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澜随意走着,也看看人人称赞的国公府园子有多气派、多好看。只是国公府园子太大,秦清澜一不小心就迷了路,过了那个竹林,就不怎么有女使婆子们了。所以清澜使唤凝霜出去找个女使婆子们带路,她自己在这个小池塘边等着。
就等这么一会儿,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就已经变得乌云密布,眼瞧着就要过来了,为了不被淋成落汤鸡,秦清澜只好四处找避雨的地方,可惜她所处的位置在园子偏僻处,四处都没有遮挡,只瞧着有前边有个亭子,估摸着可以挡个雨。
看着马上就要下下来的雨,秦清澜抬脚就往亭子的地方走。快到地方的时候秦清澜看着那个地方好像已经有人了,好像还是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雨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了,是以秦清澜直接进了亭子才发现,这人她认识。
就是她那个病秧子未婚夫—顾承远,在他来秦府提亲的时候,她正从家塾下课,远远的瞧见了,此时他穿着厚实的交领长袍,却掩盖不了身体的瘦弱,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唇色却殷红如血,想来身子确实是不好。此时正一只手护着前胸,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青筋浮起,正在重重的咳嗽。向来是刚刚的寒风扑了身子,所以引发咳疾。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见到她来,顾承远也不知道是谁,只当是哪家的贵女和他一样在此避雨,轻轻点头示意。
秦清澜也点头示意,想来他也是不认识自己的,素来听说他身体不好,不甚出来交际,是以秦清澜这才是第二次见到他,而若说是真正的两人见面,这次才是第一次。现在她也算是打过招呼了,再去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在这个场合好像也不大合适。两个人离老远的坐着,也不说话,像是都只是为了等雨停。
而秦清澜偷偷的看着自己这个未婚的夫君,往常人都说永平侯家的公子俊俏,素来在京城中有些名声,但是以秦清澜的标准来看只是好看而已,没有到令她惊艳的地步,而如今面前的顾承远,才是真正一眼惊艳、见之难忘的好容颜,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她就没见有人病成这样还不损容貌反而增添了一份飘逸的,看着更让人心疼了。
而此时他正在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着,虽然秦清澜感觉到他已经尽力忍下了,但是咳嗽是止不住的,她之前冬天贪玩儿,硬是要跑出去堆雪人,没成想第一天感冒,第二天就咳嗽了,之后一个星期里,她上课的时候都是止不住的气喘咳嗽。此时顾承远的样子比她最严重的时候都要严重多,这雨要是再不停,怕是他回去又要大病一场了。
看着顾承远的样子,秦清澜还是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未婚夫,要是今天回去就一病不起然后去世了,自己岂不是要改嫁?享受不了美好的寡妇生活?于是她从腰上取下一个小香囊,然后取出其中的白玉小瓶子,走上前去递给顾承远:“听你咳得厉害,这虽然不是药,但是喝了能好受点。”
这是她之前装养身体的太平丸药的小瓶子,里边还剩一颗,用稀释的灵水融了,也算是药,起码能缓解一下顾承远现在的病情。这年代,很多人没病也要吃点药,所以就诞生了很多吃了也没啥用的太平方子。
经历几年的末世,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这水系异能了,小时候她就发现她在末世的异能被带到了这里,异能升级的时候,一般都会有变化,而她的变化就是多了一种带有治愈效果的水,被她称做灵水,之前在基地水站,也是专供拓荒者的。
现在的她,纯灵水只有小时候在季氏生产的时候偷偷喂给了她不少,而被稀释了的灵水她则是一年给家中的人送过去几次,加在自己煮的汤里,平日里她就爱这些吃吃喝喝的,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是这次做的比较好吃。当然,自己那位五妹妹每次都不喝,都让水蓝偷偷倒掉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可惜了那点灵水了。
现在小瓶子里装的也不是纯灵水,而是稀释过的,毕竟灵水效果可能会有些显著,恐怕顾承远会心存疑虑,见效太快。
不过这灵水,实际上也不是药,并不能包治百病,只能提升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对于疾病,有缓解的作用,但是想要治愈,还是得去抓药。有的时候在关键时刻,就相当于是游戏里的补血丹,在你生命值从100降到50的时候给你拉回来30的生命值。
但是如果你中毒了,那么那个持续掉血的状态是不会改变的。
秦清澜起身的时候顾承远就注意到了,他还注意到了刚刚这个大胆的姑娘在偷偷看他,只是他一向没什么力气理这些俗事,所以不关心而已。把精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才是他该做的。
他拿了小瓶子,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看了秦清澜一眼,似乎是有些疑惑,毕竟走到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好人。
见他不肯喝,秦清澜突然想起来虽然她认识他,但是顾承远是不认识她的,反正自己也没见过他,是不是可以装作第一次见,报出身份,他就不会疑心了?毕竟算起来她俩也有点关系。
“我是石桥巷秦家的,行四,这里边装的是我配好养身体的,你放心就是。”现在的姑娘大都娇弱,基本上人人手里都有养身子的方子,也时常喝这些药。所以这样说,他应该不会起疑吧?
