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牧霞走出了酒吧，正打算回据点，便携光脑终端突然震动起来。
“庸医……”她瞥了眼光幕上显示的备注名，接通了通讯，“喂，什么事。”
“你的仇家包围了我的诊所，来点人处理一下。”
“啊？你不能把他们赶走吗？我又不在里面。”
“他们不会听，而且这件事完全是你的责任。”
阎牧霞揉了揉眉心：“麻烦，等我下。”
不就是劫了他们一批药剂，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明明是主营药物的集团，救人可不见得这么勤快。
……
这家坐落在暗星的诊所并没有什么正规营业执照，连外头的牌子都锈迹斑斑，看不清任何字迹，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当地人，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医疗服务提供。
医生规规矩矩地穿着白大褂，除了腰间挂的好几把明显不是用来做手术的刀看上去有些别扭，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难道说，你们想被切断几根脑神经吗？”她一手插在口袋里，冷眼扫过门外的不速之客。
这回来闹事的人可不是雇佣兵或者流浪汉，他们从头武装到脚，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出来，高端的武器设备崭新完好，上方林氏集团的企业标识暴露了他们的来历。
领头的人用枪口指着人群中央的医生：“阎牧霞在你们这里吧，让她赶紧出来。”
“呵，”医生挑起一边眉，“我说过，她不在，原来是耳朵有问题吗。”
另一位武装人员说道：“你也是个医生，肯定有用我们林家的药，应该知道得罪林氏有什么后果吧。”
“无所谓，你觉得暗星上的药能走什么正规渠道过来。”
领头的人更加气愤：“你果然打算包庇那个强盗！就该早点除掉你们这些渣滓，这么多好药都被抢！”
“啧，我不清楚阎牧霞做了什么，但她不是干星盗那一行的。算了，我也不打算帮你说话。”医生的目光移向了远处疾驰而来的身影。
阎牧霞戴着最简易的护目镜，飞行背包展开一对两米长的滑翔翼，几乎擦着低矮的楼顶滑过。她微微调整身姿，准确地落在了包围圈中央。
医生看了半晌，道：“你没带人来。”
“有我就够了。”阎牧霞背对着她站，拿起一把电磁发射器，眨眼间就将半空盘旋的几台无人机悉数击落，“好吵。”
几名武装人员见到目标就想冲上来，却被领头的人拦住。他转眼看向阎牧霞，厉声问道：“那批货在哪里？”
“它们啊，是我捡到的，为什么要还你。”
领头的人继续威胁：“阎牧霞，你应该知道它们上面有定位装置。”
“是啊，所以你们才能找到我，不过我早就弄坏它们了，不然你们现在就该先去救你们主子的钱。”阎牧霞冷笑一声。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上！”
这群医药集团的走狗早就蠢蠢欲动，一声令下全都扑了过来。
阎牧霞早有准备，将藏在背后的粒子束手|枪抽出，精准无误的弹道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位倒霉蛋，被加速的粒子击穿了他们所有的防御，刺破人类的□□。
后面的同伙明显慢下了脚步，他们没想到公司派发的新型防护服竟然会被这种黑市流通的老旧武器击破，对死亡的恐惧也让他们产生了犹豫。
趁着这个机会，阎牧霞一个扫堂腿，又让几人尖叫着失去平衡，狠狠撞到地面上。
“怎么回事？”站在后方的一人惊讶地察觉到用于检测敌人实力水平的仪器竟然在不断发出警报，“高级源晶适应性？快呼叫增援！”
“嚷嚷什么？这破玩意儿可信度低得可怜，要真是这样，她怎么还会在这种地方混？”同伙都不多看一眼。
有人佩戴了具有扫描功能的智能护目镜，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这里也显示……”
“别废话了！知不知道那些什么学院啊基地啊抢高适应性人才打得多么头破血流，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能给挖出来，你以为她呆在暗星就会被埋没？”
没有人再反驳了。确实，源晶作为被广泛运用于尖端武器和机甲的能源，能驾驭它们的人少之又少，适应性是极其重要的指标，到处都在抢人，哪还能留她在这里悠哉，肯定是用专业设备测试过不达标了。
阎牧霞沉默不语，她全都听了进去。诚然穿越以来她一直摸爬滚打，但也有过接近梦想的机会，其他星域的高校也曾来到这里招生，然而……
真该死！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那些得知唯一的机会被别人抢走后那些悔恨愤怒的日子！
“说够了没有！”她怒吼一声，将满腔压抑已久的情绪灌入粒子束中发射出去。
她讨厌这个时代，明明已经开始在星际中遨游这么多年，人类还是要划分三六九等。
像她这种最低公民等级的黑户，别说是读书的机会，想走出这颗暗星都很很难。
