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信指了指自己,满脸不解:“为什么是我?”
他望了眼同样不太清楚情况的程衣,她竟笑着催促,用口型叫他快去。
扶西行了几步,见怀信依旧在原地,略作不满的样子扬了扬下巴。
怀信只好跟上。
谁料刚拐过一个弯,怀信便莫名觉得周遭阴森森的,他望着前行不停的扶西,竟生出些不合时宜的胆怯:“山君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扶西不回头看他,语气有些敷衍:“你别急,我也不知道去哪呢。”
怀信闻言立刻停驻脚步:“山君,你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扶西就跑过来扯住了他僵硬的身体,朝着山丘上的背影呼喊起来:“快快快!快来!补药自己送上门啦!”
艳阳之下,献流的身躯一块石头似的立在那里,听到扶西呼唤,他慢慢转过身子来,动作迟钝,端着个黑乎乎的盘子,形容叫人忍俊不禁。
他视线落到扶西衣袖上,又滑到扶西拉扯着怀信的手里,嘴角一拉,又快速转了回去。
扶西那里注意得到那么多,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献流傻子的身份,这个时候都懒得与他计较,干脆扯着怀信登上山丘,甩到献流旁边。
怀信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昨夜他元气大伤,故今朝不好逃走,这山君瞧着慈眉善目,怎料心肠如此狠毒,竟想杀了他给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作补。
他腿脚软如烂泥,几次想起身都趔趄着倒下,愈发心急如焚。
再下一刻,扶西已带着嘴角的笑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他捆作了粽子。
他本能地挣扎,目眦尽裂:“你要做什么?昨夜你分明答应过我,只叫我们修好洞府就行的!”
扶西却来不及搭理他,只因献流这头倔牛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一声不吭又下去了,扶西只好去追,见他不肯住脚,只好扯住他腰带。
谁想他不仅倔,力气也大的很,扶西在后头好说歹说:“都说了是于修为恢复有益,你到底要去哪?”
“等会儿跟他要个十几二十颗鲛珠,全给你补身体。”
见献流还是不肯停下,扶西一个纵身掠起,双腿对准献流的腰身,一双手扼命似的箍住献流的喉咙,整个人重重扑到献流背上。
此人身子一僵,果然停了下来。
扶西凑到他耳边,威胁道:“难道你不想快点恢复修为,早早离开扶西山吗?”
献流忽然沉默下来。
扶西得不到回应,竟莫名有些煎熬,加上感受着他背上的灼热,只觉得浑身上下难受得紧,尤其是心口,她想了想,正打算跳下来,耳边传来哐啷一声。
那装着黑粥的盘子咕噜噜滚到地上,扶西的目光随着盘子的滚动而停留时,腿弯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一双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稍有些紧,却不觉得难受。
她愣了愣。
献流转身带着她往回走:“腾不出手,我就把粥扔了。”
扶西见他态度终于松动,忍不住上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这多好,孽债早清,两相得宜。”
献流忽然又停了。
扶西不明所以,在他背上抖搂两下:“走哇?”
献流顿了会儿,扶西隐约可闻一阵轻轻的叹息,不过太轻了,她只觉得是听错了,她又拍拍献流的肩膀:“不然我还是下来吧......”
“不必。”他往前垮了两步,“我不累。”
扶西抬起来的头收回来,用衣角擦了擦他背上的灰,侧头靠了下去,思忖着这人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么近的路......
两句话没想完,已然到了,怀信正蠕动下来,跟他们撞在一处。
扶西跳下来,立刻将面色惊恐的怀信按倒在地,又脱了外裳,一大片将怀信从胸膛到膝盖统统盖住,又将四个角用木楔子固定在地上。
怀信眼睛瞪得更大:“你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身体因绳索过于压迫的束缚动弹不得,加上身上衣裳的阻挡,想滚到别处去也很难。
他终于软下来:“鲛人肉,不好吃的。”他鼻孔出气,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隐忍。
扶西愣了愣:“谁说要吃你?”
怀信表情一瞬间松动:“那,那是什么?”
扶西眼睛望着天空,唤下来一只鸽子,要来一把羽毛,若无其事道:“你刚刚都答应了,真是我要多少给多少吗?”
怀信反应过来,将头一偏:“我哭不出来,山君难道要强人所难吗?”
扶西将手里的羽毛分一半给献流:“谁说只有伤心才会哭。”
怀信暗叹不好,他梗着脖子,望着贼兮兮接近的扶西,心里慌了神:“你,你......”
不及说完,他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山君你,你不讲道义,哈哈哈!”
