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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据说那受伤之人被昨晚黑衣人所杀。

罗南暗中惋惜,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

罗南因昨晚睡得不安稳,坐在马车上打着瞌睡。无视了马车中的林怀卿,忘记了刚刚自己刚上马车时的忐忑。

她确实是撑不住,也怕自己从马车上掉下来,当林怀卿邀请她上车时,她并没有很犹豫。

林怀卿看着随着马车颠簸摆头晃脑的罗南,想着这个也是个心大的。

林怀卿仔细观察罗南的容貌,若不是黑了些,这眉眼、身骨亦可谓上佳之选,就是不知……

罗南是被林怀卿摇醒的,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迷糊着下了车,罗南确实被折腾坏了,最近一直不清醒的样子。

来接他们的是张锦铭的同窗,古延瑞比他们早来一个月。

落脚的地方古延瑞安排好了,一处前后两院的宅院,张锦铭很是满意,安排罗南住较小的后院,前院他与张锦轩,还有胡兆。

一同来的小梁则是住到了王府。

罗南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忙着收拾小院,至少她要住到来年三月份,小半年之久,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

翌日,罗南来到王府,王府与她所住距离很近,不到一刻的路程。

王府产业的账目要罗南需接手、梳理,幸好不如通州那么繁杂,王府大多是田产,他梳理完账目,偶尔也去城外较近的田里视察。

在位置上建州偏南了一些,没有通州那么冷,即使这是值得罗南高兴的一件事。

入了十一月,一件稍厚的袄,外加一件外衫,便可以保暖。

京城繁华,达官显宦,生活奢靡,其衣食住行,无不彰显着皇城的富贵与荣华。

当下的服饰类似魏晋时期,衣裳崇尚飘逸,尽显仙骨风流,贵族服饰,更是绮丽至极,金丝银线,编织华服,尽显奢华之态。罗南曾目睹,有女子裙裳之上,缀满珍珠宝石,璀璨夺目,令人瞠目结舌。更有甚者,身着夜明珠点缀之衣,夜幕降临,于湖畔独立,珠光闪烁,如同星辰落地,引得万众瞩目,惊叹不已。

罗南穿着打扮甚少留意,四季常着一袭青衫,冬日里的一件羊皮袄便是其最大的奢侈,然而今年,终于不用穿了。

不过她很乐于给罗西装扮,除了第一年外手头格外紧张,每年换季必为其增添新裳。随着他月钱的增长,衣裳的品质亦随之提升。走之前她为罗西添置了一件兔皮袄子,暖和非常。舅舅府上,有火墙供暖,对罗西而言,今岁寒冬,应不再那般难熬。

古延瑞租的这个院子,罗南颇感满意,胡同之中,共四户人家,南向便是古延瑞的居所,再往南是一处空置的宅院,而向北则是逯时安的住所,一位参加春闱的读书人。

罗南第一次见到逯时安时,可谓是惊为天人,竟至语塞,无法用言语描绘眼前这位青年的风采。

逯时安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逯时安面如冠玉,清新俊逸,谈笑间自然流露出书卷气息,温文尔雅。

客观来讲,锦铭兄弟两人也认为逯时安风采世间少有。

当然,这是在他们未遇见叶南生之前。张氏兄弟在通州时,被誉为品貌双全,来到京城后常自惭形秽,见惯了各式美人后,对于容貌之事,亦逐渐淡然,多了几分平常心。

然而,比他们更早抵京的古延瑞,早就经历过精神上的打击和摧残了。

古延瑞的名字,罗南很早之前就常听表哥提及,但一直没见过,罗南却机缘巧合见过其父,通州知州古连和。

古连和一直以清廉著称,依赖祖业亦能过得颇为滋润,他在官场上下均受到赞誉,倘若不是晚些时候才踏入仕途,今日的地位或许会更加显赫。

在罗南未目睹古连和之前,对此难以置信,一个人如何能同时赢得所有人的喜爱,又能坚守清廉之道?

然而,当她真正见到古连和,方才领悟,朝廷或许需要此类人才,而这样的人,更为难得。

罗南平日里鲜有机会见到林怀卿,那日白主管请假,正值月末报账之时,恰逢林怀卿设宴款待古知州。

那时,古知州刚刚走马上任不久。

罗南随师父在外等候,未得召唤,只得耐心守候。

夏日炎炎,门户大开以利通风,虽距离谈话之处尚远,因罗南五感异常敏锐,所以听到了不少谈话内容。

林怀卿自然是有事求助于古知州,希望得到一些通融。整个对话过程中,古知州表现得圆滑而老练,面对知府和林怀卿设下的重重陷阱,他总能巧妙避开,不仅毫无破绽,而且不惹人厌,最终甚至说服林怀卿为河道捐出了万两白银。

