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WRing酒吧第一次见到慕邵凡,是廖筠大学刚毕业的夏天。
一个有点心烦的周日,晚上。
哄闹的环境吵得她犯困,偏偏发小的消息催命似的轰炸,不停地关心她在哪儿。
那位发小名叫温跃,打从出生起就跟她认识。学生生涯一直跟她争年纪第一,成绩不相上下,后来她保送云州理工大,温跃却考到了遥远的芳州学医,漫长的四年里,俩人的关系说好不差,见了面还总得怼两句才罢休。
欢喜冤家的稳定状态直到半个月前,去芳州毕业旅行的廖筠酒后失态,把人带去了酒店。
去之后的事她倒是忘了,但温跃非说,既然发生了什么,就应该对她负责。穷追不舍的态度直接把她给烦得逆反了。
手机静音勿扰,廖筠坐在吧台喝冰块水。
酒吧里落单的美女往往被默认为猎物,但她身份特殊,WRing的常客大多都听说过,出了名的有钱脾气差,比起那些啃老的无能富二代,她手握整个廖家的庞大资产,有些富二代的爹妈来了也得叫她一声廖总,不知道多想跟她攀上关系。
她这种身份地位,只有别人给她当猎物的份。
水里的冰块叮咣响,一杯尼格罗尼很有眼力见地推过来,撂下其他客人的酒保谄媚地打招呼:“廖总!什么时候从芳州回来的,好几天没见您了。”
廖筠不接:“不喝了,戒酒。”
酒保看得出她心情不好,隔着吧台笑嘻嘻地往前凑:“前两天您不在,咱这新来了个打工的穷学生,长得可招富婆喜欢了,漂亮得跟朵小白花儿似的,比男明星还帅。”
廖筠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你是说,我也是那种喜欢玩鸭子的富婆?”
“没没!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意思啊,就是想聊点好玩儿的……”酒保见献宝不成,立马改口,“刚才我碰见那小白花了,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怎么招惹了骆哥,嘴又笨,道歉都不会,被骆哥摁住了狂扇巴掌灌酒,那场面,哇!太养眼了,真的!可带劲了!”
廖筠态度冷淡:“你们家小张总非要留着那个姓骆的,成天就会欺负老实人。”
酒保墙头草,义愤填膺地附和:“没错!姓骆的大傻逼,就会欺负老实人,我一直看他不爽。”
说着话,某个包厢“砰”地被撞开了门。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踉跄着,耷拉着脑袋往外跑,身后一头卷毛的骆哥紧跟而上,嘴里叼着烟,脏手粗鲁地抓着他的肩膀,不停地骂骂咧咧。
酒保一拍手:“快看!那个就是。听说是刚从云州美院毕业的小画家,命不好吧,名还挺大,叫什么……慕邵凡!”
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被点名的慕邵凡恰好抬起头,眸光隔着酒吧昏暗斑驳的光线撞进了廖筠的眼中。
本来只是随意瞥过去看热闹的廖筠愣了一下。
深邃分明的五官精致得分外惹眼,他的长相是一种不需要用任何限定词来谦虚的漂亮。鼻梁精巧,薄唇微张,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含着一层泪,怎么看怎么委屈可怜。令人昏聩的光影如同为他洒下了一层浓艳滤镜,周身充斥着与白衬衫风格相悖的撩人妖娆。
修长的手指倔强地捏着一副细边框眼镜,镜腿歪得不能戴了,显然已经挨了一顿打。个子倒是不矮,约莫一米八五上下,身形偏瘦,挽着袖子的小臂有着结实的肌肉线条,细看也能看出他宽阔挺拔的脊背,绝非弱不禁风。
确实有点姿色。
酒保见缝插针道:“他家里情况可惨了,他爸好赌,他妈有病,他还有个妹妹不上学在外面鬼混,现在他毕业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租了个小破出租屋想考研,要不是为了交房租,也不至于……”
“行了,”廖筠今晚实在没什么耐心,“你废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写小说呢。”
酒保拿不准她的态度,往常她明明很喜欢看帅哥的,尤其是慕邵凡这种类型,看不上也会调笑两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她要走,酒保心里着急,赶紧朝着骆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酒吧热闹又拥挤,廖筠的身影很快融入人海中。
即便她身份再特别,混乱的场合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有眼力见的人来避让她,有的男人趁乱故意往她身上靠,她见怪不怪,歪头先看对方颜值,再打量一下身材,眼里写满了“看不上”,把人家看得就跟脱了毛的狗一样不自在,只能落荒而逃。
真无趣啊。
本来路过这里想进来放松一下,结果反而觉得更没意思了。
渐渐离开人群中心,她打算回家睡觉。睡醒了明天还有个客户要见,忙得要命,什么发小,什么狗男人,只会浪费她的好心情。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嘈杂的声浪,突然有个人用力撞上了她的左后肩。
她穿着高跟鞋,险些被撞倒,回头一看,竟是那个倒霉的小白花。
都跑到这了,离大门口倒是不远。
“你……”
“我x你妈的,你个狗东西长不长眼!往哪儿窜呢?”
