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发在大学美食街内走到腿酸,直至收摊才打算归巢休憩。
与他暂别后,花刺手不禁为之惊奇。
这七年究竟是怎样的七年?最近一个月他们诡谲的亲昵,才让花刺手如梦初醒般觉得,他从未了解撒发这个人。
曾经的他们可谓真正意义上的“相敬如宾”,将恋爱谈得像合租室友。
他们不谈患难,也绝不与共。
花刺手原先的确在意撒发的冷淡,后来也潜移默化地如法炮制起来。
反正,这场莫名其妙的关系里,没有人动心。
-
“花总,这是……第二版方案。”略显胆怯的女孩垂头盯着屏幕上的文件。
“嗯。”花刺手随口应了一声,逐页检查是否有数据缺漏。完毕后,他下意识抬眼望向一旁的女孩。
她本在惶惶不安地搓手,又被这一举动吓得立正。
“对了,前天洛可夏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我的事情?”花刺手无奈撇开视线。
“呃,说了一部分吧……”她挠挠脸颊。
“说了什么?”花刺手即刻做好迎战准备。
“他、他说你是他的——”虽声如蚊呐,也能听出女孩正刻意控制自己不开启静音模式。
花刺手又往更远的地方望。星期六那个看见他拔腿就跑的姑娘是这女孩的朋友,恐怕保有第一手资料。
可惜,那家伙今天跑得更快。
“他……”女孩欲哭无泪地磨蹭着,仍旧挤不出下文。
“抱歉,花总,那个词我说不出口……”
闻言,花刺手瞳孔地震。
什么词是连说都说不得的?那究竟是怎样不可名状的存在了?
他沉思半晌,才想起应当先让旁边正襟危站的女孩回工位。
于是他神色诡异地将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发现她周身围了一圈高斯模糊,定睛一看是她疾速颤抖下残留的虚影。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花刺手微笑。
女孩不知其意,却也不管不顾如释重负地跑开了。
她跑没影后,花刺手的微笑当即垮下来。
怪道这群素爱八卦的家伙今日看他如看迫近的风暴。他回忆着,细想片刻便指尖发凉。
他是什么时候对那小兔崽子放松警惕的?是什么让他有了那家伙值得信任的错觉?
或许花刺手不是不了解撒发,而是太了解他了,以至于潜意识不愿相信自己陷入了如此荒诞不经却无法自拔的深潭。
换句话说,是他自作自受。
-
花刺手亲历过的大学,外表上和现在几乎没有分别。
但曾经的人呢?
“咳……哈哈,这下总算轮到你了吧。”操场上,三五学生围作一团,玩着无聊的社交游戏。
“行,既然是众望所归,我就选大冒险了。”记忆中,花刺手答得很果断。
这并非是想彰显自己的勇武,只是顺着眼前游戏发起人的期待而下。
他和身旁几位看似嬉皮笑脸的友人皆心知肚明,将他们聚到一块的共同好友于原,已经病染膏肓,朝不虑夕。
“那好。”眼前人往上扯扯口罩,双手拢着一堆纸条摇了摇,再全部泼到垫子上,“选一个吧。”
花刺手缓缓伸手,小心翼翼挑出中心的签条,展开。
他莫名觉得,如果不选出于原期望的那一条,他便永远不会心安。
“是啥——咳咳……”于原够着脑袋,又因为剧烈咳嗽缩回去,“给咱们瞧瞧?”
“洛可夏……罗拉?”花刺手将纸条放在所有人都能看清的位置,“有点眼熟。哪国人?我们学校的?”
“这你都不知道?隔壁附中的大明星啊。”另一位朋友开口,“难怪其他人上校园墙捞你从来不见你回。”
“不愧是高冷男神。”其他人打趣。
“谁捞我?只有你们会干这种事吧。”花刺手不禁失笑。
“所以,我该怎么跟他表白?”他用两指压住纸条,露出所有的字:“于原,你有他照片吗?”
