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我只不过是在道路上好好的开车而已。谁会知道前面有那么一群小年轻不要命一样的在拼命的挤压另一辆车啊。”
在确定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之后，警察为顾成带上了确保其他人员安全的手铐，躺在弹簧床上的人虽然看上去明明是应该狼狈不堪的被审讯的对象。但实际上他却非常慵懒，非常闲适，简直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一样。
那场令人惊心动魄的车祸事故被他称之为几个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小打小闹，作为一个情感正常的人类而言，应该对于各种出现的血腥事件都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或者说是惋惜，因为人类毕竟是一种感情动物。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种情感波动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几乎是完全看不见的，顾成就像是一条眼镜蛇一样，似乎他间接导致的这一场事故对于他而言就像是自然界里的物竞天择一样，你怎么能指责捕食者去捕猎物？但是这种状态让周围正义感爆棚的人反而是愤恨不平，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场事故的起因是因为一种不健康的追星状态，但是那些毕竟是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哪怕做做样子也应该表达出一点悲伤吧。
“虚假的悲伤表现出来有意义吗？是为了标榜我这个人道德水平特别高，还是为了证明他们活着会对社会更有利呢？假的东西不会变成真的，我就是那样子做出来了，你们也只会感觉是自己的说教，终于有了用。”
顾成作为一个在最复杂的圈子里面摸爬滚打了很久的人，其实很能够明白人类身上的这种劣根性，人们总是希望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在适当时候表示适当的罪恶感，似乎表达出这种情感之后，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就像是无罪的受害者一样，归根到底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已，而在这个过程中总是会有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教导他们应该怎么做，而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又会被那些人称之为无道德的败类。
但是说真的，谁又比谁高贵，如果那些人不对林长风做出这样的举动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子了，黑吃黑的事情很难见得吗？顾成之前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子完全没有负罪感，但是当自己真实的经历过这所有的一切以后，他才明白负罪感这种东西是所有人通用的一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说法。
“如果你当时能减速，能刹车的话，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我当时刹车的话，你觉得那群人会停下来吗？他们一直挤压着另一个人的车子，最终会导致的依旧是别人的车毁人亡，真正的杀人犯是他们才对吧。”
“你！”
“总不能因为人死了就觉得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吧，那这样子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去死好了，到时候债务怨恨什么？全都一了百了，这样子还有什么父债子偿的事情。”
这样子抢不到一样的逻辑，这样年轻的警员一时之间说不出来什么话，下意识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陪伴着的林长风，而一直沉默的青年则是一直看着床上这个显然有着反社会倾向的顾成。
“那个，林先生，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好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否则照这样子下去审讯的工作会很难办的。”
顾成那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没几个是能记录在纸上的，尤其是现在各种思潮都比较多，要是真的按照这样记录下去，对谁更恶劣还真不一定。
“……我已经有点累了，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子折腾下去的话，待会儿我就离开，就算你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管。”
只是这样子普通的一句话却让一直在床上悠然自得的人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开始抠起指甲，年轻的警员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指甲抠到出血，该怎么说呢？这种微妙的压制感，尤其是在联想到最近的花边新闻的前提下，就觉得这种画面格外的荒诞。
因为顶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做出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这种非常强的割裂感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现实世界里生存着。
“不，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别走，好不好？”
或许是急于得到对方的肯定，顾成完全不顾拴在手腕上的铁镣铐，在过于大幅度的过程中刮蹭破了血肉，这个人似乎出现开始就不断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弄出伤痕来。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浪费时间了，但是我也提醒你一句。别试图拿什么道德伦理来指责我。”
顾成看着警员歪着头。
“因为我没有那种高尚的东西。”
——
“您是顾晨先生的助理，对吧？具体的情况我们这边已经发了信息给他的经纪人。你们应该也了解了具体情况吧，他人在哪里？我们这边需要他配合进行一下生物检测。”
警察局的人不可避免的还是稍微有些激动的，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而普通人见到明星的概率是非常小的。而且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只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大明星此时却没有跟着助理一起出现，还以为是什么大牌明星必须要有的保密措施，却没有想到接下来助理看上去有些无奈。
“他一到了这里就好像有些不对劲，本来是准备直接过来的，但是中途他决定先去医院看一下那几个受伤的粉丝。这种事情也是出于艺人名誉的考虑，希望你们理解一下，他现在已经在尽快赶过来了。”
当然这种说法是助理美化之后的，事实上坐在车后座的时候，他甚至听到这位所有人都喜爱着的大明星在后座喃喃自语，说为什么四个人还能活下来两个？
这种情况看上去不太对劲，所以助理及时联系了在这附近比较有名的心理专家，让他们在正儿八经见到权威机关之前。先对顾晨做一下相关的心理疏导和心理治疗，似乎从直播中断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一直非常公式化的大明星身上突然多了很多血肉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却相当的偏激，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助理总觉得自己拿到现在这份工作还是太少了一点，毕竟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睁眼说瞎话这种事情倒是能做，就是做起来比较痛苦罢了。
“也可以理解，那毕竟是他的粉丝去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受害者家属之类的，我们这边也在进行安抚工作，只不过现在在卷入事故的一名社会人员的身上检测出了和顾晨先生一样的生物信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乌龙性的问题，所以我们需要这边也一起配合一下。”
