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日,除了闻人懿,其余几人都喝的不少。
时星微醺时话挺多,但是喝得迷迷糊糊时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讲话了。她一边知道自己醉酒,一边又清醒地强撑起来到围栏边吹风。
脑海里天人交战,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手撑住围栏,仰头看璀璨星空,长长呼出一口气。
上一次看星星还是在漠城,在满是黄沙的戈壁。漠城昼夜温差大,白天晒得人快脱皮,晚上又冻得她直打哆嗦。
但是漠城的星空很美,无边无际的星河横跨头顶,深蓝色的天幕低垂,仿佛伸手就能够到。
她还见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雨,那些钻石一样闪亮的星星汇聚成瀑布,铺天盖地地划过天幕,绚丽灿烂。
跟着身旁的小姑娘,时星也许了愿。
她许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心愿,什么伊伊暴富,身体健康等等。
其中还有一个是,再见闻人懿一面,不过是她以最完美得意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
跟闻人懿分手后,她一次都没再碰见过他,哪怕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她跟他的生活交集本来就少,一断开,不刻意去查询,就再也听不到彼此的消息。
所以她接各种舞蹈类的通告,这次甚至还报名参加这个综艺,就是想某天某时某刻,她的名字猝不及防地被他听到。
时星有时候想想都会被自己的行为幼稚到,对闻人懿,她太记仇了。
现在突然得知,当初的他没有劈腿,一切都是她的误会,这令时星不免烦躁。
那她做的这一切算什么?过家家吗?
闻人懿那晚的话没错,在感情这件事上,她处理得确实不够谨慎。
若是跟他复合,下次再碰到这类事情,她是不是还会像上次那样处理?还有,他少年时期的白月光又该怎么处理?
很烦。
时星使劲眨了眨眼,放空脑袋努力将脑海里的念头通通甩掉。
她举起手臂,两条细长的胳膊用力往上伸,腰肢舒展,上半身微微后靠。脚下本来就不稳,身体迅速后仰。
慌乱之下,两手胡乱朝边上一抓稳住身形,抓住的是一条健硕有力的胳膊。
她仰头,对上胳膊主人的视线。
李迟手托起她胳膊,声音低沉:“小心点。”
时星站稳后立刻撒手:“谢谢。”
转身时,瞥见站在离他们三四步远的闻人懿,晚风吹扬起他手中的薄披肩,他就那么静静站在角落,不上前也不退后。
忽而他手中握着的手机亮起,微弱屏幕光映亮他的脸,照进深邃幽暗的眸中。
他的眼睛是标准完美的桃花眼,眼尾略扬,不动声色时也悄无声息地勾惑他人。
闻人懿倏尔垂眼,浓密睫毛盖下阴影。他转身,拿起手机去往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时星回眸抿唇。
该不会,他那个白月光回电话了吧。
.
闻人懿没接闻人廷打来的电话,也没直接挂断,等手机自动挂断,两次后,闻人廷不再打过来,而是发了条短信。
闻人廷:【听说你参加了个什么电视节目?】
闻人懿没回,将手机调至静音。
上次那十万转给他后,他们就不该再有联系。桥归桥,路归路,当初谈好了的。
还是说,他又一次说话不算数?
哪怕闻人懿早有心理准备,这则短信也还是影响到他的心绪。
他站在扶梯口,一手紧紧抓着扶梯,将闻人廷发的那条短信删除,拉黑他的号码。
童童人在国外,他不怕惹怒他。
对于这个父亲,他仁至义尽。
楼梯上方有笑声越来越近,闻人懿收起手机回身。时星和李迟二人相携下楼,她身上披着李迟拿过去的白色薄毯。
见到闻人懿,李迟主动说:“星星喝得有点多,我送她回房间。他们还在上面玩游戏,正找你呢。”
“知道了。”闻人懿眼睛盯着时星,略点了下头。
她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身上披着的白色薄毯轻轻滑落,即将触碰到他臂弯里的黑色披肩时又被及时捞住。
时星搂住身上的毯子,侧头歪向站在她右侧的李迟,声音软软道:“李哥,攸宁说你今天带了雪糕回来。”
“你这会儿想吃?”
“对啊,都有什么口味?”
“好像有香草、朗姆酒、葡萄……”李迟顿了下,“朗姆酒的你别吃了,我看你已经喝了不少。”
时星声音轻轻的,带着愉悦的笑意:“雪糕而已,不碍事的。”
……
他们的声音渐渐拉远,闻人懿突然觉得臂弯中的披肩似有千斤重。
第二天。
时星拥着薄被懵懵坐着,房间里空调和加湿器都悄无声息地运行。她醒来有小半个小时了,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动,脑袋胀胀发疼。
昨晚经历的一切重新在脑海过了遍,她懊恼地抓抓凌乱的头发。什么情况?她昨晚喝了酒为什么要反省自己?
