟CSPS是要面子的专业化大型组织,业务水平堪称行业翘楚,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据点中使用损坏的仪器。
席行越在思绪中碰了碰手背,已然忽略了不适的温度,他回想起先前闪躲不及时被喷溅在手背的乳白色发黏汁液,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心。
他分明不太想深思原由,偏偏脑海中的回忆环环勾连,连结论都得出得如此轻易——身体的异常来自木本类污染种所析出的不明物质。
好消息,他没生病。
坏消息,感知出问题。
哈,还不如生病呢,席行越心道。
——
楼危白早在研究员离开那会儿就卸下了光学伪装,他静静守在病床边,心不在焉地盯着监测仪器上规律的波形起伏,某个堪称疯狂的念头正在脑海中纠集酝酿。
他察觉到了病床上的细微响动,便在第一时间迎上前去,对上男人安静的眸光,在无声中隐约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楼危白弯下腰,一手扶着床上人的肩膀,一手撑起他的腰,帮助他从床上慢慢坐起身体,口中关切问道:“哥,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视觉盲区突然出现的主角吓了席行越一小跳,他没完全反应过来,任由对方摆弄自己。
又过了几秒,席行越终于回神,下意识发出疑问:“……你怎么在这?”他在话语中悄然偏移身体,不大自在地避开与楼危白有肢体接触的部位。
陌生的环境和不处于巅峰状态的身体让席行越丧失了些许游刃有余的姿态,他因此多出了些琐碎的小动作,试图通过任何熟悉的东西来寻求内心的安定,即使按向终端的手只摸到了空空如也的手腕,他也开始不自觉地用指腹描摹半植入式终端残留的凹陷印痕。
席行越的目光在与楼危白相接前一刻飘开,没等对方回话,垂眼盯着堆积在腰腹处由薄被堆叠形成、如山峦般起伏的陡峭折痕,又低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哥,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男人苍白的侧脸在室内光下浅淡得几乎要融进空气,楼危白拿深棕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注意到对方闪躲轻颤的眼睫,按顺序回答,“我接到据点通讯就赶过来了。”
对方昏迷不醒、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画面犹在眼前,楼危白牢牢记着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的无力滋味,见他终于睁开眼睛,更是顾不上那若有若无的闪躲,情不自禁地展臂环抱住他,又如同对待易碎品般放悄悄轻了力气。
楼危白埋进男人脖颈,贪婪汲取他的温度与气息,哑声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三分,哥昏迷了好久,我好担心你。”
敢情CSPS还带给中招的倒霉蛋呼叫紧急联系人的服务?这么人性化么?
污染种的存在不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隐秘么?
虽然主角是CSPS的实习生,但也不该有所破例……
席行越闻所未闻,对CSPS内部糟糕的消息管控水平产生了些许疑问,偏生主角说话言之凿凿,更别提他大半夜连觉都不睡,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陪床,显得格外有孝心,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后背,倍感欣慰地接纳了这个拥抱。
可没过多久,一阵过了电似的异样酥麻感从席行越周身迸发,他暗道不妙,条件反射般绷直唇角,忍下颤抖的吐息。
楼危白现下正将手握成拳头,安分地环抱在席行越后腰处,连半分逾矩都没有。
异状自然不可能由主角造成,但席行越又确实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肆意地攀升游走,蔓延纠缠。
重逢的温情时刻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楼危白在猝不及防中被席行越用力推开,前者心知以他哥情绪之稳定,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便依着后者的力道顺从松手,隔着没被强烈排斥的距离担忧观察对方状况。
不知为何,床上的人竟颇为狼狈地蜷缩起了身体,他穿着楼危白亲手更换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宽松版型的领口随着动作向右肩歪斜,露出一边白得晃眼的肩窝,线条好似一道绷紧的弓弦,凹陷里盛着一捧的积影,如水般泛起潺潺波动。
楼危白只看一眼便心烦意乱,他用力掐住掌心,试图以此维系摇摇欲坠的理智。
病床上的人紧抿着淡色的唇,他将半张脸压在弯折的手臂中,挤压出一点柔软的脸颊肉。
男人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最后只轻瞥了楼危白一眼便快速垂下眼睫,那耀金色的灼亮眼瞳似有水光一闪而过。
“哥?”楼危白不知这是不是错觉,下意识将手探过去,想摸摸他的眼角,却在即将触碰前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出去。”席行越鸵鸟似的把脸完全埋进臂弯中,闷声命令道。
码字计划叒破产,哇达西回家还被抓去干活,熬俩大夜都不够用[化了]
PS:本章按留评顺序发十个红包捏[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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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避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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