“当然是没问题的。嗯，如果特别着急的话，我这边倒是有顾哥经常用的润唇膏，我们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商讨过了，我们这边愿意提供任何能够检测的东西，医院那边或许会拖得比较久一点，所以如果能用的上的话就先用这个吧。”
“行，你在这里先稍微休息一会儿，我这边去联系一下同事。”
“好……哦，对，我想问一下你们，林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这次车祸是针对他而发生的，对吧？他人有出什么问题吗？我这边需要及时向公司那边反映一下具体情况。”
“他身上其实还算好，后续需要去医院具体的检查一下，但是整体上状态还算不错，毕竟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没有来得及酿成他车毁人亡的后果，只不过谁也算不到原本的加害者居然变成了车祸受害者就是了。”
警员也有些唏嘘，这样的事情其实他们都不愿意看见，毕竟现在人人都在为一个法治社会而努力，却没有想到因为一个娱乐圈的明星居然会导致这样子的事情。
助理也沉默了，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助理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非常公事公办的，具体的写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只不过他发给的并不是公司，而是他的直接上司。
【林先生的情况还算稳定，顾哥您先不要着急，先听心理医生的建议，稳定自己的情绪，毕竟现在有很多狗仔都在等着拍第一手资料。】
那位大明星并没有回复他。
而此时此刻坐在心理治疗室沙发上的顾晨则是完全没有把任何注意力分给面前的心理医生，心理治疗的效果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至于归根到底有没有效果，都要看被治疗者愿不愿意配合。
他显然是不愿意配合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活成别人眼中看上去的所谓的正常人。
“如果你拒绝和我沟通的话，那么我觉得这一次心理治疗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你们只是在我这里浪费钱而已。”
心理治疗师也非常不满意这样子不配合的情况，一般而言，拿钱办事，他希望不给自己的职业生涯里造成什么阻碍。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在聚光灯下看上去温和可爱的大明星。背地里却是这样子一副的样子。
娱乐圈总体而言就是一个大型的祛魅现场。
“我不需要治疗，那些钱你就自己拿着吧，如果你想要更多的，我也可以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稍微修改一下，对我助理反馈的措辞。”
顾晨默默拿出一张空白支票给出去。
“我并没有想践踏你的尊严或是别的什么的打算，我只是单纯的很讨厌这样子的行为，况且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有什么疾病的样子吗？”
心理治疗师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一点自我的封闭，但这种封闭的情况有相当的微妙。他对于外界的事物依旧有很强烈的反应，但是却没有人搞得明白这种强烈的反应究竟是对哪一种特定的对象出现。
“不要和钱过不去，就算以后找麻烦也找不到你头上，放弃这次机会的话，你还要用多久的时间来赚到这笔钱呢？现在的就业情况可不算特别好。”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非常好的医生，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只要钱给到位，还是会有相当一部分愿意开辟一些便捷的通道的。
用金钱就可以把自己变成相对意义上的正常人，这简直是人世间最廉价的交易。
“……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想配合，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出现了一些负面情绪的话，请你务必控制好，否则这些情绪最终都会影响到你自己。”
“会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做再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延缓这种时间而已，这种救世主的心理，我觉得你还是去福利院帮助一下比较好。”
顾晨丢下支票和这句话就立刻离开了这家治疗室，金钱并不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但是利益关系是人与人之间最稳固的。
手机上的疯狂弹窗都在记录着现在这一刻这种微妙的关系，狗仔们都惊讶于世界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虽然说有科学家曾经发现在大洋彼岸的两端，或者说在同一个国家都会有概率出现非常相似的人。但是在明星身上发现还真的是非常意外。
而且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相似的关系，他们之间的交集，还有同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绯闻主角，这样的事情就相当的耐人寻味了，人们都在思考到底哪一个才是经纪公司准备的替身，到底哪一个才是正儿八经的顾晨，也有很多人爱看这种虐心的狗血桥段，开始设想之前的那一些声明，是不是迫于无奈而做出的选择，或许他们觉得大明星和这个素人之间真的是单纯的爱情。
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来到了警察局大门面前，这和上辈子的经历是完全不一样的，上辈子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尝试去看到有关自己已故恋人的所有消息，但是这辈子才可以看见活生生的恋人站在这里。
他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好好看过林长风的样子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汹涌澎湃。
“顾哥！已经没有问题了吗？我们这边的检查报告刚刚出来，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
完全相似的DNA序列，完全相似的指纹，完全一致的容貌，以他的年纪显然不可能生出另一个自己，所以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所有的科技手段都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这种现象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呢？他们连双胞胎的身份都不是，而是单纯的同一个人。
“比起这种东西，他现在在哪儿？我要看到人好好在我面前才行，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顾晨现在只在意他的恋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已经离开警察局了吗？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回到曾经的房子里去寻找？
“林先生的话现在在协助我们进行调查，因为另一位先生实在是有些不太好配合。如果让林先生离开他的视线的话，对方就会做出各种自残或者伤害他人的举动。”
有人稍微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却没想到对上了这位大明星非常愤怒的视线。
“你是说你让一个有可能伤害别人的人和他待在一起？你们这里难道没有什么人文关怀之类的吗？有危险的人，你无论把它关起来也好，即刻击毙也好，你怎么能把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人和他放在一起？”
“不是的——”
有人还想解释什么，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来得及说出口，顾晨怒气冲冲的走向了别人所指明的方向，他非常的抗拒这种把自己的恋人放在危险环境下的举动。
因为他曾经就是这么干的。
审讯房间里的事情总算是按部就班起来了，就在负责这项工作的人看到了一点完全的曙光的时候，这一间房子的房门再一次遭到了撞击，非常相似的，同样非常有冲击力的一张脸出现在了视野里面。
并且当着警员和林长风的面。
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殴打。
殴打病床上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抢。”
嫉妒一旦找到突破口，就是不可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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