脏话打断了廖筠。
她刚想好心问问小白花要不要顺路一块儿出去,可惜小白花没来得及听,已经被粗鲁的骆哥恶狠狠地拖了回去,腰上结结实实地挨上一脚,彻底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旁观人群围过来,骆哥站在中间猖狂得很,朝着小白花飙唾沫:“你他妈的一个乡巴佬,话不会说,跑得还挺快,摔坏了那么多酒,你当老子瞎?再跑,信不信老子他妈的弄死你!”
小白花头晕眼花地撑在地上,目光迷离,虚得要命,实在是跑不动了。
额前的发梢被酒水和汗水打湿,下巴和脖颈也全都洇得湿漉漉,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狼狈得像个落魄但漂亮到惹眼的乞丐。他尝试着想要爬起来,没成功,红唇吃力地张了张,却不是用这最后的力气跟骆哥求饶,而是仰起脑袋,恳切地望向了人群中的廖筠。
“救我……”
骆哥刚看见廖筠也在这,立马软了:“廖、廖总,您怎么……您跟他认识?”
廖筠居高临下,没有回答。唯有审视的目光强势地压在慕邵凡身上,如同一座冰山。
骆哥鬼精,心里这就有数了:“廖总您甭理他,他摔坏了我好几瓶酒,一句话不说就要跑,当我吃素的。您放心,他不长眼敢撞您,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廖筠还是沉默,让骆哥的自说自话有点尴尬。他干咳两声,嬉皮笑脸套近乎:“对了,前两天小张总还念叨呢,说您光顾着出去玩,可别忘了回来给他过生日,正好,待会儿我就跟小张总说说去,他还不知道您回来了吧?”
廖筠终于看了骆哥一眼,赏了两个字:“你谁?”
“这,您贵人多忘事,我姓骆啊!上次您来找小张总,还叫我小骆呢,我还帮您停车来着,您忘啦?”
廖筠表情极其淡漠,不接他茬:“你应该不太了解我的规矩,当着我的面,一不能打架,二不能骂人,尤其是不能骂的时候沾女人。你的出现让我心情很不好,你说,怎么办?”
骆哥没傻到去招惹她,只想赶紧道个歉走人:“对不住对不住!打扰您心情了,都怪我素质低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样,看在您的面子,我也不让他赔钱了,我俩私下悄悄解决……”
“你算哪根葱看我的面子,”廖筠嗤鼻,随手把酒杯递过去,逼得骆哥只能双手接住。她语调柔柔的,透着一种悦耳的知性,又有点凌人的傲慢,“他差你多少钱,账我替他平。”
骆哥没想到,英雄救美的傻子碰见不少,美救狗熊的冤种还是头一次见,反应过来直接狮子大开口:“没多少!哎呀也就,也就几万,小钱,哪能让您给他平……廖总,您真是大气!”
廖筠挑眉,不紧不慢地解下左腕的表,拿在手里晃了晃:“几万是几万?”
“三,呃四五万?他摔的都是好酒,我还没合计呢,气急了,我现在就让人去算……”
“咕咚——”
手表被廖筠扔进酒中。
“不用算了,现在,马上,滚。”
最后一个字卷携着廖筠毫不掩饰的厌恶,像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骆哥的脸上。但骆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孙子早习惯了,哪会跟有钱人过不去,撤场飞快,捧着酒就跑,还顺道轰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失去威胁的小白花缓了缓神,扶着墙柜摇摇晃晃爬起来,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廖筠正好趁这机会光明正大打量他。
近距离看,长相优势更加明显了,面部折叠度几近完美,五官不过分硬朗,也不过分阴柔,是浓淡正好的英气,挺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廖筠明知故问:“名字?”
他略显拘谨,乖顺地垂着眸子:“慕邵凡。”
“学生?”
“刚毕业了。”
“画画的?”
“嗯……”
“几万虽然不多,但这个价位的酒也不至于随便乱放吧,你故意的?”