虽然说顾承远在书中说还有一年才会去世,但是毕竟在秦清澜来了之后,她这只小蝴蝶已经将很多事情改变了,在秦家的时候,原本秦清茹很出挑,可她现在没了对照组,名声也并没有很大,也没有像是书中说的一样有很多的朋友。
而且可能是秦清澜真的不忍心吧,见到一个病人,医生总会有那么几分仁心,虽然秦清澜不是医生,可她手中的灵水也确实可以改善顾承远的状态。作为一个人,天然有着对于同类,另一个人的同情以及怜悯。就像是见到小孩会忍不住的保护这样的一种心态,其实就是对于弱者的怜悯。末世并没有磨灭秦清澜心中作为人的底线和感情。
顾承远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确实难受,喝口水也能缓解一下嗓子的干痛,也就喝了这药。秦清澜正想就看见顾承远喝了灵水,这才安心。
而顾承远心里却是在想,原来这就是秦家四姑娘秦清澜,瞧着是个胆大的,也是个热心的。只是这样明媚阳光的姑娘就要陷在侯府这个泥潭里,心中有些可惜。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瓶,罢了,护着她就是。护不了一生,总要叫她刚进门的日子不要那么难过。
不知怎的,顾承远觉得自己喝完秦家四姑娘给的养身体的东西,好像确实轻松了许多,咳嗽也没有刚刚那么急了,这样的状态,一年之中也只有几次,还要是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而如今,雨还在下,虽不至于倾盆而下,但也绝不是丝丝小雨。寒风依旧席卷他整个身子,他却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谢谢。这方子可否赠与在下?在下是淮安侯府长子顾承远。第一次见面有些唐突,但是这方子或许对顾某有大用。”
“可以。”里边本身就有秦清澜养身体的丸药,也不是什么珍惜的方子。也没有用什么别的药。灵水无色无味,就跟普通的水一样,最多就是缓解病情而已,秦清澜不怕他查。之前直接将灵水稀释了放在茶里让秦家的郎中喝掉,郎中也没有发觉什么。灵水虽然有效果,可本身实质上还是水。小剂量的饮用,即使是大夫,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另一边竹林,两刻钟以前。秦清茹还在这边和魏国公家的小公子魏文瑞、永平侯家的三公子柳玉洲、安阳伯家的二公子江烨磊在吟诗作赋。
秦清茹看着柳玉洲,果然是英俊潇洒,不愧是上京人人称赞的美男子,而永平侯府最近甚是得新皇青眼,家中父兄都授了官,他自己也素有雅名在外,听说是个人人称赞的端方君子。
永平侯府在前朝就颇为受宠,人人都觉得新皇登基,永平侯府会坐冷板凳,没想到新皇还是很器重永平侯府,倒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而柳玉洲作为家中嫡子,总是有好处的。哪怕是封荫都要比别人高上一两品。自己要是能得个这样的郎君,不比淮安侯府那个病秧子强?
