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许久，秦风撇开头，回避了刚刚的话题，问：“你有什么事？”
凌霜自觉自己脾气好，乖乖回答：“探望病人。”
她似乎已忘记自己的不请自来，以及刚刚的强闯庄园，此刻十分自然地走近。安亚有些紧张地盯着凌霜，秦风却十分淡定，身体仍是放松的状态。凌霜围着安亚绕了一圈，安亚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凌霜并无过激举动，反倒是噗呲一声笑出来，当着秦风的面啧啧两声，嗤笑道：“声名远扬的大元帅怎么混成这个样子？被发配到这偏僻地方，还就只有一个照顾你的人啊。”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安亚不服气了，想照顾元帅的人多了去了。
秦风默了默，说：“被我赶走了。”
就是，都被元帅赶走了。安亚心里刚想完，突然意识到，元帅什么时候有耐心解释这个事？
自然没有人给安亚解答。
面前两个人都没人注意到安亚。
机器人小波搬着个椅子屁颠屁颠跑过来，献殷勤地送到凌霜身边。凌霜也不见外，撩撩裙摆直接坐了下来。面前是冷硬的元帅，凌霜却无半点惧意，靠着椅背，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好不自在。
凌霜的腿一翘，白皙的大腿透过开叉露了出来，白晃晃的，让人简直挪不开视线。安亚窘迫得不知道看哪里的时候，就察觉到元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意味，更多的是属于男人的占有欲。
安亚立马明白，这是赶他走呢。两人都是一副熟稔的姿态，安亚也不乐意做电灯泡，转身就走。
安亚走了几步，发现家里的机器人也各自散开，他顿时就急了，抓着小波，压低声音说：“你走什么啊，快去守着元帅。”
元帅身边怎么可以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有！
“妈妈说……”小波一板一眼就要复述凌霜的话，安亚无语，敲了敲小波的金属壳，“那女人身份不明，万一对元帅不利怎么办，得有人看着。”
小波：“妈妈不会害爸爸的。”
爸爸？安亚懵了，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有故事啊。正想找小波八卦一下，结果一抬头小波都走到几米之外了，他赶忙追过去：“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啊……”
隐约的说话声远去，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情绪萦绕在两人氛围。凌霜注定是受不了沉默的人，她重新站起来，朝秦风身后走去，眼见她要伸手扶住轮椅，却见秦风全身紧绷，不过短短一秒，自己操纵轮椅速转了一圈，再次面对凌霜。
“这么防着我啊？”凌霜也不恼，“怕我对你动手啊。”
“……”秦风不应，沉默地看着她。
“没意思。”凌霜小声嘟囔一下，再次理直气壮说道，“不打算带我进去参观一下？我进来半个小时就在你家门口坐着啊，大元帅，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啊！”
“抱歉。”秦风吐出一句，正想操控轮椅朝客厅走去，凌霜再次走过来，手搭在轮椅后背上，“你还是安心坐着吧，逞什么强，出了一头的汗。”
这个要面子的男人，忍受着身体的折磨不说，还在这跟她斗智斗勇，转眼就已出了一身的汗，凌霜看着都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走进主楼，奢华气息迎面而来。凌霜边推轮椅边四处打量着，时不时夸几句品味好，也不管秦风应不应她，她自己就参观得兴致勃勃，带着满满的活力。等到了客厅，凌霜也不推秦风了，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不愧是钱砸出来的庄园，沙发软乎乎的，轻易卸下人的防备。凌霜微微眯眼，过了两秒，目光才重新落到秦风的身上。
两人又是面对面的坐姿，秦风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手臂轻搭一侧，不说话的时候目光深沉而平静，好似会吞没人的幽潭，有风暴自暗处凝聚着。而凌霜坐在沙发处，背脊、腰部被舒服地托着，人也懒散了几分，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软意。
“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秦风：“还行。”
“……”凌霜无语两秒，继续追问：“还行是怎么个还行？是能治好的还行，还是等死的还行？治了快两个月了你还动一下就疼，首都星的医生都是饭桶吗？”
秦风：“……”
“早闻到你身上疗养液的味道了，你每天要进去躺多久。”
“……”
真是一问三不知。
凌霜也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回看他。秦风绷得住，任她看，不管多久眉毛都不动一下。可是很快，秦风就有些不自在了。凌霜这人的目光太肆无忌惮了，一寸一寸地从他脸上往下移，然后落在他身下某处就不动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又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伤了根本。
“这里没事。”秦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凌霜“切”了一声，语带嘲讽：“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这会儿倒不会一问三不知了？”
再不说话，人都要更生气了。明明这么多年没见，但秦风却觉得自己好像还了解着凌霜，又或者说，这么多年凌霜都没有变，依旧保持着以前的小性子。
多么的令人怀念。秦风语气软了几分：“问这么多做什么，那是医生操心的事情。”
这人还不如不说话呢。
凌霜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倒是生动得很：“你懂不懂礼貌啊，人探病就该问这些。”语气冲得很。
秦风并不在意，他说：“你不该来首都星。”
“不用你操心。”凌霜伸了个懒腰，问，“时间不早了，中午吃什么？”
看到秦风露出疑惑的表情，凌霜理直气壮道，“你不打算留我吃午饭？”
然而，家里只有营养液。凌霜并不嫌弃，挑了一支原味营养液，不到十秒就利索解决了。接着她又拿起秦风的营养液，他的封口要特殊一些，凌霜一边跟小波沟通一边拆开了。
反正不跟秦风说话。
直到秦风主动开口：“我可以自己吃。”
凌霜还想喂他呢，跟他对视三秒，拗不过他，只好把营养液给他了。秦风倒是稳稳接住，虽说动作慢了一些，僵硬了一下，但也没有别的异常。秦风吃饭同样十分利索，很快解决那支营养液，他还想放到小波的托盘里，凌霜已经看不下去，赶紧握住他的手，抽出他手中的东西：“逞什么强啊，你的脸色都白了。”
话刚说完，凌霜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皱起来，手轻抚秦风的手臂。
“你的手怎么回事？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怎么有根骨头断了？”
开始恶化了。
秦风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时候。
碎骨再愈合的过程他经历过很多次，但从没这次狼狈。
秦风咬牙抽出手，还想维持着风度：“抱歉，我要休息了。”
“我送你上去。”凌霜上前一步。
“不用。”语气很坚定。
凌霜与他对视几秒，又看到熟悉的坚定的眼神，心里一软，目光落在小波身上：“记得把你爸……把他送到疗养舱。”
小波：“保证完成任务，妈妈。”
凌霜又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躺进疗养舱的秦风整个人仿佛被汗浸湿，疼得各处肌肉都在抽搐，脑海却又不可自拔想起凌霜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又该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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