不行,下次得少喝酒,少指责自己,多质问别人。
天大地大,她的开心最大。
国庆假期前几天,时星休息日也泡在排练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太过急躁,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差强人意。
团长劝她别着急,国庆假期期间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她休息的时间不算少了,心知问题出在哪,可面对团长,也只是点头。
节目组定了个去附近临海城市游玩的计划,时间就定在国庆假期。
前一天晚上,时星去了趟心理医生那儿。这些年她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就算在心理医生那儿,她也做不到肆无忌惮地袒露心事。
但找个人聊聊,心情总会舒畅些。
滨海城市离得近,节目组提前过去。
假期第一天中午嘉宾们包车过去,赶上登岛的最后一班渡轮船。这个时段出门的旅客众多,与他们同班船的,还有几对来岛上拍婚纱照的新人。
有看过节目的旅客认出他们,拿出手机与他们合照。
大约半小时后,轮船抵达目标地。
时星并不晕船,扶着头疼的张攸宁下来。
脚一踏上平稳实地,岛上不知何处忽然一声巨响,她闻声扭头,看到深蓝天际有烟火腾空而起,下一秒,硕大花火璀璨绽放,映亮天空和海水。
烟花此起彼伏地在高空燃放,声音震得耳廓发麻,时星听不到身旁的一切琐碎声响。
虚弱的张攸宁也从她肩膀上抬起脑袋,兴奋地看着满天烟花。
时星被这热闹的气氛渲染,心情不免欢快。身后有人不注意撞了她一下,道歉声隐没在巨大的声响中。
张攸宁勾着她往前走,时星垂下目光,只是随意一瞥,便定在走在她俩前面,不远处的闻人懿身上。
他背对她俩,一手推一个行李箱,身形挺拔步伐稳健地走在深蓝天幕下,烟花在他身前簇簇绽放。
迎面来的海风吹鼓起灰黑色衬衫,同时也吹起他身侧女人的长款黑裙。
长长的裙摆随风飘动,掠过坚硬的行李箱,抚上男人的裤腿。
时星偏开眸子,不再去看。
来旅游的这几天,节目组不强求大家做饭,但饭菜都自己解决。
住的地方是一栋面朝大海的小别墅,附近只此一栋,方便拍摄。
女生们住在三楼,男生住二楼,一楼是公共活动区域。
吃过晚饭,时星回去换了件淡粉色鱼尾吊带长裙,长发用珍珠鲨鱼夹盘夹在脑后。
她个高肤白,粉色更衬得人白里透嫩。
一下楼,就跟正要上来的李迟撞上,不可避免看到对方眼神一亮,“我正要去找你。”
时星脚步顿了几秒,二人又一块儿往下走,“找我干嘛?”
“一块儿散个步?”
时星没拒绝。
出门又撞见一起回来的张攸宁和赵铭白,赵铭白好奇问了一嘴,问他俩去哪儿。
李迟说去看海。
赵铭白眼神暧昧,长长哦一声:“那不打扰你们去看海了。”
等人走后,张攸宁气不过胳膊撞他,“我俩不是统一战线的吗?”
赵铭白伸手打一下自己的嘴:“我嘴欠,就开个玩笑。”
上了三楼,拐角处张攸宁察觉上方有个黑影,抬头一瞧,闻人懿正从三楼下来,手里拎了瓶看不出用过痕迹的花露水。
她话不过脑,下意识就说:“找星星的吗?她刚才跟李哥出去散步了。”
闻人懿稍愣了下,嘴角带笑颔首道:“哦,知道了。”
而后将花露水递给张攸宁,“这边蚊虫多,我多带了一瓶,拿来给你们用。”
“谢谢了哈。”
张攸宁心知肚明,这花露水该是专门给星星准备的。
她作为他俩CP粉头,蹭个光没问题吧?
海边人不少,但因为他们还在录节目,所以只往人少的地方走。
沙滩上有人在直播唱歌,有人拍照,小孩们举着泡泡机跑来跑去。
海浪一波一波送走白天的炎热,吹来凉意,空气中隐约残留先前焰火燃放后的味道。
时星踩着拖鞋,跟同样换上拖鞋的李迟沿着海岸线走,海水时不时冲上脚踝。
李迟跟她聊以前去过的海边,聊看过的星空,看过的焰火。
不同城市,不同风光。
她静静听着。
李迟看着她,倒退着走,没留神身体后仰,时星眼疾手快拉住他,避免他倒进海里。
女人的掌心柔嫩,小臂细细一节,李迟压根不敢用力。
他看着时星脸上惊慌紧张的模样,突然笑了:“星星,你这样让我想起我第一次恋爱的时候。”
时星左眉一挑,心里“哦豁”了声。
李迟不再倒退走,与她并肩,声音在时起时沉的海浪声中极具磁性:“我跟我初恋确认关系的时候,就在海边。”
时星不知该说什么,思索几秒说:“那你应该有关于海边的很多美好回忆。”
“是有,也包括今晚。”
挺直白的,时星捏捏耳垂。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星星。”
时星低头踩水,“你问。”
“你跟你上一任,是怎么分手的?”
她提着裙子的手顿住,抬眼看他。他们都知道她跟闻人懿是前任关系,明显就是想知道他俩怎么分的。
她弯了弯嘴角:“可能因为年轻吧,不是有个词叫年轻气盛嘛。”
李迟默了默。
他记得她说过,她那段恋爱只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感情,有多深厚?
“你们分手后没再联系吗?”
时星无所谓耸了下肩,“干嘛要联系。”
“那以后……”
时星打断他,笑着道:“别总说我,说说你,你怎么跟你前任分开的?”
……
除去聊感情那部分,时星自觉这个步散得还挺开心的。她话中明里暗里的婉拒之意,想必李迟能意会到。
不过为了节目效果,二人都没直接点破。
回去路上,两人也有说有笑。
“今晚星星挺多的。”走到小别墅前,李迟抬头道。
时星闻声视线上扬,半途却被前方二楼阳台上站着的人吸引。那人一身黑衣,没戴眼镜,他两手撑住扶手,此刻正微微仰头看向繁星闪耀的天幕,身后幽暗的黄光氤氲着身形轮廓。
四周声音嘈杂,他置身安静一隅。
时星不可否认,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如今,闻人懿都是宛若星河绚丽鲜亮的存在。
而那片曾经在眼前坠落的星河,早已重回天幕。
时星喃喃道:“是啊,今晚的星星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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