看了看柳玉洲,秦清茹又转头看向魏文瑞,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公子,但是眼瞧着国公府就不行了。父亲身上有伤,身为武将,却是名不副实,不能打仗的武将算什么武将?前边还有好几个哥哥。爵位也轮不到他。爵位还是降等袭爵的,眼瞧着几年之后就降为侯爵府了。还不如永平侯家是世袭的爵位。国公家的夫人和国公夫人是不一样的。而侯爵家的夫人和侯夫人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正儿八经的侯夫人说起来多威风?
这样想着,秦清茹就往柳玉洲身旁走了点,朝着柳玉洲说道:“公子可是喜欢青竹?”
“是啊,岁寒三友,谁不钦佩。”柳玉洲看着月眉星眼、楚楚动人的秦清茹,自然不会拒绝这种红袖添香的好事。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青竹高洁,我也喜欢的很呢。”秦清茹缓缓的说道。
身旁的秦清茹腰肢纤细、容貌清丽脱俗,是个不错的美人,还和他这么谈得来,柳玉洲着实心中有点意动。
旁边的魏小公子看着秦清茹凑在柳玉洲身边的样子眼中满是失落,也是,自己不是嫡子,前边还有好几个哥哥,是不如柳玉洲,可心中却还憋着一口气想过去和秦清茹说说话,却被旁边江烨磊拉住,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自己朋友不值。
天突然下起雨来,竹林处又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伙人就只好往竹林外走,秦清茹带着水荷,本来应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避开这些公子哥儿的,毕竟下了雨,衣衫湿了也是不得体的。
魏文瑞和江烨磊在前边走着,魏文瑞是伤心,江烨磊是陪着朋友,两个人又都习武,脚程快,雨也下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往之前经过的院子里跑,一点不管后边的人,不一会儿就和后边两个走的慢的差了好大的距离。就剩柳玉洲和秦清茹在后边走不快。
可是秦清茹看着正在前边的柳玉洲,心下一动,解开腰间的玉佩,等走了一会儿之后支开水荷,让她去后边找玉佩。然后一个不下心就崴脚了,她扯住了正在她前边的柳玉洲的衣裳边儿:“柳公子可以扶我一下吗?脚崴了,有些走不动了。”
看着秦清茹娇弱的样子,柳玉洲直接搀扶起了她,然后扶着她想要走到竹林外的院子里。等到护国公府的女使婆子和家丁们前来送伞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秦清茹半靠在柳玉洲的身上,柳玉洲搀着她的胳膊出竹林的样子。而此时,他们是湿着衣服的。
秦清澜没想到听雪凝霜送来伞了之后自己往屋子那边走,经过竹林还能看到这样的事情,一见钟情就是这么个一见钟情法吗?
幸好这边只有护国公府的下人,没有什么别的勋贵看见,要不然真的是没法料理了。
秦清澜立刻让身边的凝霜将秦清茹扶着离开。起初秦清茹还有点不情愿,被凝霜直接拽了过来,然后被半拉着进了竹林外的院子。
给了听雪自己身上带着荷包,起码得先用银子堵住这四五个人的嘴,下人们见到这种场景,也知道不是自己该看的,收了银子,自然乖乖闭住了嘴。然后再让听雪去找母亲,这事她得知道才行。可是一时之间,大家伙都躲雨去了,护国公府地方大,听雪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能回来。秦清澜知道了决定自己去找护国公夫人。这事解决的越快越好。
秦清澜收拾好了这边,就去了护国公夫人在的地方,将事情如实陈述,在别人家里,这些奴仆,还是得依靠护国公夫人才能永远闭嘴,钱财,能收买一时,但是一世是不可能的。
在房间里护国公夫人倒是有些惊讶秦清澜处理的如此果断利落。要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尚未出嫁的闺阁千金。
“秦家的人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是令夫人见笑了,过两日我母亲会亲来赔罪,还请夫人见谅。这些下人,还望夫人帮忙遮掩一二,保全我妹妹的名声,保全秦家的名声。”
“这是自然。”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秦墨正任吏部侍郎,不出意外年底就又要生了,因着此事和秦家交好,也是不错的,护国公夫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感念夫人大恩,秦清澜在此谢过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清·郑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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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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