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离开的人群中,裴既望和沈韫并不显眼。
但也有点显眼。
主要是他们俩,男俊女靓,看着不像是普通人,穿的法衣却平平无奇,甚至与其说是法衣,反而更像是从凡人铺子里买的普通衣裳。
当然,这也确实是事实。
毕竟两人但凡不是穷得叮当响,也不会跑来云城接任务。
“所以绾绾,接下来我们从哪里开始着手调查?”
裴既望回味着刚刚差点闪瞎他眼睛的灵石,“我仿佛已经闻到灵石的芬芳了。”
沈韫却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前方,连带着时刻注意沈韫的裴既望也停下来。
“云城主?”
云城主站在人群中,却又被人群忽视,瘦削的身形不像是一城之主,反而更像是凡间的玉面书生。
“两位小友留步。”
云城主眯眼笑笑,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屏障展开,连带着两人也都被人群忽视。
“两位小友面生,可是特意来的云城?”
云城主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随即忽略掉并没有修为的沈韫,转而看向裴既望,“不知小友名讳?”
生平头一次被这么正儿八经询问名讳,裴既望还有点兴奋,轻咳了声才道:“我叫裴既望,这位是……”
话没说完,便被云城主蹙眉打断,“小友姓裴?”
裴既望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啊?姓裴怎么了吗?”
“没什么。”
云城主一片温和,“只是见二位是第一次来云城,想来提醒二位一下,许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二位若是想去许家,烦请多做些准备。”
说罢,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裴既望梗糊涂了,原本整齐的发髻都被他挠乱,“不是,绾绾,这云城主是什么意思啊?”
“他在摆明了告诉我们,”
沈韫掀了掀眼皮,“许家有问题。”
半晌没听到裴既望的回答,转头去看,“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裴既望瘪着嘴,“云城主很不礼貌啊。”
气鼓鼓地看向沈韫,“他都不听你的名字就打断我的话诶!”
沈韫:……
“没关系的,毕竟我没有修为。”
顿了顿又补充道:“修真界强者为尊,他不屑于听我的名字很正常。”
——
“绾绾,我们不是要去调查许家吗?来这里做什么?”
喧闹的茶楼中,裴既望捧着一杯茶,茫然看着坐在对面,明明已经竭力伪装自己,却在茶楼中还是显得过分雍容华贵的沈韫。
沈韫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听消息啊。”
裴既望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听消息,听?这?”
沈韫点头,“且安心等着。”
见沈韫这么肯定,裴既望也不说话了,一边探头探脑,做贼一样环顾四周,一边在心底里琢磨沈韫的身份。
好半晌,通过沈韫虽然穷困潦倒但仍旧姿态优雅的已知条件,裴既望大胆猜测——
绾绾她,是个逃婚的皇族公主!
好在这会儿裴既望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查修士失踪,并最后拿到那五万灵石,以至于他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不然的话,沈韫说不定真的会提前和裴既望分道扬镳。
毕竟脑子有问题这种事,大概率会传染。
约摸过了半刻钟,说书先生的一声惊堂木将嘈杂的茶楼肃清,紧接着说书先生清了清嗓道:“今天咱们就说说咱们云城另一势力的当家人,许家家主,许庆之。”
“这许庆之是元婴老祖,这点大家想必都知道,但大家应当不知道许家主,以前只是家族中的弃子。”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的,“许庆之啊,生来就筋脉堵塞,不能修行,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不能修行就是原罪,许庆之显然也知道这事,所以早早就断了修行的念头,转头跑去和旁支学习经商,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就把许家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许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与他当年积攒下来的资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后来家族看他有些本事,就派了两个筑基的护卫从旁保护他,跟着他走南闯北做生意。毕竟是家里的摇钱树,可得好好保护着。”
“变故就发生在许庆之四十岁那年。那次许庆之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筑基大圆满,即将冲击金丹的护卫跑去中州做生意,结果路上发生意外,他们遇上两个化神期大能切磋,无辜被波及,两个护卫当场毙命,许庆之也被强大的灵力冲击,晕厥过去。”
“后来许庆之醒来,发现他天生堵塞的筋脉竟已经被强大的灵力冲击开,甚至那些灵力还都残存在他的筋脉中,竟直接让他进阶成了筑基期修士。”
裴既望“啧啧”两声,“这个许家家主还挺幸运,两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都死了,他却因祸得福,竟然还能修炼了。”
沈韫问:“不能偏听偏信。”
“什么意思?”
