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晚会后转天就是英语分班考试,校方似乎也觉得时间安排得不够合理,于是取消了这周的军训晚训,下午训练后就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谷叆来当外援后,练习的效率可以说一日千里,起码两天后,教官和辅导员来听他们合唱,觉得也算个节目了。
之前的只能说是,笑话。
谷叆来第一天,赫连笑是有害怕她公报私仇的担心的,但是练了两天,谷叆有点打破她认知了。
开学那天,她觉得谷叆很热心,热心得让人生疑;
食堂偶遇,谷叆请客,还要送她去文政楼办卡,热心得像移动招生广告;
手机上聊天,发现她会学她用颜文字,有点意思;
打招呼不理人,没礼貌;
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联奏,莫名其妙说话,莫名其妙……
谷叆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所以她不懂每次鹿露提起来都是一副憧憬向往的迷妹口吻,这种奇怪的人都有粉丝,好奇怪。
这两天旁观她收服刺头,听大家合唱了一遍后根据每个人的音色重新分配了演唱段落,仿佛轻轻松松就带出了一个合唱队,会弹钢琴会唱歌还会指挥。
好牛。
赫连笑由衷想道。
而且谷叆很有耐心,这是这两天她刚发现的。
面对一些天生五音不全的人,像年久失修的琴键,按到时会发出格格不入的响声,哪怕再精心修理,也难以和正常的琴键发出一样的声音。
谷叆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哪怕有同学产生放弃的念头,她也只是轻描淡写让他再试一次。
“太过完美就会失去特色,如果只是为了追求唱得好听唱得齐,那我们选举一个唱得最好听的人上台就好了,合唱的魅力在于团体,每个人都是合唱的一部分。”
赫连笑不用回头去看,她能想象得到鹿露此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两天时间,班里已经很多“鹿露”了。
米粒的队伍在不断扩张……
“第十二小节重了。”谷叆忽然叫停,和赫连笑说。
赫连笑疑惑地看了眼谱子,她还没张嘴,谷叆已经预判了,“你注意听他们唱的节奏,不只照谱子/弹。”
“……”
像数学老师检查作业时指着你做的题目说不要套公式,用感情。
太抽象了。
又合了两遍,谷叆没有单独再叫停,甚至提前半小时喊结束,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赫连笑起身要和舍友一起回去,却被叫住。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谷叆单独对她说。
看着同学一个个走出琴房,只有自己留下来,赫连笑有一种留堂的窘迫,但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窘迫演变成了不爽。
等人都走净了,她眼皮微抬,抱着胳膊歪头看谷叆,不爽都写在脸上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弹得很好很准?”谷叆问道。
“……”赫连笑想说是,但是显得太自恋了,便没有吱声。
她能坚持学钢琴,一是因为奥赛数学太难了,二是她从小都是被夸到大的,手指纤细灵活,记谱又快又准,除了一开始入门的时候不想学琴想出去玩,后面每次她都是第一个学会弹好离开琴房的人。
有些人要很努力才能看上去毫不费力,可赫连笑不属于这种人,她表里如一地不费力。
“那我在网上找一个大师弹的钢琴曲,拿音响放不就好了吗?”谷叆又说。
她语气温和,但是言辞犀利。
赫连笑脸沉下来,“可以啊,我没意见。”
她说完就走了,还没走出去,听到后面谷叆说:“原来你是一听到批评就会放弃的人啊。”
该死,还是那个超无辜的语气。
赫连笑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她转过身,还没理论,谷叆还是这个语气,“那你可要小心吃饭不能噎到啊,不然就没法吃饭了。”
“……”好气好气好气。
赫连笑一肚子气却没法发泄,她像只河豚坐回钢琴前面,语气生硬:“那、请、问、我、该、怎、么、弹!”
“我唱你弹。”谷叆说
这次语气很正常,没有装无辜,赫连笑怒气值减少一点,整理了下心情,从前奏开始弹。
她一般是视奏,靠谱很多,有时候以为自己背下了谱子,弹着弹着就发现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了——离谱到家了。
但是刚才被谷叆批评让她不要看谱,好啊,她就不看。
有点赌气的成分在,但是赫连笑没法对自己放低要求,她还是竭尽全力去弹好这个曲子,正感觉进入状态,谷叆忽然停下。
“弱了,再来。”
赫连笑深吸一口气,从头开始弹。
这次甚至都没到后面,谷叆唱了两句就叫停,“重了。”
“……”赫连笑不想配合了,“一会儿弱了一会儿重了,耍我?”
