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冲我点头打了招呼,走进电梯,站到了我身后。
许是霍承身材太高大的原因,原本很宽敞的电梯我现在居然觉得空间有点小了。
从电梯门上的镜子里,我余光注意到霍承走进来后,一直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不动声色往前挪了挪。
电梯里的空气弥漫着沉默,只有电梯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我简直如芒在背,努力忽视背后要盯穿我后脑勺的眼神,抬头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看。
怎么还没到啊?
“你在这里工作?”霍承突然出声。
“啊?”,我回头,发现霍承正在低头打量我身上穿的护理制服,眼神很······很奇怪。
也许是少有跟他打交道的关系,霍承的眼神让我感到很不自在,身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偷偷低头打量我身上衣着——为了和护士区分开,联邦的护理制服虽然也是白色,但是款式上会有些微差别。
没有问题啊?
我不明所以他在看什么。
这时,“叮——”一声,电梯到达一层。
我松了一口气,正要同他道别离开,霍承已经按下关门键,重新按了楼层。
我惊讶地回头看他。
霍承露出微笑,“好久不见了,坐下来聊一聊吧。”
我不知道霍承要跟我聊什么。
我和他话都没说过几句,唯一一次交集,还是在上次喻青的葬礼上。
说实话,莫名地,我有点杵霍承。
每次他露出他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时,这种感觉更甚。
因此,有他在的场合,我一向是能避则避。
只是,考虑到上次喻青葬礼,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说话的人,我这才答应同他独处。
霍承让人找了个安静的屋子。
他似乎心情很好,让人送了壶热奶茶进来,亲手倒入杯里,推到了我面前。
“喝吧。”
奶茶散发出香醇的气味,我手里握着有些烫手的杯子,坐在桌前,不知所措。
霍承在我对面坐下。
“啪——”一声轻响,霍承取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皱了皱眉头。
我鼻子比较敏感,向来不喜欢烟味。
更何况,这里是疗养院,本就是禁烟的。
霍承视墙上大大的“禁烟”二字于无物,很没有素质地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吐出烟圈。
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他转头问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在这里工作?”
我默默将身体移远了一点,点头。
他看到我动作,哼笑了一声,继续问我,“工资多少钱一个月啊?”
态度很轻慢。
“······”
我皱眉,他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的霍承跟我印象中彬彬有礼,永远戴着副面具的形象相去甚远。
霍承似乎猜出我在想什么,悠悠然又吸了口烟,身体凑近我,往我脸上吐了个烟圈。
“现在只有你在场,我当然不必再装绅士。”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看他。
霍承伸手解开身上西装口子,动作随性又嚣张,“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小、兔、子。”
他一字一句吐出最后三个字,语气讥嘲。
我不发一言,站起来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把手无法拧动。
门已经锁上了。
霍承抽着烟看我动作,哧笑一声,“喻青把你养得太天真了。”
我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提到喻青。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用很平静的语气问他。
霍承没有回答,慢慢抽完了一支烟。
抽完烟,他从旁边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
一入眼便是醒目的“包——养——协——议”四个大字。
“······”
我简直被气笑了。
懒得往下看,我正想将它撕成两半。
“我听说,你欠了季识衍好大一笔钱?”
我抬头看他。
霍承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不以为然地看着我。
“季识衍那个死脑筋的兄控,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跟了我,我帮你摆平这件事。另外,每个月给你二十万联邦币。哄我开心了,我给你买车买房。”
“这对你一个腺体残疾的Omega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沉默了半响,当着霍承的面,我用很慢的动作将那几张纸撕成了拼不起来的碎片。
直直看着他眼睛,我一字一句告诉他。
“你——做——梦。”
“······”
沉默半响,霍承点头,“行。”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高大身躯慢慢靠近我。
“咔哒—”一声,门开了。
霍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这么硬气。”
“李恩。”
他叫我名字的语气很轻,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也像是威胁。
我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休息室,我呆呆坐下,一言不发。
王橙子靠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李恩,你脸色好苍白啊。没事吧?”
他伸手探了探我额头。
我把他手拿下,握在手心。
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我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想让他担心,我强打精神笑了一下,“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哦哦。那这个给你。”王橙子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进我怀里。
嘴里含着巧克力,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想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我起身主动给自己找点活干。
我找玲姐要来了整理药剂的活计。
王橙子一脸不解,“嗨呀,你干嘛这么拼命?这些都不用我们干的呀?”