“没有!”慕邵凡被她误解,慌张抬头,“我不是故意的,那些酒都很便宜,是那个姓骆的乱要价,他想坑我!”
“哦,”廖筠点点头,“看来他坑你不成,最后坑了我。”
慕邵凡不如酒保脑子灵活,不懂如何应对她的脾气,老实巴交地说:“抱歉,多谢你救我,钱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那倒不必。你都到这打工了,能有什么钱。也就身上的部件拆了值钱,组合在一起却没什么用。”廖筠好像嘲讽他似的,却又不关心他窘迫的反应,神色淡然地在旁边找了个干净位子坐下,又要了一杯冰水。
慕邵凡站了一会儿,头还是有点晕。见她不说话,干脆跟着坐在她身边,隔着一个空位,距离和分寸把控得刚好。
他需要休息,而她身边显然很安全。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他开始闷头捣鼓手里的眼镜框,连镜片都掉了一只,歪得没法用,无奈又折起来放在一旁。
廖筠随意看过去,一眼认出了镜框上雕刻的花体logo,来自一个珠宝奢侈品牌——FROLA。
不像那些喜欢炫耀价值的品牌,FROLA非常低调,极为小众,更注重艺术创造和设计理念,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认出它的特点,而也正因如此,它并不受廉价造假的青睐。
巧合的是,廖筠从几年前开始收藏它的珠宝,对这个牌子的全系列产品都很感兴趣。
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慕邵凡,她朝着吧台的方向勾了勾手指。这酒保是她忠实的狗腿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小跑过来:“廖总!”
廖筠吩咐:“给他来杯酒。”
慕邵凡好像飘在状况外,眼神呆滞:“不用了,我不太会喝酒。”
廖筠无所谓道:“我还挺想看你被灌酒的,你要是不会喝,我叫人帮你。”
慕邵凡明显有些抗拒:“……不,不是这个意思。骆哥刚才让我喝了很多,我不太舒服,而且明天……明天我还要上课。”
“你明天要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来咯!”酒保特别上道,端着烈酒飞快地送过来,起哄他,“廖总请客的,干了吧!”
慕邵凡精神恍惚,盯着酒杯纠结了一会儿,再看廖筠,忽然感觉她比骆哥还要可怕三分。没办法试探着喝了一口,好像十分难以下咽,脸都白了。
酒保调侃:“啧,梁姐来的时候你不是挺能喝的么,装什么装。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喝,那就是不给咱廖总面子。”
廖筠问:“哪个梁姐?面子比我还大。”
慕邵凡傻傻地被他俩牵着走:“我不认识梁姐。”
“你怎么不认识!”酒保胡说不打草稿,“你上次还给梁姐跳脱衣舞了呢。”
廖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单手托腮,跟酒保一唱一和:“那身材肯定挺不错。”
慕邵凡百口莫辩,脸颊隐约晕开了一层红,醉得又呆又傻,像个脑袋空空的笨蛋美人。闷着头跟酒较劲,喝又喝不下,不喝又不敢,实在有点可爱,一个大老爷们露出这么娇憨的神情,偏偏他身上还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纯,中和了这种娇柔,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勾得廖筠盯着他欣赏了半天,都有点不舍得为难他了,“噗嗤”笑了出来。
“好了,不喝算了,别回头把你送医院去,再让我担个责。”
慕邵凡低垂的睫毛眨了眨,暗自松了一口气,把酒杯交到她手中:“谢谢。”
“不用谢。”
廖筠侵略性的眼神不客气地流转在他身上,浅浅地抿了一口他的酒:“你这种任人宰割的小鱼,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好心劝你一句,趁我还在这,赶紧走人,不然待会儿可走不掉了。以后换个工作吧,WRing就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廖筠故意卖关子,笑着凑近他,压低声音,“哦,你真以为我是冤种啊,我给出去的那块表是假的。”
撩人香气扑鼻而来,慕邵凡像是被定住的木偶,瞳孔轻晃,一时呆愣在那。
廖筠只当他浅薄无知被吓到了,眼疾手快拿起他的眼镜细细观察:“姓骆的早年偷鸡摸狗,名声不好,好不容易靠上小张总,过了遍水,万事都很小心,要是拿着我给的东西被发现是假的,面子和名声必然得垮一个,收他货的人更不可能轻饶了他,那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将镜框仔仔细细地摸了个遍,廖筠话锋一转:“不过往好处想,他压根不认识什么好货,也是自己活该。不然拿走你的眼镜,可比那些破烂酒贵多了。”
慕邵凡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看到廖筠在FROLA特制logo处反复摩挲,分明是在确认工艺,眼神骤然慌了。
廖筠笑笑:“不用紧张,我不好奇你的私事,只是觉得你的金主蛮有眼光的。”
“咔哒”
眼镜被重新放在桌子上,廖筠起身:“你不走,我可不等你咯。”
长发摇曳的背影渐渐远去,周围沁人的香气也随她而散。
慕邵凡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让他飘忽其中的理智难寻出口。看着那杯酒,杯口还留有她浅浅的唇印,虚弱的四肢轰然蔓延出让人精神紧绷的痒。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更像是要确认什么,突然拿过酒来一饮而尽。
酒保惊讶:“你怎么!……不是不会喝吗?”