听着高台上仍旧在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沈韫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凡人,可他在谈论起许庆之的时候,言辞间并没有一点敬佩,说明他身后有一个足以抗衡许家的势力。”
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你不觉得许庆之的经历很违和吗?”
“哪里违和?”
裴既望挠了挠头,又挠了挠,“是因为他太幸运了吗?”
没等沈韫开口,便传来一道严肃冷硬的声音。
“凡人和修士的身体素质差距很大,如果筑基期的修士死了,那凡人如果没有身怀异宝的话,连尸体都不会有。”
沈韫转头,是刚刚在城主府见到的刘守松。
红白校服没有一丝褶皱,腰背挺直到已经不自然,稍显老态的脸上严肃至极。
“刘真人。”沈韫微微点头示意。
裴既望不明所以,也跟着叫了声“刘真人”。
刘守松皱了皱眉,似乎对沈韫和裴既望的反应并不满意,但不知为何,又生生忍下,还纡尊降贵地与二人同桌。
“你的目的也是清灵丹?”
裴既望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要那玩意儿没用。”
向来严肃的刘守松难得露出疑惑表情来,“那你是为了什么?”
裴既望有些不好意思,小媳妇儿似的怯生生看一眼沈韫,轻咳了声,“我们只要灵石。”
“灵石?”
刘守松不解,“就只是为了灵石?”
裴既望点头,“我想和绾绾穷游修真界来的。”
刘守松这才将目光分了一点在沈韫身上,横眉竖眼地挑剔了会儿,才又会裴既望道:“她只是个凡人,修真界太大,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老死。”
裴既望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呆呆地看着沈韫,眼眶慢慢湿润,眼睛发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为情所累,这对你的修行不利。”
刘守松又道:“现在你该做的,是断绝和这位姑娘的联系,专心修炼,以你的资质,未来必定会成为一方大能。”
任凭刘守松在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裴既望还是那副像是老婆死了的样子,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沈韫看。
猛地,裴既望蹿到沈韫身边,拉起沈韫的手,认真保证道:“绾绾,你放心,延长寿命的丹药有很多种,我们可以买,如果买不到我就回家,求二叔也能求来药。”
少年说的认真,眸子黝黑晶亮。
他是真心在承诺这件事。
沈韫捂了捂胸口。
似乎并不存在的良心有点痛诶。
但裴既望看她的眼神太过认真,沈韫只好摸了摸裴既望的脑袋,认真道:“我虽然不是修士啦,但我也不会受困于寿命哦。”
裴既望眼睛微微亮了下。
“小娃娃年纪不大,却是个爱口出狂言的。”
刘守松嗤笑,“寿元耗尽,便是连修士都无能为力,你一个凡人,谈何‘不会受困于寿命’?”
看到裴既望始终狗狗眼看沈韫,不由恍然,“怪不得这位小友对你死心塌地,原来是使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沈韫只冷冷地看了刘守松一眼,转头温声继续安抚起裴既望来。
刘守松这个人吧,沈韫是听说过的。
不仅听说过,沈韫年幼时还与其打过交道。
只不过那个时候刘守松还是个刚刚金丹,被长枪宗奉为天才的天之骄子,所以看所有人的时候就都带上了那么一点天才特有的不屑。
不幸的是,当时的沈韫才刚筑基,自然没从刘守松那里得到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到底是两个关系极好的宗门,就算是面子情也得好好维护下。
于是——
刘守松就以前辈的身份对沈韫进行了一系列的教导。
对,一系列。
除修炼外还包括了生活习惯、穿着打扮、吃饭姿势等等等等的一系列。
这事是没错的,在修炼方面,刘守松分享出来的经验也都是有道理的。
但……
刘守松实在好为人师,看到什么都想说两句。
偏又为了维护两个宗门的面子,不得不每天都要面对不被他看在眼中的沈韫,态度自然越发差了。
那段时间搞得沈韫不胜其烦,恨不得提着剑把刘守松砍了以还自己一个清净。
后来刘守松受了伤,进阶元婴无望就自请去了外门。
打那之后,沈韫就很少再听到关于刘守松的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看来刘守松好为人师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刘守松还在打量沈韫。
虽然很丢脸,但不得不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被沈韫的眼神骇住了。
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
刘守松愕然。
这丫头也是个不简单的?
难不成,她真的有办法延长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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