离开时,罗南偷偷瞅了一眼,只见古连和身着青衫,玉树临风,同是青衫,在古连和身上竟透出道骨仙风的味。

林怀卿在事后回过神来,非但没有生气,还很是认可欣赏古连和。

之后古连和的政务需当地豪绅配合时,得到了林怀卿不少的帮助。

罗南佩服得五体投地。

古连和一生勤于政事,辗转各地任职,而其子古延瑞幼时随叔父来到通州后,便在此地定居。张锦铭与古延瑞自幼同窗,一起在私塾读书,后来又一同进入书院深造,两人情同手足。

罗南见到古延瑞时,是有些许失望的。

古延瑞的容貌无可挑剔,甚至在张锦铭之上,与逯时安相比也毫不逊色,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身高略显不足,这一点让他与父亲古连和相比,在外形上似乎略逊一筹。

罗南常年混于男子之中,未曾暴露身份,这与她的身高不无关系。

在男子中,罗南也算的上偏高,张锦铭比罗南只高了一指节,罗南总觉得哥哥再高一些就更加完美,然而古延瑞却比罗南要矮上两指节,这在罗南看来,使得他少了些许应有的气势。

古延瑞在才华方面的确是出类拔萃,他口若悬河,谈吐风趣而生动,引人入胜,罗南尤其喜欢听他讲述。

他们三人年纪相仿,相处融洽,常常在张锦铭的书房中探讨学术,直至夜深人静。

罗安喜欢逯时安,有时逯时安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会还以微笑。

这时,张锦铭就会将她赶出书房,私下提醒她要收敛一些,有些事情应该等到春闱之后再考虑。

张锦铭还真冤枉罗南了,她最多就是看看,毕竟他们都是志在功名的人。

罗南并不渴望成为官太太,她追求的是一夫一妻的爱情,这在当今恐怕是极为罕见的。当然,如果能成为官员的妹妹,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南是理性的,她明白逯时安这样的出身优越、相貌出众、学识渊博的人,自小就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怎可能是纯情少年。自己怕是连叶公都不如,最多也就是饱饱眼福而已。再多也无非是拍拍肩膀,拉拉小手。

因服饰束腰,罗南发现人们多注重身材。

不过罗南一点也不敢吃胖,是另有原因:胖了胸围也会随之增长。这个才是令罗南头痛的,虽然她已经很平了,但依旧需要束胸,感觉是很不舒服的,

有一年过年,她不小心吃胖了一些,为了快速瘦下来,她差点把自己饿晕,从此长了记性。

罗南来京城之前,北平王有公务出门了,正好与罗南他们错开。罗南来京城半月之久都没有见过北平王,倒是和王府的各位总管混熟了。

罗南居住的内院,设有一道门和照壁,原本是为了女眷而设的,这让罗南有十足的安全感

每当夜幕降临,她便会放松自己,解开束胸,换上随意的衣物,不再束腰,将头发拢起,给予白天紧绷的头皮一丝放松。

天冷了,罗南就更不喜沐浴,因为麻烦。需要自己烧水、添水,最后还要倒掉废水。洗头之后,头发要很久才能干透,这也是她不愿意频繁洗澡的原因。

今日,罗南休沐在家,终于下定决心要洗个澡。从傍晚开始烧水,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已是戌时末尾。

她没有熄灭灯盏,躺在床上歇口气,

突然,她听见了房顶上有动静,她一开始以为是猫,后来动静越来越大,似乎不止一只。

打架的猫?

她走出房门,抬头仰望。

皓月当空,清辉洒落。

屋脊之上,一深衣男子身姿笔挺,宛如青松,张弓搭箭。月满如盘,高悬于其身后,拉开弓的身体充满力量,随即箭“嗖”的一声射出去。

“啊!”

一声惨叫。

屋顶上,人影陆续出现,顺着声音的方向迅速移动。

最先到达的一人停在男子身后,似乎在说着什么。

男子用余光瞥见院中的女孩,他一顿,缓缓转头,俯视下来。

月华如水,女孩的眼睛如同星星般明亮,她仰头望向他。白色衣裙衬得她晶莹如玉,秀发未束,任其在风中飘舞,眉目如画中却是英气。

“王爷。人已经抓到了。”身后的凌青提醒。

他蓦然回神,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然后向前掠去,消失在夜色中。

罗南苦笑,不必听到那声“王爷”,就那张与林怀卿七分相似的脸,她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没想到是这样的出场,他已经看见她了,她不知今后如何收场,只期盼他记性差一些。罗南心中的这个想法,她自己也很清楚是多么的可笑。

“即便是被拆穿,最多也就是不做这个差事了。”罗南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张锦铭一直感觉人要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然而,罗南却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总是深信,一旦自己踏上喧嚣的街市,便会立刻消隐于茫茫人海之中,不露痕迹。她对自己的外貌并没有正确地认知。

罗南再次见到林恪卿已是□□日之后了。

罗南站在众多主管之中,只是被王府大主管介绍时出列了一下,仅在王府大主管介绍时才稍稍出列。林恪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简单地交代以后账务之事全权交由林怀卿处理,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罗南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前一天,林恪卿的书桌上已经放置了一封来自通州的信件。那封信中详尽地记录了她自出生以来的大部分事迹,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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