慕邵凡被酒激得懵了一阵,回过神来,已经在追随廖筠的路上了。
人群迎面冲撞,他越跟越吃力,怎么也迈不过那相隔的两步距离。耳边的音乐在狂欢,刺目的灯光乱舞着干扰视线,酒气愈发凶猛地困束他,终于在他伸手想要拉住她的瞬间,脚下一软,再次撞上了她的后背。
廖筠一愣,以为是哪个胆子大的耍流氓,正要发火,身后人随即软绵无力地从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小白花?
她奇怪地侧过头,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着异常灼丨重的呼吸,好心抓住他的胳膊给他借力:“……你没事吧?”
慕邵凡已经神志不清了,挂在她身上,目光涣散,脸颊直蹭她耳朵。这才过去多一会儿,他的整张脸竟然都红透了,满头冒汗,胸口起伏,古怪得很。
廖筠不是什么纯情小女孩儿,情场夜场,见多识广,脑子一转就猜到了他的状况。
八成被下药了。
酒保不至于在她眼皮底下作妖,估计是姓骆的不怀好意,假借摔酒要债,实则另有所图,先把人吓住,再把人打服,酒里加点料……剩下的还不是为所欲为。
可怜见的小白花,是真被姓骆的坑了道大的。
就凭他这张脸,扔这绝对会让人捡尸,或者便宜姓骆的,后果惨不忍睹。廖筠叹了口气,好心叫来两个贴身保镖:“把他送楼上去,先扔门口,脏死了。”
“是。”
保镖一左一右架着慕邵凡离开。
廖筠回到刚才的散台,果然找到了被遗忘的眼镜,再仔细摸了摸,应该是正品没错……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识不识货。收好眼镜又去找酒保,单臂撑在台面上,歪头甩出两个字:“梁姐?”
酒保苦着脸嘿嘿笑:“我瞎说的。”
“脱衣舞?”
“真的就是想开个玩笑……”
“小白花有人要了吗?”
“没吧,反正我没听说。”
廖筠有数了,敲了敲桌面:“姓骆的有什么动向,发我微信。”
“明白!”
……
走进VIP专用电梯,廖筠越过那一层层普通酒店,上行到大楼的更高处。
最顶端的三层是小张总的私人领地,只开放给身份特殊的贵宾。单是走廊就奢华非凡,摆放的画作之多,简直可以称为私人美术馆。
来到她最常光顾的那间套房,慕邵凡正蜷缩着躺在门口。
走廊的温度比酒吧要低,何况他身上还有汗和酒黏着,绝对舒服不到哪儿去,但廖筠并没有关心他的死活,高跟鞋直接从他身上迈了过去,迎面两个保镖从两边默契地打开房门,明亮辉煌的室内就这样映入眼帘。
这里是云州最繁华热闹的中心地带,整面的大落地窗映照着璀璨的城市夜景,绘制成一幅无数钱权利益堆砌而成的艺术画。而像她这样能傲慢地站在画之外的人,何尝不是艺术的一部分。
进门前,她终于侧头向地上瞥了一眼,冷漠地说:
“自己爬进来,我收留你一夜。”
慕邵凡(扶地起身):……保镖,抬我进去。
——
Hi宝子们,突然开坑啦[让我康康],小红包庆祝开文~
本文又名:
#和年少时暗恋的白月光结婚又被她渣了是什么体验
#长得好看的男人是不是绿茶我自有分寸
#如果廖总的前男友和现男友都掉水里,那世界将会多一块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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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之前你没跟我说要写成你喜欢的,我就按自己喜欢的写了,“尊重作者XP”谢谢。
我为人坦荡正直,从不文案诈骗,希望大家看文的时候别为难自己,更别为难我。祝我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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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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