她也曾差一点就能考上某个顶级中学，成为首都军事学院机甲驾驶专业的预备学员。
那天，她起了个大早，满怀期待地拖着行李跑到全108号星唯一能停靠穿梭舰的港口，然后只撞见那个灰黑色的庞然大物远去的影子。
有别的孩子被接走了，是某位曾经和她一起捡垃圾的小伙伴，据说他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准确来说，他被家人找到了，苦日子结束了。
他获得了唯一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阎小姐，这件事情如果闹大，只要林氏的人一句话，你们108号暗星就别想继续存在了。”
领头的人故意用很大的音量说出这句话，意在赌周围的看客听到后，会为了自保加入这场混乱的争斗。
他也并没有夸张，以108星的体量，很容易就会被歼星舰的主炮摧毁，林氏集团拿得出手。
阎牧霞长叹一声。她已经计划好用那批药剂作为筹码交换关于那位下毒者的情报，自然不会乖乖归还。不过哪怕并没有发生酒吧里的事，她也不会还东西。
想在这里活下去，可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
暗星上的每个人都知道。
林氏集团的人很惊讶地发现四周并没有人出手帮忙，这些看客们也没有慌张地离开，他们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让旁人无法解读。
阎牧霞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毕竟这里可是A区，是她的地盘，恐惧和敬畏扎根在了这群住户的心中，有谁敢上来帮一群外人？
“撤退。”
领头的人终于艰难地下达了指示。几架飞行器也及时地出现在他们上方，伸出了一条条机械臂将剩下的人捡起。
在舱门即将关闭时，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阎牧霞，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只不过是来打探情报的先遣部队而已。那群居住在发达星球上的人可不会了解垃圾场里的情况。
阎牧霞抬起头，眼底中满是无望，灰黑涂装的飞行器在半空中掠过，铺天盖地的阴影罩住了站在大地上渺小的人们。
即便在这颗暗星上站稳了脚跟又如何，这个世界里有太多能随意将她碾碎的大山了。
她将手伸向空中，不知想握住什么。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第二次生命就要像这样如可笑的蝼蚁般度过了吗。
说到底，最让她失望的，还是自己。
回到据点后，阎牧霞立即召开了会议。
他们获得这批药剂的手段并不是很光彩。要知道像这种偏远地区星盗打劫的事情时有发生，阎牧霞就派人蹲守在某几个地点，专门捡那些运输船坠毁后的遗留货物。
星盗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笔利益，所以她也花了不少时间打通关系。暗星自我产出的资源非常稀少，这里生活的人们极度依靠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流浪汉和孤儿靠翻找垃圾堆就能苟活下来，但想养起一批武装力量可没这么容易。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林氏的人眼中我确实是个小角色，”阎牧霞十分笃定，“林氏不会真的用歼星舰来找我们的麻烦，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动用其他手段。”
第二场袭击无可避免，是针对她自己，还是会波及到这颗星球上的其他人，阎牧霞无法确定。
许多大公司都非常重视途径108号暗星附近的这条航线，如今意外频发，他们需要摆出更强硬的态度，让这群亡命之徒知难而退。
阎牧霞的得力干将们围坐在桌旁，有的人漫不经心，有的人神情凝重，他们之中大部分都看淡了生死，或是对阎牧霞极有自信，并没有人露出丝毫的胆怯。
一位一直保持沉默又冷着张脸的黑发少女举起手，在得到准许后开口道：“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准备。”
“这就是我把你们喊过来的目的，”阎牧霞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清明，你尽快通知其他几区的首领，让他们多加防备。至于我们……”
不能指望有任何人帮忙，她只有靠自己。阎牧霞每天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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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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