“哼哼……”于原口中弹出两声气音,不知是笑还是残缺的咳喘,“这就是大冒险的,咳,第一步。”
“他是混血,长得特漂亮。”他慢吞吞地陈述,似乎在压制下一次咳嗽,“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说完这句,他忽然开始猛烈地咳起来。旁边的人慌张地想拍他的背,被他打了回去。
“……要是先看了照片,那种惊艳,会大打折扣的。”他颤抖着深吸几口气,终于给自己的话留了结尾。
花刺手不再多言,应下这披着大冒险皮子的最后请求。
第二天,于原又找上了他。这次其他人不在。
“你果然还是有话没说。”花刺手早有预料。
“我没想到……是你抽到了这个。”于原的声音较以往更轻,“其实这只是个玩笑,你不用……”
他的语句被急促的咳声截断。
“我对谈恋爱无所谓,不代表我不愿意谈。”花刺手提前解答他的顾虑,“还是直接把你想说的说完吧。看你这样说话我也挺累的。”
“……好。”于原抓住自己的袖子。
“如果,你哪天真的看见他,用什么方式和他表白,都可以。”他断断续续地挤出词句,“不过,他大概率会,拒绝你。”
“但是,若他问你喜欢他的理由,你可以回答「因为你很漂亮」……”喉中的痛楚令他吐词不甚明晰,却包含一种奇特的力量,“他听到这个,肯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需要他同意?花刺手很想问,话到嘴边没忍心出口。
“一定会同意吗?”他盯着于原。
“一定会。”于原盯着地面,“我关注他这么长时间……不会错的。”
“为什么?他这么自恋?”花刺手愈发觉得吊诡。
“我不知道。要是我——”于原的目光陡然有些悲伤。
他抬起脸:“要是你试一试,就能知道了。”
花刺手面色复杂地点头,思索着「洛可夏罗拉」这个新奇概念。
“他同意过多少人?”他询问。毕竟规律的前提是充足的样本。
“没有人统计。但持续时间通常,不超过三个月。”于原恢复表面的平静。
“是吗……”花刺手喃喃。
明明知道是深渊,依旧心生向往?
只是「因为他很漂亮」?
他无法理解,直到如今。
-
门被敲响。均匀的三下。
撒发推开充当平板支架的抱枕,抻着懒腰走向门口。
“谁?”他贴近门,试探性问道。
门外无应答,只有他捏着的手机嗡嗡作响。
「开门」。信息摆在锁屏界面中央。
他端详过屏幕上的备注,悠悠拉开门。
“哟,大忙人怎么舍得来找我?”他绽出笑意,“迫不及待把这儿的钥匙丢了?居然还要等我开门。”
门外依旧无应答。花刺手缄默不语,径直踏入玄关。
“你哑巴了?”撒发惊觉不对,伸手拦住他的前进趋势,“是公司有事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解决。”
“……这几天玩的开心吗,洛可夏罗拉?”花刺手牵起唇角,反问。
“什么……”撒发后撤半步,“你没事吧?”
“没事。”花刺手收敛算不得笑容的微笑,“毕竟我再怎么看重的东西,在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眼里都约等于无。”
“你在瞎扯些什么?”撒发蹙眉。他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可以触及底线的行当。
“也是,你根本不把我当人,又怎么会记得你的「无心之举」?”花刺手看着对方错愕的神情,咬字带了微妙的怒意。
“没关系,既然你无视我的人格……”他深呼吸,愠怒突转作摇摇欲坠的凄怆。
“洛,我承诺可以陪你做任何事。等你玩腻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深的沉默。
死寂。
撒发久久凝视着他,而后退至不可退的角落。
“哦,是因为星期六我随口开的那个玩笑?”他再次笑起来,却更接近嘲弄,“原来这样就是忽略你的人格了?”
“真了不起啊,花总。”他倚着墙,轻轻摇头,“我哪里还敢麻烦你?光是站在这都怕脏了你的眼。”
“也好。”撒发指向虚掩的门,“我答应你——我放过你。走吧。”
花刺手一时愣在原地。撒发的反应不似他预料的无所谓,也不似他想象的激烈。
反倒如孤坟荧荧的磷火,将焚毁自我深处冰冷的灵魂。
“你还在等什么?等我的道歉吗?”撒发不甚自然地撑着沙发,“没必要,你我都知道不可能。”
“……是啊,的确没必要。”花刺手不再纠结,夺门而出。
傍晚的阳光并不发烫,也还保有恼人的几分灼热。
大商场的广告屏仍在轮番播放不同品牌的广告宣传片。那精致的面庞镶嵌在纷乱画幅之中,夹杂了电子化的疏离。
这脆弱的长期合作终于到达尽头了吗?花刺手盘算着改变目前生活习惯所需的大概时间,却忍不住回想他们的最初。
撒发那份不可一世的高傲,究竟是始终如一,还是各有千秋?
花刺手轻叹。他不想知道答案。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再和他有关了。
依照他曾经的许诺,体验了足足七年,于原的心愿已然超额完成。
他问心无愧。
一不小心写正经了,,
将就看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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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春禁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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