白羽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就是。干这些又不能升职。”
我笑了笑,并不解释。
我只是需要做点事情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临近下班的时候,王橙子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王橙子一脸兴奋,“李恩,警察那边说找到你钱包和手机了。”
我心里稍感安慰。
原本我计划下班后去买新手机和补办手机卡,这下不必多花冤枉钱了。
王橙子陪我一起去了警局。
接待我们的并不是那天那个大放厥词的男Alpha,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Beta。
登记好姓名,我把登记簿递还给她。
这位年轻女Beta扫了一眼我姓名,然后抬头隐晦地打量了我几眼。
只当这是她职业习惯,我并没有多想。
女Beta起身示意,“请跟我来。”
王橙子跟在我背后,却被这位警员伸手阻止了。
“失主本人来就好。”
王橙子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
“你要快点哦。”
王橙子捂着鼻子,殷切叮嘱我。
我心中明白他顾虑,答应他我一拿到失物就立刻出来。
研究表明,中低等级的Alpha对自己的信息素掌控力并不强,极容易受情绪波动影响。这部分Alpha情绪稍有激动,便很容易泻出其信息素的气味。
不少Omega都曾反映过,公众场合下Alpha应注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或者通过佩戴信息素隔绝颈环来杜绝此类困扰。
Alpha们并不在意,反而引此为傲,认为这是自己Alpha力的体现。
警局一半以上职员由Alpha组成,基于工作职能,这些Alpha大多血气方刚。
一堆年轻气盛的Alpha聚在一起,信息素混杂的气味可想而知有多难闻。
我因为腺体残疾,并不能闻到这些异味。
但是对王橙子这些健康的Omega而言,呆在这种环境里简直是一种酷刑。
因此,对王橙子愿意两次陪我来警局,我心中很是感激他。
“到了。”
警员停住脚步,伸手示意我。
我推门进去。
屋里却站着一个我没想到的人。
“······季识衍?”我愣了一下。
季识衍抱臂斜倚在桌前,一副很大爷的表情看着我。
“哼!我还以为你忘记债主名字了呢。”
季识衍阴阳怪气地嘲讽我。
我已经很习惯他对待我这态度,挠挠耳朵,就当没听见。
我走进屋里,看到我丢失的手机和钱包随意摆放在桌上。
我伸手要拿,季识衍已经先快我一步抢先拿走。
他晃了晃手中物品,“真没礼貌。我帮你找到你东西,你都不说一声谢谢?”
“······警察帮我找到的。”
“要不是我让人帮忙,你以为警察能这么快帮你找到?!”
“······”
“我每天日理万机,还要百忙之中抽空叫人帮你找回钱包,不值得你一声感谢?!”他越说越激动。
行吧。
我弯腰,真挚地对季识衍鞠了一躬,“谢谢。”
季识衍愣在原地,神情怪异。
我伸出手,摊开手心,“请把你百忙之中还抽空叫人帮我找到的钱包和手机还给我。”
“······”
季识衍像是语塞,愣了几秒,他一把将钱包和手机搪到我手里,“跟谁稀罕似的。”
我打开钱包检查。
季识衍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嘲笑我,“放心吧,你那两百零八块五毛一毛没少的。”
我把钱包和手机放回包里,起身要离开。
季识衍立马伸手拽住我,“这就完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和他对视。
片刻后,我用我此生最真诚的表情和声音,对他说道,“欠你的钱,我会努力还你的。”
才怪。
我才不承认这笔莫名其妙的债务。
我算是想明白,打一辈子工,我也还不上这笔天文数字。
加上下辈子,下下辈子,那也还不上的。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拖。
没准哪天,季识衍这个没有脑子的暴躁兄控终于想开了,我就能重见天日了。
季识衍不耐,“谁跟你讲这个了?”
“你身为我的佣人,居然敢擅离职守!还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吃里扒外去找新工作?”
谁擅离职守了?
谁吃里扒外了?
我简直比窦娥还冤,“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家佣人了?”
季识衍吹胡子瞪眼,“你都那样了,那还不叫答应?”
什么叫都那样了,说出来太引人误会了。
我赶紧打断他。
“不是你说的用劳动换房租吗?我都不住那了,那当然不用劳动了。”
“······你!”
季识衍语塞。
我和他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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