“你觉得我两遍唱得一样吗?”谷叆反问。
赫连笑发火中断,思考了下谷叆刚才两遍唱的,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第二遍听起来更轻盈一点。
她知道谷叆的意思了,抿唇沉默地重新弹。
一曲完毕,谷叆终于发出肯定的声音:“比之前好。”
赫连笑嘴硬:“你对我要求太高了。”
“因为你能力强啊。”谷叆毫不犹豫地说。
“……”
没有人面对夸奖无动于衷,但是刚才还小吵了两架,赫连笑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因为一句夸奖看起来太高兴。
死嘴,快下去啊!
她憋到面部抽搐,转过头用手把嘴角扯下来,再转回来还是学面瘫脸,眼角嘴角耷拉着,“别说那些没用的,再练一遍。”
“其实你挺高兴的吧?”谷叆声音含笑,看似是问,其实她早已有答案。
装叉失败,赫连笑破罐子破摔,盯着钢琴用最横的语气说最真诚的话:“对啊对啊对啊,因为你说我强所以高兴得要死,满意了吗!”
谷叆这次是发自真心地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两下赫连笑的头顶,脑袋圆圆,头发顺顺,和人一样可爱。
赫连笑脸都涨红了,像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无力。
“不练算了,我回去了。”赫连笑蹭地站起来。
谷叆笑着跟在她后边,出门时把琴房的灯和门关上了,再一看,赫连笑已经走出两三米远了。
压根儿没有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
她也没往心上去,长腿几步就追上了。
“刚开学时你叫我学姐挺乖的啊,怎么现在对我意见这么大?”谷叆走近了问,“我惹到你了?”
她要是语气真诚些,赫连笑还会误会她真的在反思,但是总是这种带着笑,像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好像上位者轻飘飘地在支配下位者,包括工作和情绪。
“那我道歉可以吗?”谷叆问。
又来!这是道歉该有的语气和态度吗?
“你根本没想道歉,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赫连笑生气地停下脚步,转回身气冲冲地说。
“因为上次送水时没和你打招呼。”谷叆说,“我向你道歉。”
不等赫连笑说话,她沉吟着又说,“还有上次多管闲事说你男朋友,抱歉,我不了解你们纯洁忠贞的爱情,阴暗地揣度了一下你男朋友。”
“…………”
要是怒气值有量表,现在一定肯定非常确定是爆表了。
“你是故意的对吧?”赫连笑盯着谷叆的眼睛问。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谷叆眼神相当纯真,纯得像个傻叉。
“你知道冯柯不是我男朋友。”赫连笑笃定地说。
排节目两天,他们班里的人谷叆都认识,关系网也摸得一清二楚,她现在说“男朋友”纯粹就是膈应她。
“嗯,听说了。”谷叆点头。
“那你干嘛那么说?”
“因为你那天看起来很生气啊,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谷叆受伤地双手捂住心口,“我回去难受了好久。”
“……哇哦。”赫连笑除了感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开眼界。
月光温柔地笼罩校园,晚风习习,树影幢幢,是个很适合散步的夜晚。
赫连笑和谷叆沉默地一路走到26号宿舍楼。
“我到了,你回去吧。”
赫连笑看到宿舍楼下有依依不舍告别的情侣,藏在树叶中的路灯洒下一片暖光的光,拉得两道身影长长地交叠在一起,走回来一路,她气也消得差不多,谷叆送她回来,她没办法忽视直接上楼去。
“我们现在算扯平了吧。”谷叆忽然说。
“?”
“我没和你打招呼一次,你说我们不熟一次;我说你男…,你们班那个男生一次,你刚才走的时候没等我一次。”
“算扯平了吧?”谷叆朝她伸出手,“那归零,和好。”
赫连笑看着她的手没动。
谷叆加码:“下次我和你打招呼你不理我。”
“切,我才没那么幼稚。”赫连笑不屑。
其实她在意的就是态度,谷叆此时看起来比刚才真诚多了,她也没那么爱生气,心里已经隐隐松动了。
“我有往年英语分班考试真题。”
赫连笑伸出手,迅速在谷叆手掌上拍了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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