扶西兴奋地望着怀信的眼角,一面挠过他全身能挠的地方,一面催促着献流:“你也快点,哪里他笑得最大声,就挠哪里。”
献流迷茫地接过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立刻一处处仔细寻找怀信身上最敏感最容易痒的地方,连头发丝也不放过。
他趁人之危,解掉了怀信的发带,目光先因为中央那个光溜溜的圆圈震动了会儿,下一刻便上手用羽毛挠起来。
“哈哈哈哈!我,你们,哈哈哈,别太过分,哈哈哈哈!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哈。”
怀信笑声不绝,眼角渐渐渗出眼泪来。
扶西机敏地凑上去,立刻用手接住,来不及细细观赏,就立刻打入献流体内。
淡淡的光晕闪过,扶西急切地询问:‘如何,有没有觉得体内仙气涌动?”
献流垂眸,认真感受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扶西朝怀信重重作揖:“鲛珠不愧是珍宝!”言罢她手上不停,认真地投入工作。
一颗、两颗、五颗、十颗......
伴随着怀信带着些怒气的笑声渐渐弱下去,到二十四颗了。
忽然有一双手擒住了扶西的“不辞辛劳”的手腕,他声音压得低,从咬字中可窥见几分羞愧:“先停下。”
扶西心头一喜,忙不迭转过头去,眼看着献流头上的草芽以极快的速度缩回头顶:“太好了,你恢复了!”她一把扔掉手里的羽毛,颇为欣慰地朝献流亮出手掌。
献流望着她掌心越来越清晰的纹路,他唇角微微勾起,然后也抬起了自己的手,不想还未及与扶西击掌,她的手掌反而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清脆的响声过后,献流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终于分出注意来看向地上已经生无可恋,咬牙切齿的怀信。
他出言致歉:“抱歉,我们方才并非……”
可刚才确实是有意的,这要怎么圆?
献流顿在那里,想了想立刻蹲下去给怀信松绑。
解脱的那一刻,怀信唇角歪歪,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关节,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多谢你了。”几个字挤在齿间,几乎被咬碎。
献流自知理亏,俊美容颜上不复方才的懵懂,很是稳重妥帖,说话也不疾不徐:“此番是我行事不妥,待日后归,归家,定以十倍相还。”
“哦,是吗?”
冠冕堂皇,怀信望着旁边面色喜悦的扶西,只觉得二人狼狈为奸,强取强拿,又来这里演好人,讨厌得很。
可他向来敏锐,眸光飞来飞去,终于在两人之间发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端倪。
“山君。”怀信不再理会献流,转头朝扶西走去,花里胡哨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他装样信手拈来:“我才不要这男人还我,以后你还给我不就好了。”
献流闻言,眉头拧起。
扶西不明所以,扁了扁嘴:“怎么还要还啊,方才不是你说要多少给多少吗?转头就不认……”
怀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唇角弯弯,离扶西愈发近了:“那是,是我忘了,只要是山君要的,通天劈海我也取来。”
扶西乐呵呵地摆手:“哪有那么严重,你再痛快哭几场,掉出来的鲛珠都归我就好了。”
“好啊。”他走得更近,眸光之中隐隐有蓝色的波纹跳跃。
扶西只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
“扶西!”
好像有人叫她。
“别看他的眼睛。”
别看,别看什么来着……
面前的人嘴唇启阖,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扶西按住痛得生疼的脑袋,摇了摇头。
心头欲念骤起!
她莫名的……
饿了??
面前一切晃晃悠悠的,隐隐可见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许多的烧鱼在天上飞,这其中还有一只开开合合的小扇贝。
香喷喷的,她这就来尝尝。
她凑过去,那扇贝却以极快的速度飞朝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飞得更高,长得更大更好看的扇贝。
奇怪,不是熟了,怎么又会飞,又会躲的,她要抓过来,烤熟才好。
一双胡乱飞舞的手终于抓到了那扇贝,她紧紧箍着,踮起脚,抬嘴就吃。
温热,柔软,似乎还受了惊吓。
扶西心头发笑,今天这扇贝她一定要吃到嘴里,于是她慢条斯理地用舌头撬开外壳,吮到里头鲜美的贝肉。
不想还不等叼到嘴里,又跑了!
她气急败坏,愈发努力,果不其然,在她攻势之下,这扇贝似乎是僵住了,亦或是死了,一动不动地等她享用。
扶西心头满意,于是重重咬下。
“呃——”
一声低沉的痛呼传入耳中,扶西动作顿住,开始缓慢地思考起来。
扇贝是这么叫的吗?
眼前的山珍海味缓缓退去,面前那个一开一合的活泼扇贝也渐渐消失,她只看得见张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
至于为什么看不清,似乎是因为离得太近了……
她迟钝地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山君——刀下留……”
程衣呼喊的声音戛然而止,扶西感到周遭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等一下,嘴巴里好像躺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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